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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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從秦淮河回來,潘易終日昏睡不醒。我每日守著他,本想去太醫院請吳廷紹來為潘易診病,無奈吳太醫說皇帝那里如今脫不開,分身乏術,于是就派了吳太醫的首徒凌真遠常駐在紫極宮看護潘易。 景通自那日來過之后,日日往紫極宮跑。朝鮮使臣來的那一日,景通陪到很晚,卻還是往紫極宮來了。迎面碰上了凌真遠,說是潘易已經歇下,硬是把他給堵在門口。聽說之后一場夜雨,淋得他著了涼,可第二天啞著個嗓子又來。 今兒一早潘易朝我笑言:“云兒,怎么殿下今天不曾來?” 我懶懶說道:“恐怕是皇上那里也需要他照應吧。” 潘易道:“我聽凌太醫說皇上最近安好了呀。” 我坐在潘易的榻邊,眼皮一翻:“人多了,也聒噪。我給你喂藥還不好么?” 潘易接過我手中的藥碗,含笑喝了一口,說道:“我自己心里清楚,過不了這個秋天。只是我就愿意瞧著你們好呢……守一師兄,終究也還沒有做傻事……你呢,教給你的把戲,你可曾好好練著?” 我哪有心思練?可當時看見他那柔弱的樣子,我心里著實不忍,輕聲應承他說:“練著呢。” 正說著,見景通身邊青衣的小宦李寧安,走進了潘易的屋子,潘易笑道:“今天不知是什么事阻住了,怕是見不到他了。” 李寧安給我遞了個小盒,說道:“殿下說國師的所托幸不辱命,只是他今日身體不適,所以不能親來了。” 我心里有些不安,轉面問他道:“你們殿下怎么了?” “聽說是昨天晚上受了皇上的訓斥,催發了傷口……” “傷……”我愣了愣,扶了潘易躺下,忙站起身把李寧安拉到外院,壓低聲音道:“他受了什么傷?” 李寧安掩了口,說道:“還是不小心給說漏了,哎,就說了吧,前幾日我們主子去了天泉閣,買通皇上的近侍,偷取了圣上那對金環,又連夜去了德昌宮的內庫,誰知那美人俑的機關十分了得,當時就射傷了殿下的手,昨日皇上給看見了,便說了他幾句,誰知晚間傷口就惡化了……” 我猛然醒悟了。那日玉杯案發之后,想必皇帝秘密改裝了德昌宮的那尊美人俑,景通當然是不知道的…… 我不覺歉然,說道:“殿下是為我受的傷,勞煩你告訴他,就說我記著他的情呢。” 年紀輕輕的李寧安咬了咬嘴唇,看了看我,說道:“小的知道了。” 我低頭問李寧安道:“你可知那日在朝鮮使臣前獻舞的人是誰?” 李寧安道:“不曾有人獻舞。只是殿下求了情,從光山放回了歌姬王感化,獻了一支清歌而已。” 這就難怪了。我早知道王感化姑娘早就是史大哥的情人,史守一既然在宴前見著了她,就一定不會執迷不悟地想暗害皇帝了! 我心里暗暗想著這些,反而放心下來,說道:“告訴你們殿下,我得空去瞧他。” 李寧安聽了,兩眼放光,欣然應了一聲:“是!”倒好像十分高興似的。 李寧安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眼見潘大哥有凌太醫照管著,我便一個人來到丹房,拿出潘易給我的那塊紫色絹帕,照著他給的法門疊了,拿在手中一晃,運起讓皇楊溥和史守一大哥給我的內力,試著把自個兒藏起來。這個“聚霧遮影”的法子,還果真有點玄乎,我面前果真騰起霧氣,料想遠處,必是看不清我的身形了。潘易說功力高的人可以憑空消失許久,即周遭的人感覺不到霧氣的凝集,一切如故,只是人不見了,就像潘易那天在船上的時候一樣,哎,反正我也用不著這個術法,只是用來安慰一下潘大哥就是了。 藏起了自己,也藏不住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