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宋眠玉看著這條推送,瞬間悲從中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真他媽命苦,爹破產跳樓了,媽住進精神病院,現在又要有個坐牢的老公。 為什么老天爺就可著他一個人嚯嚯?不知道他已經拼命努力,向普通人靠攏了嗎? 小垃圾不知憂愁,還在吃狗狗腸。 宋眠玉摸它一把,還吃呢,你知不知道,你爹出事了,就要坐牢了。 汪! 小垃圾汪一聲,權當回答。 宋眠玉對它的冷漠很不滿,念叨它,沒了你爹,誰給你買吃的喝的?你現在有爹不知道有爹的好,等你真沒爹了,你就像根草。 可惜小垃圾聽不懂。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宋眠玉看手機看得眼睛疼,從本市最好的律師,搜索到監獄多久探視一次。 他強迫自己放下手機,入睡。 因為很有可能,蕭如翡在判刑移送監獄之前都會由看守所拘留,他明天想去給蕭如翡送衣服,送日用品。 也不知道蕭如翡今晚怎么過的?沒吃過苦的大少爺,如果真的坐牢了,怎么吃得下牢飯? 想著想著,更加難以入眠。 天蒙蒙亮,宋眠玉翻來覆去,疲憊到極點,終于抱著狗睡著了。 睡前思慮過重,還看了太多關于坐牢的東西,他做夢了,夢見蕭如翡判刑了,判了三年。 他去看蕭如翡,蕭如翡說要跟他離婚,拿出離婚協議讓他簽字 他不想離哭著求蕭如翡 蕭如翡,別跟我離婚 我等著你 宋眠玉皺眉,迷迷糊糊地說著夢話。 黑暗中,蕭如翡在床前頓住腳步,他剛回來,想來看看宋眠玉的,卻正好聽見這句夢話。 床頭小夜燈打開。 宋眠玉的眼角有點紅,一看就是哭過,睡得并不踏實。 蕭如翡脫了鞋,掀開被子上床,把人攬在懷里,輕輕拍著。 宋眠玉恍恍惚惚做著夢,忽然感覺身側一沉,有人將他抱進懷里。 是蕭如翡? 宋眠玉心想,他是魔怔了,竟然會夢見蕭如翡回來了。 他把自己團了團,蜷進蕭如翡懷里,放任這個夢境繼續。 天光大亮。 小垃圾每天早晨準時尿尿,比鬧鐘都靈,沖著床上的人汪汪叫,讓宋眠玉給它開門。 宋眠玉驚醒,感覺身側暖烘烘的,抬頭就對上蕭如翡英俊的臉。 原來剛才不是做夢。 蕭如翡并沒睡著,察覺到動靜,就睜開眼睛。 他一夜沒睡,眼睛里都是血絲,瞧著有些疲憊,但是含笑看著宋眠玉,疲憊中又帶著溫柔。 宋眠玉呆呆地問,你怎么回來了? 他剛從被窩里鉆出來,頭發亂翹,發頂兩撮呆毛存在感更強了,再加上一雙怔忪的睡眼,更顯小了。 蕭如翡柔聲道,沒事了,就回來了。 宋眠玉不信,真的?你別騙我。 真的。 昨晚不是跟你說了嗎?蕭如翡摸了把他的呆毛,在家等我。 宋眠玉眉心皺著,眼睛里寫滿擔憂,顯然是不信,害怕蕭如翡哄他玩兒。 蕭如翡只得跟他解釋,其實這件事的關鍵人物是周瑞他爸,老爺子年紀大了,人也古板,怕丟人。 周瑞壞事做多了,難免留下各種把柄,蕭如翡讓管家把這些把柄收集起來,送到了他老子面前。 如果周家堅持起訴,把酒店里的監控視頻當做證據放出來,那蕭如翡這邊也絕不含糊,立刻放出周瑞以前那些齷鹺事兒。 大家都是商人,做個交易而已。 宋眠玉這才反應過來,所以這都是你們早就安排好的? 你太混蛋了!他給了蕭如翡一拳,昨晚就那么走了,什么也不跟我說!你想嚇死我!我以為我要害你坐牢了,把你這輩子都毀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蕭如翡被打疼了,捂住胸口,至于嗎?宋眠眠,坐牢怎么了?他想起宋眠玉說的夢話,故意問他,也就是三五年的事,你不愿意等我啊? 宋眠玉急了,什么三五年的事?蕭如翡的三五年多金貴,跟宋眠玉的三五年根本不是一回事兒。 我要是坐牢,頂多拜托你照顧照顧我媽,可你不行,你還有好多事兒呢。 我昨晚都想了,要是能替你頂罪,我就替你坐牢。 他真是這樣想的,蕭如翡這樣的人,怎么能坐牢呢?蕭如翡值得一切美好,與所有的黑暗毫不相關,怎么能留下案底呢? 