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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和逆徒隱婚后我紅了(穿越)在線閱讀 - 分卷(5

分卷(5

    他還記得,一次他買了柴火,請村中樵夫幫他搬到院中,樵夫家的小兒熱心地過來幫忙,小小的孩子幾乎還沒門檻高,卻抱著木柴出出進進,十分利落。他看得有趣,便抓了幾顆糖,想拿給他吃,剛剛走近那孩子,卻把他嚇得哭了起來。他尷尬歉然,立在水前照了許久,始才真正驚覺,自己早已不是舊時面貌,如今這般枯槁可怖,連小孩子看了都會怕。

    后來那日洪水滔天,他抓住了樵夫家的小兒,將他托進了木盆里,之后便覺力竭,想再去抱住浮木,卻都已沒有余力抱牢。他浮浮沉沉,嗆進了幾口水,咳得口鼻中都是血,心中暗道,可能就是這兒了。

    以至于當他看到長風現身,那一刻他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已經死了,他只是看到了神。

    那時他的身形比最后一次見面時要更高大了些,發絲連同衣角都無風自動,眉間有隱隱的印記浮現,之后復又消去,冰寒的洪水便不再刺骨。溫涯仰起頭,注視著他面無表情地自洪水中將人升起,送上屋檐,心中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動容。他已力竭,忽然很想叫他,不知是為求生,還是只是單純地想叫叫他。

    只是他卻又聲啞。

    于是他便遙遙注視著他,在心中念了一遍,長風。

    而他便好像是聽到了一樣,猛然間回過了頭。

    第78章

    溫涯回過神來,牧野已經走上了紅毯。

    他又朝著他回了一下頭,抬腕看表,動作利落且蘇,粉絲又是一陣此起彼伏的尖叫。

    媒體區的攝影師大聲喊他,他配合著女伴站定了一會兒拍照,然后登上了影節宮前的臺階。

    溫涯看了一會兒,便回去取了行李,上車趕往尼斯。

    戛納過去尼斯,車程大概只要一個小時,胡涂涂那頭還在跟他吐槽自己苦逼的校園生活,溫涯有點同情又有點好笑,心里OS,除了Sharon這種自己喜歡上學,靠讀書打發時間的,也不知道像老葉跟胡涂涂是怎么忍受跟小孩子一起上學的。尤其是胡涂涂,從前被老媽逼修煉,這輩子還要被另一個老媽逼讀書,他是怎么都不能體驗一回因材施教、個性發展了。

    方才將通話掛斷,一旁的李樂看著手機,忽然輕聲說:哥?

    溫涯應聲說:怎么了?

    李樂把手機拿給溫涯看,有點哭笑不得,網上在造謠野哥有私生子

    溫涯看了一眼,是某瓣小組的原帖,被娛樂營銷號搬運的,說拍到牧野的母親推著嬰兒車現身中環購物,帖子中的用詞都在模棱兩可地引導網友猜測,嬰兒車里的小孩子是牧野的。

    溫涯聽他提過,他的父母收養了一個女嬰,隨母親姓江,名叫Queenie,也不知道怎么就傳成了是他的小孩了。

    謠言尚還在小范圍傳播,還不至于沖上熱搜,但卻也足以引起粉絲的小范圍動蕩了。尤其是他最近身在海外,無暇分心,又因為電影入圍,風頭正盛,趁這樣的時候打擊他,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溫涯翻了翻評論,粉絲占據了前排,都在說牧野人在戛納,沒空不約;往下翻翻,有部分吃瓜網友信以為真,不是牧野的種還能是東叔老當益壯又生了一個?他今年得有七十了吧、前陣子剛剛吃瓜聽說他以前在國外私生活混亂居然已經直接快進到我有一個孩子了?!,也有網友吐槽,說在國外私生活混亂的就離譜,且不說他當時未成年,就說他回國也有三四年了,這孩子是哪吒嗎懷三年?、關鍵是誰給他生的?孩子的媽呢?他上一個緋聞對象不是溫涯嗎?

