末世前夜
下午五點半,楊曼曼從大學宿舍里醒來。 今天的夕陽格外紅,天邊大片大片的火燒云照得宿舍里滿是紅光。對面床位的袁佳怡正在一邊讀論文一邊削梨子。 “喲!終于醒啦?”袁佳怡笑著用小刀削下一片梨子直接塞進還在迷糊中的楊曼曼的嘴里。 窗外忽然響起汽車加裝過渦輪裝置的那種特有的轟鳴聲,吵得人腦殼子都跟著嗡嗡。 袁佳怡立刻趴在窗口往外看,嘆道:“哇塞,你哥是不是又換女友了?他是不是說過,一個女人配一輛車?我看他這次又換了一輛!上次明明是輛寶藍色的,這次是明黃色的,不過我喜歡上次那輛。” 楊曼曼扯扯嘴角,用漱口水漱了漱口,隨便抹了把臉,拿上書包手機朝外走去。 “我去實驗室了!明天見!” 陳佳怡背對著她也道一聲“明天見”,依舊看著窗外那輛拉風無比的明黃色超跑嘖嘖贊嘆。 方才窗外那個開超跑的家伙是大楊曼曼四歲父異母的哥哥,楊瑾言,盛源集團總裁的獨子,據說是內定的未來接班人。 當然“獨子”的意思并不是說那位總裁真的只有楊瑾言一個子女。 至少楊曼曼的老媽就是那個渣到不能再渣的楊總裁豢養的女人之一,可能連小叁都排不上,很有可能是什么小四、小五、甚至小六。 其實楊曼曼自己也不知道她老爸到底有多少女人,有多少子女,反正,她跟楊家那邊是沒什么聯系的,更遑論楊瑾言了。 “叮!” 手機中突然傳來一個語音消息,竟然是那個一萬年也不會跟自己聯系一次的哥哥楊瑾言發來的:“政府內部消息,最近有未知病毒在蔓延,能回家待著就回家待著,還有多備些吃的,明天午后有可能會戒嚴封城。” 楊曼曼挑挑眉毛,沒想到那位居然會發這種消息給自己,不過說到家?她家在深城,又不在這里,除了宿舍她還能去哪?心中思量片刻,繼續往實驗室走。 一個禮拜后就是深城的一個的機器人比賽了,這次楊曼曼有跟另外兩位同是機械系的學霸一起報名參賽,根據“眼線”的最新情報,他們的機器人可能還要做最后的調整以及測試,昨天楊曼曼熬了一個通宵,今天她想完成它。 反正晚上實驗室沒人,她可以弄完機器人以后,順路去24小時超市采購一點吃的,然后就呆在宿舍不出去。 已經期末了,她們寢室里另外兩名大四同學已經完成了畢業論文回家去了,袁佳怡是醫學院的,她是八年制的本碩博連讀,正在跟著一位非常牛逼的教授搞研究,而自己要忙那個機器人比賽,所以目前她們寢室只有楊曼曼跟袁佳怡兩人。 “叮!” 忽然手機又響起來,居然又是那位好哥哥的消息:“需要幫助的話,可以來找我。” 接著他甩了一個地址過來。 楊曼曼歪著頭,皺起眉頭,這位今天是吃錯藥了么? 真是反常得很,她長到這么大,跟那個哥哥唯一的交集就是剛進大學那會,那位“哥哥”正好在競選學生會主席,跑來跟她交換了聯系方式,讓她幫著拉拉票,還豪爽地給她發了個兩萬塊的大紅包,僅此而已。 自此他倆的微信除了過年的群發問候之外就再沒別的了。 看來事情是有點嚴重了啊,她在心里想著,給楊瑾言回了一個謝謝,腳下加快腳步朝實驗室走去。 她還是打算先去把機器人的事搞定,再去校外的大超市認真買點吃的東西。 楊曼曼念的大學算是國內的頂尖名校之一了,實驗室條件非常好,辦公室里有免費的咖啡和小零食。 到達實驗室后,她慢悠悠給自己先泡了杯咖啡,然后打開相對勁爆的搖滾樂,擼起袖子開始整活。 