蕭如翡靜靜聽著,忽而笑了,看著宋眠玉說,我舍得嗎? 宋眠玉聽到這句,還以為他不舍得自己,情緒上頭,差點要哭了。 就是呢,蕭如翡肯定不舍得他。 蕭如翡這時候補了一句,貼在他耳畔說的,才草了你一回,沒夠呢。 我cao你大爺!宋眠玉戰術后仰,紅著臉,你現在怎么那么不要臉了! 我怎么不要臉了?蕭如翡現在真的有點不要臉,扯著他褲子,要看他后頭的傷。 其實做完也沒破,沒流血,就是腫了。 宋眠玉躲著不讓扯,邊躲邊罵他流氓。 蕭如翡摸他屁股,問道,好了嗎? 宋眠玉罵他,你真不是個人。 剛一回來,就想那種事! 蕭如翡笑了,你想什么呢?我是擔心你,到底誰滿腦子都是那種事兒? 這回輪到宋眠玉不好意思了。 蕭如翡突然湊近他,神色曖昧,那天做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來,咱倆有套,白耀給的。 他這么一說,宋眠玉也想起來了,粉紅色,螺旋紋,草莓味兒 宋眠玉:那你怎么 那時候都進去一半了,誰顧得上?后頭我就不想用了。 他擁著宋眠玉躺在床上,我也是第一回 ,不想跟你隔著一層。 宋眠玉倏然臉紅了。 以后還是得用。 蕭如翡說,要不然弄里頭,你不舒服。 倆人說著曖昧的話,完全忘了給小垃圾開門的事,突然聽見滋滋的水聲,齊齊回頭。 小垃圾懟著墻尿了! 宋眠玉、蕭如翡: 周瑞的事就這么翻篇了。 轉眼到了除夕。 宋眠玉老家有習俗,年三十上午得給去世的親人掃墓、上香、燒紙錢。 現在不興這些了,改掃墓獻花。 他想帶蕭如翡見見爸爸,倆人一大早就出門了。 宋眠玉手里捧著一束百合,蕭如翡手里提著一瓶酒,他準備把酒灑在墓前,也算跟老丈人喝了一盅。 清晨的墓園籠罩著一層晨霧。 宋眠玉抱著花走在前面,隔著一層霧氣,看到有人穿著一身黑衣,站在他爸爸墓前,腳邊還放著一束花。 他停住腳步。 怎么了?蕭如翡跟上來,問了一句,看到墓前的人,也頓住了腳步。 似乎聽到了動靜,那人轉頭看過來。 蕭如翡愣住,竟然是蕭程。 第71章 見父母 三個人都愣住了。 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宋眠玉和蕭如翡對視一眼,倆人眼神里充滿了疑問。 宋眠玉是:你爸怎么在這里? 蕭如翡是:我爸怎么在這里? 然后雙雙回頭,看著蕭程。 驀地,蕭程笑了,目光從墓碑那張照片,挪到宋眠玉那張過分漂亮的臉。 他就知道,自己是不會認錯的。 姜到底還是老的辣,蕭程率先反應過來,淡淡道,我來看看老朋友。 他笑著,溫文儒雅,與宋眠玉初見他時別無二致。 宋眠玉想起來,那天他在肯德基洗手間碰上蕭程,對方說他長得像位故人,后來問了他的姓氏,他說姓宋,蕭程又說認錯了。 現在想想,蕭程沒認錯,蕭程說的那位故人大概就是他爸爸,而他原本也不姓宋,是爸爸去世后,他和mama為了躲債,他改了母姓。 原來蕭程認識爸爸,他們還是朋友,這是宋眠玉沒想到的,爸爸怎么會有蕭程這種朋友? 也許只是從前有生意上的往來,并不是那種交心的?宋眠玉試圖這樣說服自己,但是普通的交情,怎會在對方去世多年后前來悼念? 蕭如翡也有些驚訝,蕭程竟然還有朋友?他和宋眠玉的父輩間竟然認識? 這也太巧了。 從他得知當年救他的人是宋眠玉開始,他就總感覺,有一根無形的命運之線,黏在他和宋眠玉之間。 起初他覺得驚喜,如今再撞上這樣的意外巧合,他竟有點心慌。 蕭如翡記得,某一個夜晚,他在宋眠玉房間看到一個相冊,照片里的男人是宋眠玉的爸爸,拍攝背景是劍橋的康河。 如今聯系一下蕭程和宋眠玉爸爸的年齡,或許他們曾是同學?校友?那個年代出國留學的中國人不如現在多,這樣一看,他們認識也并不奇怪。 可是,普通的同學、校友,會在對方去世多年后,又是在年三十這樣特殊的日子來掃墓嗎? 憑蕭如翡對他這位親爸爸的了解,就算他死了,他的親爸爸都不一定在過年的時候來墓前看看。 宋眠玉抱著花走到墓碑前,蕭如翡跟上去,墓前一下子站了三個大男人,頓時顯得局促。 蕭程自覺往后退了點,一眼瞥見他親兒子手里提的茅臺。 