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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作之助:“抱歉。” 三人的對話一度跑偏,到最后也沒能再將話題拉回正軌,于是原本各自暗藏心思的聚會,就真的變成了單純的熟人間的喝酒談天了。 喝到最后,其實三個人都已經有些醉意了,但織田作之助永遠面無表情的好處就在于,即使他腦袋里已經有些發暈,但外表看起來還是和沒事人一樣,連臉都沒有紅一點。 與另外兩人——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的坂口安吾和不知道什么時候安靜下來的太宰治——形成的對比,不可謂不大。 和坂口安吾告別之后,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一同往家走。 居酒屋靠近海岸,吹過來的風中裹挾著冰涼的水汽和街上行人的談話聲,聲音嘈嘈切切,聽不清晰,被風融合吹到耳邊,又散在街邊暖黃色的路燈里。 織田作之助雙手插著兜走在街上,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感覺眼前的街景仿佛變成了一副并不那么細致的油畫,建筑與行人模模糊糊,聲音也像隔絕在霧氣之外,朦朦朧朧,唯有身旁與他并行的那個人,偶爾肩膀之間產生的觸碰與摩擦,格外清晰與真實。 此時此刻,他所體會到的所有,都令他感受到了少有的寧靜與舒適。 這是他所在的煙火人間。 靈感在此刻迸發,他站住腳步,轉頭去看身邊的人,正要開口,卻突然被對方搶先一步。 “……想跳河。” 織田作之助的動作便是一頓,隔了一會兒,只干巴巴地蹦出一個詞:“……啊。” 太宰治于是朝著海岸邊的欄桿走去。 他背對著織田作之助,一步一步走向海邊,卻不知道為何,在欄桿前突然又停了下來,而后轉回了身,看了過來。 “織田作,”他問,“你怎么不攔著我?” 織田作之助像是反應有些遲鈍,安靜了片刻,才說道,“你想讓我攔著嗎?” 太宰治不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寒冬將去未去,兩個人今天出門的時候其實都帶了圍巾,只不過太宰治的那條下班前落在了偵探社,而織田作之助的這條,或許因為喝了酒,有些熱,便只是隨意地掛在了脖子上,兩端長短不一地垂著。 在夜風里站得久了,織田作之助原本沒有因喝酒而變紅的臉反倒被寒風染了色,鼻尖和眼尾一點薄紅,和發色相得益彰。 “你過來。”太宰治朝他招了招手。 織田作之助便依言走了過來。 在距離他還有兩步的時候,太宰治伸手拉起對方圍巾的兩端,將對方的脖子圍了起來,又順手打了個好看的結。 末了他并沒有松開手,反而上前一步,低下頭,扯住圍巾,將臉埋在了里面。 “……很舒服。” 織田作之助沒有出聲,他突然覺得,喝酒之后的太宰似乎……有些粘人。 像是意識不清的貓一樣,賴在自己安心的地方。 “織田作。” 織田作之助被這一聲呼喚拉回神,低眸看去,對方沒動,話卻繼續說著。 “你剛才停下來,是想和我說什么?” “啊,我……”織田作之助的話音頓了下,在這種事臨出口之前,還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自己微不足道的能力,卻創造出了一個個人物和故事,因為根本不值得炫耀,所以在想要說出來的時候,才會覺得有些尷尬與難為情。 “什么?”太宰治離開圍巾,站直了身子看著他。 織田作之助還是垂著眼,想了片刻,說道:“我是想告訴你,我之前偶爾也會寫小說,而剛才又有了新一本的靈感。” “誒——”太宰治下意識地出了聲回應,可片刻后他才終于反應過來了這句話里的意思,猛地睜大雙眼,驚喜地道,“誒?!織田作原來是大作家嗎!” “配不上這個稱呼的,只是個沒什么名氣的寫小說的——” “沒這回事!”太宰治不知為何有些興奮,雙眼亮晶晶的,連語氣也變得歡快起來,“沒有能力的人才不知道如何下筆,像織田作這樣能將故事寫下來,創造出人物,又讓他們能夠在自己的世界生活著,這樣無論如何也能稱一句大作家了!” “大作家織田作!” 太宰治可能是興奮過了頭,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直接張開手抱住了織田作之助,甚至還脫口而出了一句: “我的大作家……” 織田作之助正被他夸得臉熱以及十萬分不好意思,沒察覺到對方話里的小心思,他只是任對方抱著,隔了片刻才終于從那種不好意思的情緒里脫身出來,轉而想起了方才自己想到的事情。 “太宰,我在夜里趕稿的話,你怎么辦呢?” “什么?”太宰治松開了懷抱,有些奇怪地歪頭看他。 “太宰喜歡在全黑的環境下睡覺吧,”織田作之助道,“但我寫小說的時候,會開臺燈……” “哦,這個啊……”太宰治明白過來,抬起一只手,覆蓋住自己的眼睛,“這樣不就行了嗎——” 那雙靈動的眸被遮住,織田作之助的視線便忍不住向下滑,劃過對方高挺的鼻梁,又落在他微微彎著的唇上。 在這一剎那,織田作之助的腦海里突然想起了一句詩。 「我祈愿 把有毒的蜜 涂在追求 愛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