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爾看著那道輕快的背影，瞬間覺得自己多慮了。

    說說吧，是怎么回事。

    韋爾回過頭，看到艾凡神情微冷，金色的瞳似乎能洞穿一切。

    他心里嘆口氣，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說完后靜靜等著艾凡下處分。

    既然你已經罰過了，這件事我就當不知道。艾凡看向不遠處正在訓練的人，下不為例。

    是！

    韋爾剛松一口氣，又聽見他問。

    他來了多久？

    知道艾凡問的是人魚，他趕緊回答：上午很早就過來了。

    上午？

    艾凡垂眸想了一下，估計是機器人通知他小人魚離開房間那個時候。

    都做了什么？

    韋爾把人魚跟他們一起吃午飯和訓練的事都說了出來，看到艾凡垂眸似乎在想什么，半晌后才抬眼。

    我知道了。

    回答完了所有問題，韋爾才回到士兵隊伍中，心里還在揣摩著艾凡的意思。

    上將看起來不像生氣，但也不像是開心，他到底會不會同意讓人魚繼續來跟他們訓練？

    艾凡視線落在認真訓練的小人魚身上。

    他沒想到小人魚竟然會對訓練感興趣，下午還在太陽底下站了那么久，仿佛下了什么決心似的。

    難不成他也想當士兵？

    荒誕的想法一閃而過，艾凡皺眉排除了這個猜想。

    應該是關在家里太無聊了，才會產生來訓練的想法吧。

    站在紅線后的小人魚突然彎腰撩起褲腳，手在小腿上摸了幾下，似乎是覺得有些癢。

    艾凡眼尖地看到小人魚白細的小腿上有一塊閃著銀光的鱗片，頓時抿唇朝他走去。

    云希把武器放到一邊，皺眉在小腿上摸著，突然碰到一塊冰涼微硬的東西。

    意識到那是什么后，他有些緊張地朝四周看了看，下一秒就被打橫抱起。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云希頓時放松下來，靠在艾凡的胸膛上。

    等兩人走出射擊場，他的雙腿也徹底變回了尾巴。

    訓練了一整天，現在放松下來就感到一陣困倦，云希躺在艾凡手上打了個哈欠，蹭了蹭他胸前的衣料準備打個小盹。

    然而剛閉上眼，就聽到上方傳來低沉的聲音。

    我今早讓你說的事呢？

    又來。

    云希有點佩服他堅持不懈的精神，那件事都過去七八天了，竟然還念念不忘。

    見他不出聲，艾凡直接開始問。

    你去花店打工了？

    嗯。云希知道瞞不住，悶悶點頭。

    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打工不是為了賺錢，難不成是做慈善嗎？

    云希張了張嘴，最后只吐出兩個字：賺錢。

    艾凡低頭看他一眼，你很缺錢？

    問完又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小人魚為什么會缺錢，是想買什么東西嗎？

    雖然知道作為一只寵物，說自己缺錢有些奇怪，但云希還是用力點頭，缺！

    感受到懷里小人魚用力點頭的動作，艾凡抿唇笑了笑。

    看不出來還是個小財迷。

    如果小人魚只是為了錢才不停往外跑的話，那倒挺好解決。

    作者有話要說：

    艾凡：巧了，我什么都缺就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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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追求

    從訓練場走到房間的路程中, 云希還是睡著了。

    他頭枕著艾凡的手臂，手抓著艾凡的衣領，嘴巴微張, 豪無形象地睡了過去。

    等醒來時，他已經被放在了沙發上。

    沙發旁的茶幾上擺著晚餐，旁邊還有一瓶化形劑。

    云希后知后覺發現自己尾巴表面上已經沒有水分, 干燥得讓人難受。

    說起來，他的化形劑不是都被艾凡藏起來了嗎？

    為什么艾凡沒把他丟水池里，而是放在沙發上，還給他化形劑？

    他想起自己失去意識那幾天，似乎一直也是有雙腿的形態, 他都快忘記水池長什么樣了。

    坐在旁邊單人沙發上用智腦處理文件的艾凡抬起頭，看到小人魚盯著茶幾, 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疑惑地挑眉：怎么了？吃膩了嗎？