與此同時,楊瑾言馬不停蹄地開車去了某國產車品牌的4S店,指著一輛體型較大的越野車對銷售人員道:“我要那輛!不管什么配置,給我能在今天就能開走的!要快!另外座椅不要真皮,也不要加音響,多給我五塊備用太陽能電池板,其余什么亂七八糟的都不要。” 他看起來十分焦急,銷售人員還待再推銷點什么,眼見著這位開著超跑過來的土豪瞪起雙眼,一副要發火的樣子,訕訕閉了嘴。 “保險,快點!快、快!我趕時間!”楊瑾言大吼著,一時間銷售大廳里氣氛有些凝滯,兩叁位其它客人皺眉看著楊瑾言,但他完全不在意。 幾小時前他從海城交通大學的研究生宿舍醒來,竟是穿越回了十年前,末世發生的前一天! 他現在興奮得渾身都在顫抖,腦子里已經想好了各種準備計劃,只是時間太緊了,要做的事情太多。 在那幾頁合同以及保險上潦草簽完字,他連看都懶得看,拿著在他看來是幾張廢紙的合同直接就把那輛越野車開走了。 4S點的員工拿著他的保時捷車鑰匙追出來:“先生!楊先生!你的車鑰匙!” “送你了!”楊瑾言頭也不回,絕塵而去。 開什么玩笑,末世以后超跑這種殼子軟還費油的玩意兒就是垃圾,根據他前世的慘痛經驗,反而是這輛價格適中的國產越野車才是最適合末世逃難的。 據說這輛越野車的多項技術都是用在國產裝甲車上的,硬度大,油耗低,玻璃防彈,還有太陽能充電功能,耐cao得不要不要的。 去加油站加滿油之后,直沖戶外用品商店,他現在看到那些裝備覺得眼睛都發亮,一通大掃蕩之后,店員興高采烈地幫著他把那大包小包的東西搬去地下停車場,見過大方的客戶,沒見過這么使勁花錢的客戶。 楊瑾言把東西都運送到家之后,別墅里那位管家阿姨正在客廳的沙發上跟她的情人“嗯嗯啊啊”,楊瑾言突然回來,把管家阿姨嚇得光著身子從沙發上滾下來,正在跟她ooxx的男人也嚇得不輕。見到只有楊瑾言一個人進來,很快鎮定下來,拿過一個靠枕擋住襠部,齜著一口烤瓷白牙,笑道:“大外甥回來咋不說一聲?” 這位還真是不挑,管家阿姨今年都快五十了好么,保養得再好也足夠當媽了! 楊瑾言冷笑一聲轉身就走,采購任務很艱巨,他沒時間理會他們。 楊瑾言的老媽是個超級豪門千金,姓林,剛才那位就是楊瑾言老媽最不爭氣的幺弟,只比楊瑾言大六歲,黃賭毒無惡不沾的爛人一個,偏偏被整個林家當祖宗一樣供著。 這棟別墅是楊瑾言的老媽幫他在海城置辦的一處產業,他不常過來住,平時這里只有那位年近五旬的管家阿姨在,專業團隊每個月會過來進行一次大掃除。 但是他這個比自己大六歲的舅舅自從知道了大姐給大外甥置辦了這棟別墅之后,就偶爾帶著女人過來過夜,甚至帶著狐朋狗友開party,每次弄得一塌糊涂。 楊瑾言去老媽那里告了好幾次狀,都是無果,他外公還專門打電話過來讓他別跟長輩一般計較。 林玉樹算個屁的長輩!那個混賬舅舅居然名字叫玉樹!哈哈,太搞笑了…… 楊謹言好幾次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然而今天他腦袋里只有需要采購的物品清單。 食物,多多的食物,能夠貯存很久的食物,越多越好。 上一世他聽說過有人是有空間的,但是他沒有,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搞,只能機械地能囤多少就囤多少。 