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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宋玉誠輕聲說,可若是父母真的珍愛自己的孩子的話,趙國華之流早就被關進牢里了。他們是保護弱小的孩子在這世界上不受到傷害的第一道屏障啊。可惜,這道墻千瘡百孔啊。 有種酸澀的感覺爬上了刁書真的眼眶,沉甸甸的,似乎有溫熱的液體將要下墜。刁書真臉色陰沉,本能地回避著這種陌生的感覺。心口隱隱生疼,像是某種壓抑已久的情緒在升騰叫囂。 我去對面的藥店買點止血藥和繃帶。她推開盤子,站起來。額發垂落下來,擋住了她的眼睛,無法窺見她此時是什么神色。 宋玉誠望著她的背影:印象里,刁書真總是活潑陽光的,脊背挺直,腳步輕快,像是一節青翠挺拔的竹子,憑著旺盛的生命力,拼命向上躥著,蹭蹭蹭長得飛快,生機勃勃。 可此時她縮著肩膀,垂著頭,平白無故矮了幾分。她低著頭,沒有笑著和藥店的小jiejie打招呼。宋玉誠猜測她是在低頭數著藥店地板上的格子,像是她情緒低落時經常做的那樣。 大家都見過光芒萬丈的刁書真。而這個略顯的落寞的刁書真,只有我見過了。 似乎有那么一本人人都鐘愛的書籍,突然出現了不為人知的一頁,只寫給了宋玉誠一人。這種懷揣小秘密的感覺微妙又酸澀,是接觸尸體所不能帶來的。 兩人回到C局之后,仔細閱讀了林依依日記中所記載的內容: 趙國華經常打著給學生單獨補課的名義,實則行猥褻幼女的罪行。僅日記中所載,他猥褻過的學生就有五人。 林依依曾經喜歡趙國華在她灰暗的人生里,這位溫暖老師的光芒是那般耀眼。他博學多才,細心給自己講解每一道題目,目光溫柔;他慷慨大方,父親不喜歡自己是個女孩,不愿意給自己出補習班的費用。在母親的哀嘆和眼淚里,是老師幫自己墊上了錢。還有雨天,在自己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同學們一個一個被家長接走,是老師撐開深藍色的傘,遮蔽了陰霾,隔絕出一片晴朗的天空。是寒冬滿是凍瘡的手上,暖和慰貼的凍瘡膏,還有塞在抽屜里的進口奶粉。 她喜歡趙國華,喜歡坐在第一排,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老師講課,用心記下每一個要點。喜歡呆在學校里,用滿懷崇敬的眼神閱讀著老師推薦的書籍。 那些文字對于一個初中的孩子來說顯得太過深刻,她不解其意。可是這里就像是她的一個避風港,可供饑寒交迫的幼鳥喘息停留片刻。 那件事情發生之后,她構建的溫馨世界悄無聲息地崩塌了。 年幼的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知道如何向周圍的人求助。只是覺得自己如同墨汁暈染開的深潭,清澈不再。深陷泥沼,不知如何自處。 大人們對性諱莫如深,避如蛇蝎。她脆弱的心靈受不了那種猥瑣而揣度,意味不明的眼神。 你接受了趙國華的資助,你是不是他包養的小情人? 趙國華為了她可是和自己的老婆都離婚了!拋妻棄女啊。 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不要臉!哎,是不是她要挾趙國華離婚的啊,不然就要去告趙國華QJ? 算得上QJ么?那里都沒破呢。 為什么持續這么久了才說啊,和趙老師在一起不是很shuangma,現在又告老師QJ,倒打一耙?小三就是不要臉! 趙國華的事情很符合人們庸俗又貧瘠的幻想:成熟穩重的男人,愛上了家庭貧窮的心機女孩。為了她拋棄與自己的結發妻子。 趙國華一次粗暴的行動成為壓垮林依依的最后一根稻草。那顆飽嘗世間冷漠的幼小心靈,浸透了苦楚和絕望。既然心已經死去,那么行尸走rou的身體,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刁書真的手顫抖著,讀完那些日記殘頁,再抬起頭時,淚流滿面。 字字泣血。 可以想象得到,林依依死前是處在多么絕望的環境里,這種絕望甚至壓倒了死亡的恐懼,反而使得死亡成為了最后的避難所。 她活著的時候,是趙國華的手心里的泄欲對象,是可以隨便擺弄的陶瓷娃娃;她死去之后,這個世界又歡歡喜喜地迎接備受寵愛的兒子,像是那個卑微如塵土的女兒從未存在過。 生或者死,都是悲劇。 趙國華很會挑人:要么是選擇那些家境良好,自尊心強,而親子關系疏離的孩子;要么干脆選擇那些父母不在身邊,親人不在身邊的女孩子。 他很小心,會挑超過14歲的女孩子下手。而且,他不會采用SZ器接觸的方式,不會破壞那些女孩子的膜,這樣萬一日后有人想要申訴的話,也會因為沒有證據而求告無門。 他熟悉律法。的確,這種行為甚至算不得QJ,最多以猥褻罪論處。他甚至還給那些女孩子一些經濟上的資助,施舍一些廉價的寵愛給她們。這樣,這些本身帶有污點的受害人,就無法博得旁人的同情,輿論會站在自己這邊。 是啊,趙國華什么都算計得很好,他像是安享腐尸的禿鷲,啜飲著年輕生命的血rou,洋洋得意。他知道沒有人會在意這些鮮妍脆弱的花朵只因為她們并不是自己的孩子,無需多管閑事。 他算計得那么好,日子過得那般逍遙。 可他算不到,那些浸透了血淚的種子可沒有長成嬌弱的鮮花,那堅硬鋒利的荊棘,洞穿了他骯臟的身體,不是為了維護姍姍來遲的正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