    小人魚頭搖得像撥浪鼓，手越過晚餐, 小心翼翼地拿起化形劑。

    打開蓋子剛準備喝下，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抿唇把化形劑放回了茶幾上。

    艾凡一頓, 不喝？剛剛不是還吵著要去床上睡嗎？

    云希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現在沒有褲子, 要是喝了就又要跟艾凡赤誠相對。

    聽到艾凡的話，他又愣住。

    吵著去床上睡？什么時候的事？

    難道是, 說夢話了？

    他還在努力回想，艾凡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拿走茶幾上的化形劑。

    他趕緊把化形劑抓在手心，又藏在身后，不行。

    不是不喝嗎？

    云希憋紅了臉, 小聲擠出兩個字：褲子。

    噗

    聽到笑聲，云希猛地抬起頭，艾凡剛好彎下腰，兩人的距離一下拉得極近。

    看著艾凡帶著笑意的眼眸和勾起弧度的唇角，他不自覺地咽下口水。

    之前就覺得艾凡長得好看，現在近距離看沖擊更大，更別說這張好看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笑意，宛如初融的寒冰般引人。

    唇角突然被柔軟溫熱的東西抹過，艾凡把大拇指伸到他面前。

    睡覺流的口水都沒擦干凈。

    說完，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似乎很是嫌棄。

    云希頓時坐直身子，用手背用力擦幾下嘴，又悄悄瞪了一眼艾凡手上礙眼的手帕。

    嫌棄他口水為什么要幫他擦，還搞得跟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

    還好他養的是自己這條人魚，要是養什么貓貓狗狗，每天還要幫它們鏟屎，那他還不得嫌棄死。

    至少養他不用鏟屎。

    云希莫名還有些優越感，他又狠狠擦了一下嘴角，拿起茶幾上的勺子吃晚飯去了。

    頭頂又傳來一聲輕笑，接著就聽到腳步聲遠去，似乎是上樓了。

    等他吃完晚餐，艾凡也拿了條褲子下來，丟在他身上。

    他等艾凡自覺地背過身，才喝下化形劑，又快速地套上褲子。

    說起來這不知道是他第幾條褲子了，從雙腿形態變回尾巴形態時，如果沒有及時把褲子脫下來，就會把褲子撐壞，而他已經撐壞好幾條了。

    方便是挺方便，就是有些費褲子。

    穿好褲子后，他心安理得地霸占了艾凡房間的浴室，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接著就躺在了床上。

    在這張床上睡了好幾天，他早已經習慣了，要是哪天要把他送回水池睡，他估計會抱著床腳不肯走。

    對了，他賺的錢應該夠買一張床了吧？

    云希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光著腳跑下床，想把智腦拿到床上。

    然而剛踩到地面，就被人從身后攔腰抱起，輕松地拎到了床上。

    艾凡瞥了一眼他的腳，把手旁的智腦遞給他，穿了鞋再下床。

    云希把腳縮回床上，接過智腦，點開商城。

    頭頂投下一片陰影，艾凡走過來彎下腰看他的屏幕，眉頭輕輕皺著。

    因為這次是用自己的錢，他沒有半點心虛，大大方方地任艾凡看他的屏幕。

    點進家具分類后，他很快找到了買床的模塊。

    艾凡看了一會，終于出聲：你想買什么？

    買床。云希一邊瀏覽各式各樣的床，一邊回答。

    不行。

    云希以為艾凡是因為錢的原因才不同意，頭也沒抬，我有錢。

    艾凡頓了一下，不行。

    小人魚這回終于抬頭看他了，眼里滿是不解：為什么？

    沒地方放。

    明明還有那么多房間。

    云希在心里反駁，但沒敢說出來，畢竟他也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占人家一個房間。

    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再睡水池里。

    于是他裝作不服氣的樣子鼓起臉，無理取鬧道：那我以后都要睡這里。

    行。

    嗯？

    云希沒想到他答應得那么快，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艾凡也意識到自己答應得太快，輕咳一聲，垂眸掩去眼中情緒。

    這個動作看在云希眼里就是不想與他多糾纏，所以不得已答應下來。

    他才不管艾凡情不情愿，立刻開心地仰躺在床上，已經把這里當成了自己的床。

    正舒服地抱著被子昏昏欲睡，突然又聽到坐在床邊艾凡的聲音。

    明天還去訓練場嗎？

    云希沒睜開眼，抱著被子點點頭。

    為什么想跟他們一起訓練？

    雖然已經睡意朦朧，但云希還是知道不能把真正的目的說出來。

    一條人魚想成為上將的手下，這也太駭人聽聞了。

    要是哪天他家的貓說想成為他的小弟，他也會覺得匪夷所思，并且勸它好好當個寵物。

    于是他只是回答：待家里有點無聊。

    這回艾凡很久沒再說話。

    等他快要睡著的時候，感覺到臉上的發絲被撩到一邊，艾凡的聲音很遠很輕。

    有不會的來問我，知道嗎。

    那聲音實在太輕，他分不清是現實中的艾凡在說話還是夢里，于是也沒回答，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來時，身旁已經沒有了人。