    而路過的CP粉對牧野很有信心,一點也不擔心是自家塌房了,甚至開起了奇奇怪怪的腦洞,我不是在做夢吧,所以其實是破鏡重圓 帶球跑嗎?。。?/br>
    溫涯:

    溫涯說:沒關系,這種程度的造謠一定是要辟謠的。

    李樂搖了搖頭,遲疑了一下,說:我表哥說,可能是曲文杰叫人弄的。

    李樂的表哥就是張才俊。

    曲文杰,是婁琛的經紀人,算得上是業內頭部的經紀人了,跟了他不少年頭,此人專業碰瓷、愛好含沙射影式噴人撕逼,在微博上的存在感比一些藝人還強,張才俊一直很看不上他。

    如今看來,背地里搞這種動作,針對一個年輕后輩,也屬實是沒品。不過他就是有點搞不懂婁琛眼看奔四,雖然男星的黃金期長,他目前還是活躍在電視劇的領域,但他怎么也不可能跟二十出頭的牧野沖突撞型,怎么會想到要搞牧野?

    李樂想了想,又猜測說:可能是因為野哥也入圍了金棕櫚,很多娛樂營銷號把兩個人拿出來對比,他覺得是拉踩自家藝人了,想出出氣吧。不過營銷號說他出道即巔峰,之后拍戲演技忽高忽低,發揮不穩,再無當年靈氣這些好像都是實情,也不能算是拉踩吧。

    溫涯嘆了口氣,將此事告知Sharon,心中忽然想起,自己剛進聚點時,對這位前輩原本也是很仰慕的。

    圈內都說他帥得很有腔調、很特別,為人低調謙和,有種寡欲和慵懶的氣質,粉絲說他害羞慢熱,溫涯也便理所當然地將他視作是那樣的人了。

    以至于后來,那位前輩夸贊他眼睛好看,去親昵地摟他的腰、觸碰他的身體,他雖然覺得那種觸摸讓他全身都不自在,但都根本沒有往那個方向猜測,他居然很好笑地覺得,婁琛可能只是把他當成小孩子了。那時他才剛剛有了穩定的收入,又接到了戲,從到處沒頭蒼蠅一樣地亂撞著賺錢的狀態中解脫了出來,對于這寶貴的新生活里的一切都抱有一種天真的善意。

    而就是因為曾經懷有如此天真、如此愚蠢的信任,所以當他第一次搭上婁琛的車,被他拉著手摸上了他的下ti,那種一瞬間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的惡心感,才會就算是相隔了一百年也忘不了。所以后來在慈善晚宴上,他隨手將他的手拉過來,他的身體所作出的本能反應才會是一刻也忍不了地掙脫。

    他以為他拉他的手是又要去往那個地方摸。

    多年以后,溫涯回頭想起那時,厭惡之余,又覺得有點好笑北漂一年多,自己真的是窮得一點兒脾氣都沒了,生怕惹出是非,要是換他剛來北京那時候,他只怕能直接捏廢了這色胚。

    他拒絕以后,婁琛倒是并未對他有什么強迫的舉動,只是又試了幾次確認,便將他冷處理了。

    他并沒有明確地說不可以給他接工作,但有些事也不必明說,溫涯當時在拍一部上星劇,角色是女主角的助理,已經拍了一陣子,就這樣被撤了下來,悄無聲息地換了別人。他經紀約簽了十年,連走都不能走,便繼續去當淘寶模特,夏天里喝著藿香正氣液拍大衣棉襖,冬天里拍春裝,手腳都被凍成胡蘿卜,張才俊也會提供一些工作機會,他給動畫片配過音,錄過電臺廣告,當過婚禮主持,就這樣咬牙挺過了在聚點的第一年。

    有時他會接到一個未知號碼的來電,電話的那頭,婁琛會像是一位老朋友那樣熟稔親切地問問他的近況,最近怎么樣?

