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卑咨俭t抖動著下頜說道，“就是你這個混蛋敢傷害我哥哥??！”

    鋒利的白色大刀亮了出來。白色骷髏沖了上來，幾招平平地砍切，像是毫無章法，卻每一招都觸及到真人的靈魂。

    “啊好痛好痛！”真人大聲疾呼著，非常痛苦。然而在這痛苦之中，他也咧嘴笑著。

    藏在清水眠體內的白色骷髏，是meimei的半身。他的大量咒力都用于供給這半個meimei，只是為了保持她靈魂的不分裂。

    而現在，白色骷髏的每一招，都是他的咒力傾注，且因為都與靈魂相關，反而重創到真人。

    一番打斗以后，清水眠用紅線捆綁住真人，他傷痕累累，渾身血淋淋，勉強抬著頭，眼神卻亮晶晶地。

    “我會死嗎？”真人問道，自顧自地說，“作為咒靈，還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好新奇啊。”

    看他興致勃勃的模樣，清水眠終于忍不住吐出一句：“怪物?！?/br>
    人類的死亡，是很簡單的。但是，沒有人是一座孤島。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孤島之上，與親友相連，相連的土壤最終組成一整片大陸。

    正是因為這般緊密的關系網，一個人才舍不得死去。

    而眼前這個咒靈，它有著人的外表，人的身體，卻沒有人的思維，人的情感。

    清水眠不可避免地感到厭惡，甚至于他想到那個不管不顧一意孤行的自己。據未來的meimei所說，她當時有清醒過一瞬，哭著拒絕說不要，不要他的犧牲，否則寧可死去，而當時的自己卻非要這份成全。

    恐怕不是真心為了meimei，而是為了自己安心。

    想著，他輕輕嘆息一聲：“可是這種事，我大概還要做一次?！?/br>
    但對于meimei，清水眠不想再這樣。因為經歷未來，他明白自己的一意孤行，并沒有讓meimei感到快樂。

    綁好真人，他扶了扶腦袋，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大概清楚是咒力耗損嚴重。閉眼緩了緩，清水眠抬起頭，看著白色骷髏拿著白晃晃的大刀，輕手輕腳地走向抱頭蹲地的meimei。

    她堪堪舉起刀，清水眠出聲道：“成海?！?/br>
    蹲著頭痛的meimei沒有回應，舉刀的白色骷髏唰地一下放下藏起刀，語氣極為不自然：“嗯哥、哥哥，我、我只是鬧、鬧著玩……”

    這分裂為兩半的靈魂，一半全然不知，一半惡劣成性，甚至對不知情的自己產生嫉妒，想要殺死他。

    清水眠沒有辦法指責，因為都是meimei。他只是嘆口氣，走到白色骷髏面前，輕輕環抱住她，告訴她：“我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們成為一個完整的自己。

    “為此，我可以付出生命的代價?！?/br>
    “我、我不喜歡她！”白色骷髏銳聲抗議，但是踮起腳，頭顱輕輕地擱在他肩上，柔聲道，“但是我最喜歡哥哥了?！?/br>
    清水眠心頭突然酸澀。

    他為了他的成全，在犧牲抹殺著另一半的meimei。

    喉頭滾動，清水眠輕聲道：“我也是。無論怎么樣的成海，我都很喜歡。

    “因為你，我才沒有孤獨地在這世上活著。”

    驅動著咒力，紅線纏繞著白色骷髏的四肢，它沒有反抗，抬起干枯的手臂輕輕拍了拍清水眠的肩背安撫著他。

    記得小時候，因為meimei吃掉家里最后的一個飯團，餓得大哭的清水眠跟父親鬧，說要送走meimei。

    父親當然不會答應，他把手中的飯團掰成兩半，分給自己的兩個孩子，說自己還不餓。然后meimei把手中的飯團舉得高高的，遞給父親，說自己不餓了。

    清水眠瞪著meimei，罵她是討厭鬼，自己也把飯團舉得高高的，還給父親。他那時候，是真的很討厭meimei。

    后來父親死了，兄妹二人送到清水家以后，被帶去參加父親的頭七。清水眠哭不出來，而meimei哭得很大聲，這讓他更討厭meimei了。

    有大人問meimei為什么哭，meimei抽噎著回答：“哥哥沒法哭，我要替他哭出來。”

    很奇怪的邏輯，但到現在清水眠都記得。二人的關系仿佛是從那以后真正好起來的。

    清水眠也不是生來就是個溫柔完美的兄長。他有父親時，是個任性不太懂事的小孩，失去父親以后，才慢慢成為了桃瀨成海的哥哥。

    可這一路，真的很難。

    冰涼的眼淚落在白色骷髏的骨節上。

    “辛苦了，哥哥?！陛p柔的話語落在半空，而那個白色的身影被紅線淹沒，其中一根紅線徑直穿過清水眠的胸膛沒入他的心臟，最后輕輕搭在地上蹲著的meimei手腕。

    說是要等五條悟夏油杰二人，但是這個機會清水眠沒有放過。

    說真的，他猶豫了一瞬。接著丟掉自己的手機，用腳跟踩碎屏幕，再踢開。然后撿起地上meimei無意掉落的手機，撥通了五條悟的手機。

    五條悟正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跟身邊的夏油杰與老師夜蛾正道抱怨道：“說真的，特級咒術師這種事，需要審批那么久嗎？還要我們親自到場。”

    “四級到一級咒術師的提升，只需要其他咒術師提名，然后上層審核?！币苟暾澜忉尩?，“但特級咒術師本來就只有一個，現在一口氣提拔你們兩人，保守的上層當然需要認真考核。”

    五條悟才不聽這些，只拉長聲音道：“超——慢?！?/br>
    說著，他手機屏幕上跳躍了一個來電顯示。五條悟鼻梁架著那副黑色墨鏡，稍稍一滑脫，看到是個陌生號碼，不感興趣地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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