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段，是可以喝著牛奶看《貓和老鼠》的時間哦。”說著，他眨了眨緋紅的眼睛，故作頑皮。

    黑發(fā)的漂亮少年看著他，呆呆地點頭：“好。”

    ·

    收拾好浴室，清水眠再出來時，零正縮在沙發(fā)上握著牛奶杯看深夜動畫檔。

    居然是《數(shù)碼寶貝》的重播。主角強行進化自己的數(shù)碼寶貝伙伴，導(dǎo)致亞古獸變成邪惡的喪尸暴龍獸。清水眠用毛巾插著手，抽空看幾眼電視。

    而在電視昏暗的光線中，他看到零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在牛奶杯里。

    內(nèi)心嘆息一聲，清水眠收好毛巾，坐到泉的身邊。

    他不確定這孩子遭遇了到什么，雖然僅僅是猜想已經(jīng)夠糟糕了。抬臂，他輕輕地拍了拍其肩膀。

    “對不起……”零哽咽地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零，你想要什么。”清水眠本意是問需要什么東西，好下樓去附近便利店看看。

    而零會錯了意，停頓了一下，小小聲地回答。

    “我，想要死。”

    仿佛透過眼前的他，看到從前那個被關(guān)在鏡屋被迫絕食的小孩，熟悉的絕望與無助感。沉默著，清水眠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靠著自己的肩，然后沒有說話。

    那些過去的，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

    清水眠記得，零同兄妹二人一樣，沒有了父母，被送往本家。只是與清水兄妹不同的是，零沒有咒力，沒有天與咒縛，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卻又長得很好看。

    一個除了美麗以外，沒有任何價值的孤兒，活在那個本家，一定很難。

    某種物傷其類的心情，讓清水眠擁抱了他，仿佛擁抱從前那個黑暗中的孩子。零身體一下子就軟下去，像根焉了的蔥一樣柔軟。

    記不得上一個是誰給的擁抱，在什么時候*。

    沉默良久，清水眠輕輕問道：“如果不回本家了，你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零搖了搖頭，低垂著眼，“我沒有地方可去。”

    面對他的怯懦，清水眠只是說：“沒關(guān)系。想做的事可以慢慢找。沒有也沒有關(guān)系。”

    “想象一下，只是成天躺倒在家里混吃等死，不也很幸福嗎。”他試圖輕松地玩笑。

    零只是看著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然后似感慨又似嘆息。

    “你真的是個溫柔的人呢。”

    清水眠困惑地眨了下眼睛，慢慢浮現(xiàn)一個困擾的微笑：“我不這么覺得。”

    他覺得自己只是在有限的程度上，幫助他人罷了。

    當然如果零還沒有準備好，他就只是請監(jiān)護人福澤諭吉那邊幫忙照顧一段時間，等他慢慢走出陰影再說。但這一切，還要看零的意思。

    畢竟，清水眠不能當神，也沒有主宰他人思想行為的控制欲。

    所以他只是假設(shè)提出。但回本家那，按照零這瀕臨崩潰且自毀的精神傾向，還是盡早說服不要回去。

    “零，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好嗎？”他突然開口道。

    看著黑發(fā)的漂亮孩子，清水眠語氣認真：“幫幫我吧。”

    零這輩子都處于被支配被命令的狀態(tài)。面對眼前少年的祈求，他詫異地睜大了眼。說來，清水眠還是本家孩子們的偶像呢。

    而這個偶像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面前，拯救了他，還請求他的幫助。

    那空空如也如荒草不生的胸膛，忽然吹進了一陣春風(fēng)。這股風(fēng)鼓蕩著他的心房，使得零鼓足了勇氣，回應(yīng)道：“好。”

    一根纖白的無名指豎起，稍稍彎曲。

    “與我結(jié)緣。”清水眠說出他的請求。

    “啊……”猝不及防地，零睜大了眼。清水眠作為清水家最在意的術(shù)式傳承人，他的術(shù)式本家所有人都知道很特殊，但具體特殊在哪里，又眾說紛紜。

    大抵分為兩種說法，【結(jié)緣】可以cao控人心，又可以改變某種程度上的世界法則。是如此妖魔化的術(shù)式。

    心生膽怯時，零撞上那雙靜靜的深紅眼眸，溫柔地像是在月夜里椿花怒放，是很美的。

    而且，自己也沒什么好失去了。這樣想著，零舉起無名指，與紅眸少年勾指起誓。

    清水眠沉吟一刻，開口道：“我希望你好好活著。就此約定。”

    “好。”

    話音剛落，一根紅線從零的胸口飄然飛出，然后纏繞在二人勾起的無名指上，自發(fā)地系上了個蝴蝶結(jié)。

    約定既成。

    然后，清水眠催促著零去泡澡，然后趁此理好客房的被褥。

    在浴缸里，零翻身出來，偷偷從浴缸的角落縫隙里摸出一根細長的玻璃。溫馨過后，愈發(fā)空虛。想到自己明天就不能擁有今天的美夢，他恨不得就此死去。

    痛苦的絕望再也無法煎熬。

    握緊細長的玻璃，他如往常那樣想要劃破手腕，玻璃卻倏忽落地。撐著浴缸邊緣抓了幾次，次次抓緊的玻璃在靠近肌膚時都摔下去，最后更是碎裂成一堆玻璃沫。

    而與此同時，零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手腕縱橫遍布的傷痕，正在一點點消失。

    他感到一陣不可思議，把正在愈合的手腕泡在清澈的水里。

    ……這就是，結(jié)緣的力量嗎？

    第23章

    電梯停在一樓，無聲地打開。

    電梯內(nèi)的清水眠，與站在電梯門外的桃瀨成海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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