呵,送岳父首選。 這個兒子,他沒教過他,他自己長大了。 他走到他跟前嘲諷他,你老丈人不愛喝白酒。 蕭程真覺得自己老了,可眠笙永遠年輕,他在心里想,眠笙你一定想不到,有人拿著老頭酒來給你掃墓了。 那人還是我兒子。 蕭程的兒子竟然跟眠笙的兒子在一起了,真是笑話。 蕭如翡憑白被嘲諷一句,心里窩火,但他并沒有跟父母吵架的經驗,以至于不知道怎么反駁。 這酒是他昨天網上查的,第一次見岳父應該送點什么,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說送酒,他就查了查送岳父拿什么酒。 根據推薦,茅臺是首選,通用硬貨。 蕭如翡就買了。 蕭程離開,臨走問蕭如翡,今晚回家嗎? 他看了看宋眠玉,帶著他一起,回家吃個年夜飯?我有事跟你談。 蕭程和吳卿儀還沒離婚,但他沒事不回家,現在提出來一起回家吃年夜飯,那肯定有事兒。 蕭如翡大致能猜到,談什么?悅然入族譜的事? 他叫他爸的私生子悅然,不是為了顯得親昵,而是因為不承認這個私生子姓蕭。 蕭程聽出來了,笑了笑。 他找蕭如翡確實是因為小兒子上族譜的事,既然挑明了,那也不用挑時間了,那就現在說了吧,你弟弟得上族譜。 蕭家人老派,現在還留著上族譜的傳統,蕭程在意這個,越是他們這樣的家族,越是在意。 蕭如翡也干脆,不行。 其實他也不明白,他爸為什么對族譜的事那么執著。 都什么年代了?上了族譜私生子就能名正言順了? 蕭程冷冷盯著他,父子倆如出一轍的唇角彎出一個冰涼的弧度,你恨你弟弟? 蕭程盯著蕭如翡,不想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是痛苦的?失落的?還是憤恨的? 出乎意料的,蕭如翡什么表情也沒有,經年不變的面癱,仿佛冰雕,冷冷開口,爺爺臨終前沒有同意。 蕭老爺子固執,旁人家,就算不認小三兒,也不會讓自家血脈流落在外,但在他這里,非婚生子,蕭家不認。 老爺子去世前,蕭如翡已經陸續接手蕭家的生意了,所以對他扛起蕭家這件事毫不擔心,臨終前只囑咐他兩件事,一是照顧好奶奶,二是那個私生子不能進蕭家的族譜。 后來奶奶在老爺子離開不久就隨他去了,如今兩條叮囑,只剩下一條。 蕭如翡無論無何,不會點這個頭。 蕭程淡淡地笑,卻帶著寒意,好啊,真是你爺爺的,好孫子。 那是當然!宋眠玉適時地竄出來,插話,沒有個好兒子,還不能有個好孫子嗎? 您有什么不滿,趁著逢年過節,到你爸爸墳前找去啊,沒事到別人爸爸墳頭干嘛來了? 沒事兒能走了嗎?耽誤我們父子團聚了。 連珠帶炮的一串,再加上蕭如翡的棺材臉,蕭程顯然落了下風,勢頭上就輸了。 他沒說話,轉身走了。 清靜了。 宋眠玉把花擺上,掏出紙巾,蹲下來擦墓碑上積的灰塵。 好久沒來了,灰積了一層,宋眠玉邊擦邊說話,爸爸,我來看你了,我很好,mama也不錯,咱家的債也快還完了。 我現在是演員了,剛演了一部電視劇,我是男二,現在正熱播呢。 過完年還要進組拍電影,這回是男一號,等我拿到片酬,就能把帳還嚴了。 如果還有余錢,我就買個房子,買在一樓,帶個小院子最好,這樣能給我媽種點花。 對了,我找了個男朋友。 宋眠玉擦完墓碑,站起來,扯了扯蕭如翡,就他。 蕭如翡望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不由得將腰背挺得更直,仿佛接受檢閱。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輕,大約拍這張照片時,也就是跟他們差不多的年紀。 眠笙是個很英俊的男人,棱角分明,眉眼清俊,含著笑,張揚肆意。 原來宋眠玉名字里的眠字,是他父親的姓氏。 宋眠玉拍了拍墓碑,啪啪的,很得意地問蕭如翡,我爸爸帥吧? 帥。 蕭如翡實話實說,從沒見過這么帥的爸爸,不愧是眠眠的爸爸。 蕭程:對不起,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