    潛臺詞是,只要自己知趣,低頭服軟,之前的事就算是完了。

    溫涯不愿意,這種事也不是咬咬牙就能忍過的,他一旦低了這個頭,余生都會被籠罩在陰影下。何況此時家里的最難的時候已經熬過去了,他站著也能賺到錢,無非就是錢少活多受些累,他沒必要每天跪下去面對著討厭的人惡心的器官,他還沒有對生活絕望到這樣的地步。

    他當時也沒有料到,自己頭鐵所造成的余震會持續波及到自己之后的那么多年。

    在之后的那么多年里,婁琛都像是一只戲耍老鼠的惡貓,每當他覺得自己的事業好像將要有什么起色轉機,婁琛都會馬上讓他知道,那純粹是錯覺。這次恰好趕上婁琛在海外閉關拍戲,志在沖獎,無暇理會他,叫他鉆了空子,也不知道此人回國以后,發覺他已經從他的爪下脫逃出去,肯不肯善罷甘休。

    不過他就算是不肯,如今他人已經離開了聚點,婁琛也不能奈他何了。

    溫涯笑了笑,打開了車窗,夜空中繁星滿天,而他是自由的。

    *

    翌日,牧野的工作室發布了辟謠,江盈又在ins和微博上公開了打碼的Queenie照片和收養登記的證件,這下大部分網友的興致又都跑偏到關于牧野家庭關系的八卦上了,紛紛猜測Queenie這個名字就是老牧對牧野的最后通牒如果不老老實實回家,老子的家業也可以交給別人。豪門兄妹,一個名叫女王的養女,想想都覺得這個展開好刺激,相比之下,私生女的故事反倒有點不夠看了。

    在尼斯休息過一夜后,溫涯過去《歌者奇遇記》所駐扎的民宿去找聶元愷,還順便給他帶了零食和麻醬面皮,小男孩感動得差點哭出來,跟他又控訴了一遍這窮游究竟是有多窮。

    住宿費還有游戲任務可以拿到補貼,伙食費真的就是純街頭賣藝自己賺,更坑爹的是法國街頭賣藝是需要拿執照的,來之前節目組告訴他們說已經跟當地交涉好了,但在有的地區還是會被城管驅逐。跟和他住一間的是一位原創歌手老師,兩個人前幾天在地鐵車廂賣唱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瘋子,是真的精神有問題的那種,把那位老師的電吉他給摔了,漆殼都摔裂了,那天本來兩個人就被節目組整得快沒錢吃飯,沒想到之后又出了這種事,把那位歌手老師逼到在地鐵站哭著表演《酒干倘賣無》。

    溫涯:他印象里這檔綜藝是買外國綜藝的版權,原版好像不是走這個路子的。

    聶元愷苦著一張娃娃臉看他,他也很想知道這是為什么。

    接下來兩天,聶元愷繼續在尼斯錄制,而他純粹就是來幫忙,不拿通告費,節目組自然不會要求他過多地出鏡,只需要在尼斯站收官的火車站表演上現身便可以了,所以白天無事,他便帶上樂樂去坐敞篷大巴,去看海灘和美術館,等到晚上再帶來零食陪累覺不愛的小聶搭檔排練修改到凌晨三四點。

    牧野那頭每天收工往往也差不多要這個時間,于是兩個人晚上便開著視頻說著話,直到一方睡過去才掛。

    第三天時,溫涯從聶元愷那獲悉二人街頭表演的曲子版權沒有拿到,也就是說,之后二人表演的原片段有可能根本不會出現在正片,就算是出現,音源也會被替換成別的曲目。

    聶元愷對于這個消息很沮喪,又覺得很對不住溫涯,而溫涯自己倒是覺得還好,抱著琴隨意撥了一段旋律,寬慰他說:咱們這不是街頭表演嗎,所以主要還是為了讓過路的人聽到,我覺得只要過路的人停下來了,為咱們駐足了,那咱們就是成功了。

    當然了,還有就是多給你攢點旅費你們下一站去哪兒?

    聶元愷蔫頭耷腦地用還啞著的聲音說:摩納哥。

    溫涯笑著說:行,爭取讓你過去吃頓大餐。

    聶元愷點了點頭,喝著保溫杯泡羅漢果,忽然問:哥,你剛剛彈的那段,那個是什么?