這一夜,他一共去了五趟超市,拉了整整五車東西回來,要是有個叁五天時間,他就在網上訂個幾噸之類的,可惜時間太緊了,送貨送不了這么快,他只能靠自己一趟一趟把物資拉回家。 最后一趟到家天已經亮了。 別墅的地下一層有一個巨大的書房,說是書房,其實更接近于一個小型圖書館,各種物資被堆得亂七八糟的,他花了一個小時把物資分門別類稍加整理,然后分了一部分東西把越野車的后備箱塞滿,以便需要逃命的時候隨時可以離開,接著拿了一箱東西放在樓上自己的主臥里。 從地下一層上來,他發現廳里依舊沒被打掃過,管家阿姨的罩罩以及小褲褲還耷拉在沙發上,要掉不掉的樣子,真皮沙發上還有白色的斑斑點點,隱隱散發著不太好的氣味。 楊謹言本是個有潔癖的人,但經歷上一世十年的磋磨他早就沒那點矯情了,見到跟沒見到似的,眼睛都帶不眨一下的,只把壁爐上掛著的兩把開了刃的唐刀拿下來,一起搬去自己的房間里。 那是老爸的收藏品,在楊瑾言選定這棟別墅之后,裝修前,老爸讓風水先生來幫他看過,說了一堆亂七八糟他聽不懂的話之后,說是廳的壁爐上里要掛兩把刀來逢兇化吉。 他一直覺得風水先生都是騙錢的大忽悠,可上一世,他就是靠著這兩把刀艱難地度過了無數日夜,那么些年,兩把刀一直沒有離開他的身邊,要是有機會的話,他一定會當面謝謝那位風水先生,并且對于自己的輕狂無知向那位風水先生道歉。可惜沒機會了。 關于病毒的消息群發出去之后,楊瑾言又特地給娘、老子打了電話,可惜那兩人的電話一個都打不通,他平時不常跟父母家人聯系,爸媽也是各玩各的,常年人都不知道在世界哪個角落里。 六點鐘之后信號就變得斷斷續續的,一晚上他打了幾十個電話都打不通,第二天早上天亮之后就發現信號沒有了。 他趕緊把家里所有的門窗關緊,連窗戶的遮陽防塵罩也能拉下來的都拉下來,窗簾也是能拉上的,統統拉上。 窗外漸漸泛起朦朦朧朧的迷霧。 打開電視,剛看到一則新聞說飛機失聯,飛機無法起飛,大機場有大量滯留旅客,這則新聞播完,電視信號也斷了。 九點之后霧氣開始越變越濃,原本還算亮的天光開始慢慢變暗,楊瑾言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指南針,發現指南針開始亂晃,他知道,那個時刻快來了。 楊瑾言又搬了一些東西進衣帽間里,給自己收拾出了一個隨時可以背著逃跑的雙肩背包,不急不慢地拿出磨刀石,又把兩把唐刀磨了磨,確保明天砍喪尸的時候能夠順利。 他洗了個澡,從里到外換上了一身透氣保暖且速干運動衣,外頭套上的戶外登山服,把手上貴重的機械表拿下來,換了一個太陽能的防水防摔的運動手表,然后把兩把唐刀背在背后,往床上一趴,閉上眼靜靜等待。 中午十二點,天空會完全變黑,所有的生物都會陷入昏迷狀態,直到一天后才會蘇醒,地球磁場會在這期間完整地旋轉180度,南極變成北極,北極變成南極,季節也會顛倒,比如現在是夏季,一夜之后就會變成冬季,一半的動物包括人都會變成喪尸,世界陷入一種令人絕望的混亂。 沒人知道這一天內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迎接大家的,將是一個地獄般的末日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