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安目光溫淡，說：“都愿意。”

    唐瑛瑛瞥見她二人對視，彼此目光里都帶著柔情，燈紅酒綠的夜晚，變得忽然朦朧起來。也許她就要走了，可這一刻依舊很開心。

    唐瑛瑛沒有再停留，腳底一滑又沖進(jìn)了人堆里。眾人在疊游龍，一個接一個排成長長的隊伍，唐瑛瑛也跟進(jìn)去，拉著前面人的衣服，整個溜冰場內(nèi)的人全加了進(jìn)來，圍成一個大圈，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好不壯觀。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已經(jīng)快要深夜了。

    唐亦安拉住唐瑛瑛，笑問她：“累不累？滑了這么半天，都不停下來歇息歇息？”

    唐瑛瑛笑著說：“我今天太開心了！小姨媽，我還想再滑一圈。”

    唐亦安見她難得開心，抬手手腕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半了，她笑道：“行，只能再滑一圈，太晚了人家要關(guān)門的。”

    “好。”唐瑛瑛回道。

    一圈作罷，溜冰場內(nèi)的人寥寥無幾了，這邊十二點(diǎn)關(guān)門，眾人都準(zhǔn)備要離開了。

    換了鞋子衣服，三人出了溜冰場，才發(fā)現(xiàn)外面居然下雪了。

    路燈昏黃，雪花漫天而下，這是汀城的初雪。

    唐瑛瑛很興奮，她從來都沒有看過雪，她自小在香港長大，那里常年溫?zé)幔B冬天都不常見，更別提下學(xué)了。

    溜冰場對面就是細(xì)灘高樓，高樓上是一個巨大的鐘擺，還有十分鐘就是零點(diǎn)。

    深夜，四下里寂靜無聲，鐘樓在飄雪中屹立，這副景象，有種別樣的美好。

    唐瑛瑛伸手牽了牽唐亦安的手，唐亦安低頭看她，唐瑛瑛仰頭小聲說：“小姨媽，我想去那里。”她指了指對面的鐘樓。

    唐亦安：“好。”

    三人上了鐘樓，這是細(xì)灘上的著名景點(diǎn)，所以常常有人過來拍照。

    唐瑛瑛來了汀城后，都沒有來得及好好逛逛。

    樓上的風(fēng)景極好，將整個城市的中央地帶收入眼底。

    突然響起一陣鐘聲，嗡嗡聲仿佛從天邊而來。與此同時，天空上轟然升起一片煙花，漫天而散，絢爛的火花把整片天空都照得明亮。

    米星薇也抬頭望著，雪花細(xì)細(xì)飄在臉上，有些冰冰的涼意。

    漫天的煙花，火光流瀉下來的片刻，似乎要將人包裹其中。

    手邊唐瑛瑛拉了拉她，米星薇低頭，聽見她說：“米jiejie，你能抱抱我嗎？”

    米星薇彎腰將她抱起來，雙手箍住的胳肢窩抱在懷里，她才七歲，像mama抱孩子那樣。

    頭頂上是絢爛的煙花，唐瑛瑛小手捧住她的臉，煙花照亮她的臉龐，她輕輕喊了聲：“米jiejie……”

    米星薇嗯了聲，甜甜地笑著。

    “我沒有mama，她也從來不愛我，在汀城的這么多天，我覺得，米jiejie就是我的mama。下周我就要離開了，我會永遠(yuǎn)記得你的，也會永遠(yuǎn)想你。”唐瑛瑛趴下來，歪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旁小聲說，“米jiejie，我能不能叫你一聲mama？”

    不知為何，米星薇的心突然一下揪起來，她眼眶里聚起薄霧，唇角努力翹了翹，想說些什么，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輕輕應(yīng)了她一聲：“好。”

    唐瑛瑛靠在她的耳畔，仰頭朝前靠了靠，在她下頜上輕輕親了親，溫柔地小聲地喊：“mama，mama……”

    不知何時，米星薇早已淚流滿面。

    唐亦安在不遠(yuǎn)處看著樓邊的兩人，天邊的煙花一朵一朵盛開，她們像是身處在煙花里的人。

    今夜的一切，都美得像一場夢。

    新的一年，就要來了。

    ——

    日子定在三日后，米星薇替唐瑛瑛收拾行李，把一切都打理好，她轉(zhuǎn)頭看著站在門旁的人，手里還抱著小美。

    一個冬天過來，小美長胖了不少，徹底變成了一只胖橘貓。

    屋里重歸整潔，和來時一樣。

    唐瑛瑛走過去，將手里的小美交給米星薇，說：“米jiejie，我想把小美留給你。”

    米星薇接過，問了她一聲：“你舍得嗎？”

    唐瑛瑛盯著小美，說：“我知道，它喜歡這里，也喜歡米jiejie。”

    米星薇沒有再說什么，她垂眸道：“我會給小美拍照，然后發(fā)給你。”

    “好。”

    唐亦安上樓，站到門口，說：“瑛瑛，我們要去機(jī)場了。”

    瑛瑛回頭，說：“好。”

    唐亦安又抬眼看米星薇，輕聲問：“一起去嗎？”

    米星薇有些難受，她啞聲道：“不去了。”

    這世上的離別，她經(jīng)歷得不少了。

    那種場景，她怕她會忍不住。

    米星薇抱著橘貓坐在床邊，唐瑛瑛離開的時候，懷里的小美忽然喵了兩聲，似乎也有預(yù)感，唐瑛瑛要走了。

    樓下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米星薇才抬起頭，怔怔看著門外。

    房間里很安靜，和往常沒有什么不同。

    只是少了一個人。

    她環(huán)顧整個房間，明明很熟悉，這一刻卻變得陌生起來。

    小美從她懷里跳下來，嗖的一下躥到房外。

    米星薇抬頭，瞥見架子上掛了一件外套，她記得，這是姑媽的外套。

    應(yīng)該是上回她去接瑛瑛，趕上外面下雨沒有帶傘，她披在瑛瑛身上，結(jié)果忘了落在這里的。

    她起身走過去，將架子上的外套取下來，準(zhǔn)備下回見她的時候帶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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