    溫涯剛剛就是隨手播的,聽到他問,也反應了一下,方才想起,剛剛那段旋律是宗主師兄曾彈過的,而師兄又是從先師那兒學來的。

    大師兄為人秉節持重,他那張舊琴雖是師兄所贈,但他自己卻甚少沉溺逸樂,溫涯那許多年里一共就只聽他彈過一次琴。

    溫涯笑了笑,有些懷念,說:是我老師作的曲,我大哥教給了我,好聽嗎?

    聶元愷把水杯放下,點了點頭,回到鋼琴旁,彈了一遍剛剛的旋律,他的音準非常好,即聽即奏,問:后面還有嗎?

    溫涯便端坐了下來,將那支短短的曲子彈奏了一遍。

    他閉上眼,好像看到了云霧里的靈山,赤霄峰上,主殿籠罩在光暈里,像是由玉石雕成,師兄師姐們身穿青色白色的道袍,御劍乘鶴而來,無數尋仙者沿著聳立的石階登攀,腳下便是潮濕的苔和萬丈深淵。

    曲調一轉,便是百載光陰,仙門凋零,高聳巍峨的主殿毀于一旦,半邊坍塌,半邊被妖火燒得漆黑如炭,藥圃化作焦土,精心護養的靈草盡數枯死,仙鶴聲聲哀鳴,向著天邊遠飛而去。

    仙道渺渺,大夢虛空;盛極而衰,此消彼長。

    先師卦修陵游君,也許就是因為看得太遠,所以才不愿飛升,安然坐化。

    那日師兄彈起先師所授之曲,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是否已經猜到自己究竟還是不能守住靈山宗。

    溫涯輕嘆,暗自道,只希望他們尋得心中安寧就好。

    一曲彈罷,聶元愷怔了怔,臉上有些驚嘆之色,回味了片刻,才說:就像是專門做的續曲一樣。

    溫涯品了品他說的話,還真是。

    那部仙劍游戲的主題剛好是尋仙,而他師尊所遺之曲,說的是天道,里面有很多共通的東西。

    聶元愷坐在琴凳,皺眉思索,嘗試著將兩首曲銜接在一起,彈奏了一遍,絲滑無縫,渾然天成。

    聶元愷的雙眸一亮,問:哥,老師的曲子可以授權給我們用嗎?這樣就算前半段截掉,后半段也可以保留下來。

    這倒是沒什么所謂,他師父那樣的人,也不會小氣一首曲子。

    第79章

    翌日,據說整個五月都會天氣晴好的尼斯下雨了,天氣忽然有點陰冷。

    溫涯陪聶元愷昨晚熬了個大夜,把曲子完整地合了下來。古琴音溫潤內斂,論說不很適合在嘈雜的場合表演,雖然節目組有準備拾音器和民樂用音箱,但是音質還是難免會受一定影響,效果可能最多只能達到他昨天在靜夜里彈奏的五六成。

    聶元愷覺得很可惜,但溫涯自覺琴原本就彈得不好,當初學來不過是為了自娛消遣,現在純粹是外行唬弄外行,夠用就行了。畢竟他如果真的在意現場效果,當初就不會答應跟他來搞街頭表演了。

    印象里嘉榮小師姐最好搞些品茗作畫,賞花聽琴一類的雅集,要是給她知道,他抱琴到吵吵鬧鬧的火車站來彈,聽眾還多是她眼中的蠻族人,也不知道她要發多大的脾氣。

    溫涯莞爾,想起自己離開靈山宗之時,忘了說要將那張琴贈給她了,忽然心中一陣淡淡的惆悵。

    早上六七點鐘回去睡下,出門在外卻總是睡得不實,溫涯夢夢醒醒,睜開眼時還沒過十二點,整個人都被捂得汗涔涔。

    下午過去錄制,也差不多時間該起身,他有些疲倦,神思混沌,站在淋浴噴頭下發了會兒愣,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又夢見了靈山宗,夢見了赤霄峰主殿前那些脾氣很大的白鶴,夢見那年他自知愧對師門,又天劫將至,性命不久,改換凡人青衫,在山腳三叩首,之后,西風瘦馬,山在身后漸行漸遠,終至不見。

    琴者心也,是他想念故人了。

    下午,他一身休閑打扮,沒有琴桌,便在火車站的鋼琴之畔盤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