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幼子之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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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里,李璟微服離開了清暉殿。偷偷走的,走的有些凄涼。親信只帶了李寧安。李璟坐上船去了泰州,所有行程,卻是馮正中打理的。我從清暉殿,一路潛蹤跟到了永寧驛——他的癥狀愈發嚴重了。天機子答應,為我化去牽情蠱,可是現在,我藏不住了。我打通了寧安的關節,進了永寧驛。 一進去我就發現了一件事:李璟不是生病了,他是中毒了。他中了“寒食無香散”!之所以楊讓皇和楊璉中毒后死了,而李伯玉卻仍然活著,這一定是下毒之人精通藥理,把握劑量的關系! 李璟本就眉目如畫,如今一襲紫衣,罩不住一身瘦骨,那容色卻如雪一般,仿佛一觸便化了。這樣的李璟,越發冷了,看似難以親近,其實無助的很,巴不得與眾人聚在一處。與他這些年,我少不得了解他的性子。 我緩步來至他的面前,他則一手撐著頭,眼神慵懶地望著窗外的霏雨。 我斜睨了他一眼:“你被人算計了。你肯求我一句,我便救你。” 他嘴角一抬,倦倦一笑:“賊道人,我不求你。你若有法子,必會救我的。這次我不攔你,等我死了,天高地闊,你帶兒子飛去好了。” 我有些急了,說道:“寒食無香散,讓皇和楊駙馬,都是中此毒!解藥不在我手上,你聽我的話,人就停在這兒別動,待我去聯絡我師兄來救你!” 李璟苦笑一瞬,說道:“王延政去了鄱陽湖,夠不著我;楊氏族人關在永寧宮翻不起浪;馬楚的人忙著兄弟相爭,李仁達也不在世了。吳越的錢弘俶,我也不放在眼里。唉,能傷我的,只有紅顏淚。只怕我到處招人恨呢。” “你可不就是太招人恨么。” “阿云,就算是如此,不還是為了你么?我知道你不想困在宮里,和這么些人分著我。可我只問你一句,你當真愿意躲著我,把我丟個干干凈凈的?我知道你也舍不得!” 我閃了一下身子道:“你別動!我去找師兄來救你!只要你活著,我就能救出慧兒來。” 李璟笑出聲來,緩緩道:“我已派蕭沉玉先行一步,領著禁軍圍了永寧宮,慧兒,一定會搜出來。到時候,我不會把他還給你。兒子在唐宮,你飄得再遠也得給朕……” “李景通!你貿然去搜永寧宮,不怕有人加害慧兒!” “你天機門不是早有高手去了嗎?那宋為,不就是你傳信讓他去的嗎?”李璟的嘴角抬起微妙的孤度:“天機門始終忠于李氏,門人的一舉一動怎會瞞得了朕?你發現慧兒不見,第一個求助的人是你那認識不到數月的師兄,而不是慧兒的父親、九五之尊的朕!定云!你……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他撐起身子,身體微微打顫,額角的冷汗騙不了人,他恨恨地盯了我一瞬,“我告訴你好了,慧兒被劫、聞黛出永寧,朕都是知道的。朕知道這些跟凌氏、鐘后、楊氏余族和那背后的宋齊丘都脫不了關系!可我下不了狠手,不愿這手沾染佳人之血!朕得到江湖內線通報之后,只想除掉歐陽毓和楊仁這幾個反賊,誰知竟有高人在背后偷天換日,反賊未曾盡除,卻還是令你我的兒子身處險地。不過,他們害不了慧兒,因為,歐陽毓的漕幫中的瀘州分舵主焦鵬遠,早就投靠了朝廷,掛名在天機門。那日你和你那師兄弟得以從歐陽毓賊船上逃脫,你以為沒朝廷的內應能行么?凌氏本是楊氏之女,和陸觀友勾結的楊仁,本是常山王楊濛的管家。陸觀友見錢眼開,向楊仁索取無度。殊不知姓楊的想瞞住此事,本來就不用陸觀友。所以陸觀友便被毒斃了。下毒除掉他的人固是那線人楊仁,可制出寒食無香散的人必是那史太醫的義子史守一!” 我冷笑一聲,“李璟!你這皇上做得也忒失敗!陸觀友是皇親,竟也與你作對!” “陸觀友這種人沒甚骨氣,憑他定不是晉國或漢國派的,不過被楊氏收買而已。他做的事,紊紊一定不知道,這種人死有余辜,何足掛齒!