    感受到旁邊艾凡留下的余溫，云希用冰涼的臉蹭了蹭被子，又磨蹭了一會才起來。

    等他換好衣服吃完早餐去訓練場時，士兵們已經在太陽下站了一小時的軍姿。

    今天的太陽不遜昨日，士兵腳下的汗水快要聚成小水洼，站在樹蔭下都能感受到灼灼熱意。

    云希看著烈日躊躇不前，在樹蔭下徘徊了一會，終于下定決心走到陽光下。

    剛接觸到陽光，皮膚就傳來隱隱的刺痛感，雖然不強烈，但還是讓他渾身難受。

    昨天刺痛感還沒這么明顯，怎么今天會這么難忍，難道是因為他在太陽下站太久了？

    還是說跟他太久沒進水池有關系？

    雖然這段時間一直是人的形態，可他說到底還是條人魚，離開水那么久不可能沒有一點影響。

    看來今晚還是得回水池睡一晚，不然恐怕真的會變成魚干。

    上午的訓練結束后，機器人照常把他的午餐送到了訓練場。

    昨天在射擊場跟士兵們混熟了，今天在食堂就被士兵們圍在了中間。

    士兵們七言八語地聊著天，偶爾問云希幾個問題，雖然他只能搖頭點頭，大部分時間是在聽他們講話，但還是完美地融入了他們的對話，聊得熱火朝天，午飯都沒吃幾口。

    下午的訓練依舊枯燥又辛苦，云希無精打采地撐了一個下午，等到傍晚開始射擊練習才又精神起來。

    射擊訓練是最后的訓練任務，完成射擊訓練的士兵都在旁邊歇息，只剩云希一個人還在紅線后不停地練習。

    韋爾盤腿坐在他不遠處，邊看他練習射擊，邊和一旁的士兵閑聊。

    他雖然是軍官，可平時不怎么擺架子，訓練結束后就跟普通士兵一樣，跟誰都能聊上幾句。

    韋爾手里轉著帽子，聽到身旁的士兵開了一個新話題：最近陶特公爵又來拜訪上將了，前幾次都沒見成，沒想到他還挺堅持。

    他啊，又是為了他女兒的事嗎？

    守過幾次門的士兵不以為奇，語氣隱隱有幾分不屑。

    他還以為是以前呢，皇室都那樣了，現在他女兒還不一定配得上艾凡上將。

    在一旁練習的云希嗅到八卦的味道，默默豎起了耳朵，往他們那邊靠近了些。

    他女兒以前才見過上將幾次，怎么就死心塌地了呢？

    那很正常吧，上將年紀輕輕就立了那么多軍功，長相也是萬里挑一的好，看不上那才奇怪呢。

    韋爾他們正聊得起勁，突然注意到云希正在悄悄靠近，都立刻笑了起來。

    韋爾朝他招了招手：小人魚，你想聽就過來坐啊，離那么遠干什么？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韋爾為了方便，就開始叫他小人魚，其他士兵聽了也開始叫他小人魚，倒是有幾分親切。

    云希猶豫了一下，把武器掛回墻上，在他們旁邊坐下。

    你知道陶特公爵的女兒嗎？

    云希搖頭。

    韋爾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女兒是多恩小姐，對上將情根深種，正窮追猛打呢。

    云希眨了眨眼，倒沒有多驚訝。

    喜歡艾凡的人應該多得不得了，再說他那個年齡，也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見他反應平淡，韋爾突然想逗逗他。

    你說，要是上將真的跟多恩小姐在一起了，他們不養你了怎么辦？

    云希：

    這句話怎么那么耳熟，有點像小時候親戚用你爸爸mama不要你了這樣的話嚇唬小孩子。

    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韋爾。

    門口突然響起低沉的聲音，韋爾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硬著頭皮站起來，朝門口的人行禮。

    上將。

    艾凡今天照常來射擊場接小人魚回去，走到門口就聽到韋爾的那句話。

    他看到小人魚怔了一下，面上沒什么表情，像是有些難過。

    艾凡冷冷地瞥了韋爾一眼，走過去把小人魚拉起來，牽著他冰冷的手往外走。

    等走到了外面，小人魚也沒有說一句話。

    艾凡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過了一會突然開口：我不會不養你。

    云希早就把韋爾剛剛的那句話忘在了腦后，他正一心想著等會去水池睡覺前要先洗個澡，剛剛在地上坐了一會，身上沾了不少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