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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阮白爾總算知道為什么謝安渠死活要她去頌花宴。誰能想到本朝唯一親王之女,大庭廣眾之下,坐在臣子府門口,出也不讓出,進也不讓進。謝府的侍衛家奴又不敢和她動手,只能圍住了靠近謝府的一條內街,不讓別人看見里頭發生了什么。 可憐謝府太君一把年紀和元笑坐在門口,賞她懷里兩盆蘭仙。換做她是謝安渠也不會把自己祖輩坐在門口的丑事說出來,世族啊……就是比她這個野路子重臉面。 阮白爾看著天上掛著的皎潔明月,面無表情道:“真是瘋子,行事毫無章法。真真討厭極了。” 她不喜元笑的肆意,不喜元笑的隨心所欲,不喜元笑的心直口快!元笑生來尊貴活得樂哉,估摸只會有些無傷大雅的小煩惱,不管是皇帝還是太后亦或是她的兄長父母都很疼寵。與她是兩個極端,她這兩輩子都未曾被人不帶目的的疼愛過,啊,或許還有上輩子的阮白霎,真是愚蠢的差點害死她的疼愛。 她步步為營,機關算盡,無人知曉她為了世族的接納付出了多少,無人知曉她為了掌權付出了多少!她的眼線釘子布滿皇城短短十五天就顛覆了整個洛京,她只是可惜,棋差一招,只差那么一步,她便是這個國家暗地里的掌權者!管什么世族清貴腦袋都在她手里握著!她也可以像元笑一般啊! ☆、第貳拾叁章 頌花宴顧名思義,頌美當前正值花期的嬌花,這類不沾金銀俗氣的事是清貴們一貫愛做的。當然這是在孔子蘇之前的正經頌花宴。孔子蘇之后,頌花宴依舊是頌花宴,只不過這頌的花不同了………… 頌花宴當日,元笑驅馬來到謝府,本以為自己來的夠早,未曾想謝安渠已經收拾好了坐在馬車里,一直朝外張望。瞧見驅馬前來的元笑,扯著嘴角露出笑:“世女今日還是驅馬嗎?”元笑懷里抱著蘭花未牽韁繩,只靠著略通人性的馬兒往前慢行。到了馬車邊,元笑輕呼一口氣:“是啊,怎么了?” 謝安渠瞇著眼看著她懷里的蘭花,心里尋思著,這元笑不會以為頌花宴單純就是頌花吧? “謝女郎?”元笑見她一直盯著自己懷里的蘭花不說話,便以為謝安渠也看上了這蘭花。微微偏著身子遮住了一些。謝安渠抬起頭略顯疲憊:“世女這蘭仙是要帶去頌詠?”元笑抿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是要帶去送給阮娘子!” 謝安渠想告訴元笑此頌花非彼頌花,可礙于門房侍衛皆在,便想著哄著元笑進了馬車再予她。 “世女,不如與妾身同乘馬車,您看您抱著兩盆蘭仙行走鬧市,終是不太體面,馬兒不牽韁繩要是一個不小心受傷又何必呢?”元笑憨憨一笑:“無事無事,我從小習武磕磕碰碰在所難免,不怕。”謝安渠暗中咬牙,真是個榆木!要不是害怕元笑把不住馬,失了手受傷。再害得自家長輩上朝時,被上頭那位小心眼的穿小鞋。誰管她去死! “可蘭仙嬌怪,要是撒了碰了怕是會不復從前。”元笑聞言低頭看了看蘭花,心中不安,卻還在糾結。最后咽了咽口水,把蘭花交給了謝安渠,讓她在馬車上好好照顧,自己還是驅馬。謝安渠臉上笑瞇瞇的接過花,什么都不想說。也不想再去給元笑介紹孔子蘇的頌花宴。 阮白爾到孔家的時候,府外已經停了許多香車。孔府門外站著一位打扮略顯精致的女子,她見了阮白爾從馬車上下來,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娘子可算來了,主人一直在念叨,還讓小奴來門口守著哩!小奴想娘子哩!” 阮白爾輕輕掐了掐她的臉:“就屬你會說話,去吧,馬車里的牛乳給你帶了足足兩罐。”女子瞪大眼睛,小嘴叭叭個不停:“還是娘子疼奴哩,娘子上次的牛乳小奴就喝了一點,主人說不喜歡還是喝了一大半哩,說還給奴,都已經大半個月了,一點也沒有動靜哩!”阮白爾笑著搖頭,未言語,徑直往府內走去。 孔子蘇長得算不上驚艷,卻是很耐看的女子,才情不菲,處世大方。算是大多數清貴人家選媳的標準。可內里如何,除了孔家長輩,大概只有她們這些小輩知道了。 阮白爾來到頌花園時,煙霧繚繞,還帶著一絲迷情的香味。許多在洛京叫得上名號的貴女在此縱情享樂。她們穿著薄衣眼神迷離,身邊都有一兩個姿色出眾的兒郎作陪。煙酒瓜果隨意擺在桌上,餉午未到已經有個別貴女醉倒在桌案上。看見的女郎們癡癡笑成一團,這些已經醉倒的,一定是才進入這個圈子的,重頭戲還未來就已經錯過了。 孔子蘇斜躺在軟塌上,細長的右腿搭在跪在地上的一兒郎的肩上。穿著比其他女郎更加輕薄的小衣,她在主位左手拿著煙桿,右手無力垂下,鮮紅的蔻丹稱得她膚白如玉,魅惑之感若隱若現。 她慵懶的掃向園門口的阮白爾:“快些來,我庶妹在泥巴地里找到了許多些好苗子。”說著用腳挑起跪在地上的男子的臉,一些離得近的女郎笑鬧著說真是個好苗子。 阮白爾看向男子,男子低眉順眼看著地面,不敢越矩。對阮白爾來說這是個熟人,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白眼狼的生父。想著他知道自己有孕之后那瘋狂的眼神,呵呵,自以為拿住了她的把柄,竟然妄想和白眼狼一起謀了天下。所以說啊,到底是泥巴種。一朝得勢就忘了天高地厚…… 阮白爾走上前,坐在孔子蘇旁邊的軟墊上,自顧自的拿起清酒慢慢喝起來。跪著的男子眸光一閃,他剛用余光掃過這位新來的娘子的衣裙,絲質華貴,嶄新不帶一絲褶皺,女兒香沁味撲鼻。他現在的主子更是主動問話,應該是個特別的貴女。他抬起眼看著孔子蘇,孔子蘇還在看著阮白爾。這時感受到了覬覦的目光,她又側目看了看男子,隨后嗤笑出聲:“瞧瞧這眼神,是在肖想什么呢?不明概況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