只是……” 外頭的雨聲不息,李景通一手扶案,艱難站起身來道:“若正中和蕭儼為了陸觀友這個敗類,錯判了侯晶晶主仆的話,朕恐怕又要造冤孽了。但若再改判,恐蕭大人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所以朕借病大赦天下,一來侯氏二女免死,一來命正中為蕭儼求情,緩和朝中兩派,一舉數得!只是,這水清趁朕失去宏茂那日心傷之際,有意進獻你當日所制的龍腦酒,也不知里面寒食無香散的份量,究竟夠我撐得幾日?唉,若再尋不到解藥,我恐怕等不到沉玉救回慧兒了!阿云,我只想聽你一句實話,在你心里,存我幾分?…倘若你我之間,再無旁人隔阻,你是否可以……” “李伯玉,憑你的性子,我們之間,又豈會沒有旁人隔阻?你老實待在船艙中,千萬不可妄動。我聯絡宋師兄,取解藥給你。” 李璟重重抓了我手,捏得我生疼:“我若說此刻,我心再無旁人,你肯信嗎?” “此刻你是對著我,下回你對著別個,不知還有多少閨中妙語。天下最懂你的,想來莫過于我。你心里裝唐國還要裝著那么多令你憐惜的女子,你也夠累的。宮中雖然美景宜人,豪奢冠于唐國,可我心中憋屈,白受許多拘束。你也知我閑云野鶴散漫慣了,不如你也抬手放我帶子遠去,大家落個干凈!” “原來,在你心里,就這么厭惡我!只要…只要能躲開我,你怎樣都行!阿云!為什么?為什么?!” 我見他那樣,也有些心疼,“你莫動怒!待我發信,請宋為來醫你!”心里怕看他的眸子,轉身出了船艙,站在外間,向天放了一顆紫曇云彈,這便是我與宋師兄的暗號,他自青龍山趕到了永寧宮,我知道,他很快會來這里。不知為何,對這位病弱的師兄,我卻很是信得過——與我昔日在景通身邊惴惴不安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李璟的小命,正如一團微焰,漸漸黯淡下去。好在我針灸之術尚可,終于拖住他的性命,等到宋為來到——然而,宋師兄此刻的樣子,卻是易容成江北簫王李冠。 宋為只在寒玉瓶中輕輕倒出一顆透明丹丸,掌中鋪了絲絹,小丹接在絹上,宋師兄道:“皇上,此藥不可用手觸及,置于特制藥水之中沖服,一劑可痊。只不過此藥有毒,必損壽元。” 李璟見了宋為,不知怎的神色極不自然,眼中變幻一陣,說道:“你…你分明是……啊,不,公子極像朕早年熟識的一位…故友。公子就是宋為,朕早知道你。當年,馬道元曾說朕難過五十,如今再損去一些,也無妨!” 宋為道:“圣上明鑒,草民此副樣貌,確非我所有。實乃我一個俊美的朋友,其人得號江北簫王,近因小民賤體有恙,憔悴不堪,恐污了龍目。所以用些師傅天機子傳下的小術,換上他的樣貌行走御前。” 李璟服了藥,眼中神采立復,朗聲道:“宋公子救朕有恩,但你冒充的李冠,雖原是我舊友,可后來,實在與我有舊恨。我曾與令師有約,待令師入朝,便送金藥鋤與他,許他在田園一世安。從天機子這面而言,宋公子也是朕之友,又何必效仿朕的仇家呢?不若改回本相才好。” 宋為揖了一揖道:“遵旨。”便化作本相面君。景通道:“逆黨橫行,正是用人之際。宋公子留在朕身邊,當更勝于先前的慕容暉之,朕有福了!” 宋為道:“天機門不負君恩,已協助蕭闕將軍將從慧皇子由史守一手中救下。惡賊楊仁、史守一、歐陽毓均已伏誅,并供出幕后真兇為凌美人。凌美人本姓楊,為常山王楊濛之女。” “這件事是由李氏所起。歐陽毓轉投宋相,還想廣留后路,勾結水清也不為怪,楊仁是楊氏舊部,原名周仁,正是原天機門主周昱的父親!當年曾放楊濛出逃,又為表忠心改姓為楊,足見是個死忠的,也不足怪;可是那史守一,朕當年放他,他卻依舊恨朕,必欲殺之,不知為何?” “據天機密檔所載,史守一是史太醫的養子,而其生父,乃樂師局主申漸高。申漸高乃烈祖不慎錯以鴆毒裂腦藥所害。” “原來如此!前人種瓜后人收,公平的很。唉!罷了!既然救到了從慧,就回宮去吧。水清、聞黛,朕都要給個說法了。從慧么,先解決了這些事,再定你母子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