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噎了一下，李悅生得可愛，這會兒又故意扮嫩裝可憐，她一時間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她呼了一口氣，沒好氣地說道：“讓你逃學就是疼你？算了，你逃不逃學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出城干什么來了？”

    李悅老老實實說道：“我之前叫莊子上的匠人學著造紙，聽說第一批紙出來了，準備去看看呢！”

    高陽對造紙興趣不大，不過她也是閑著無聊，直接抬了抬下巴，說道：“造紙？我也去瞧瞧！”

    李悅也搞不清楚高陽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既然執意要跟著去，李悅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好老老實實帶著人往莊子上去了。

    李悅生得太晚，但是這并不影響他是個小富豪。李世民的兒子雖然多，但是呢，不管是為了給李治鋪路，還是為了別的緣故，幾個成器的陸陸續續被改封，加上還有幾個獲罪的，曾經賞賜給他們的一些皇莊也被收了回來，有幾個就落到了李悅手里，固然面積未必非常大，但是都是好東西，即便是高陽公主也有些眼紅。當年為了她頂撞房玄齡，誣告房遺直的事情，李世民削了她不少食邑，收走了她兩個皇莊，雖說暗地里頭又賞賜了不少金銀珍寶，但是，光是有錢，可不一定能買到多好的莊園，這些素來有價無市。

    像是這處莊園，原本屬于李泰，李泰當年何等受寵，除了李世民，就他能坐車上朝，李承乾東宮稍微出格一點，立馬一大群人義正言辭跑出來，教訓他比教訓孫子還嚴苛，李泰呢，他在這方面就強很多，他身邊簇擁最多的就是那些世家子弟，他們最明白怎么來經營名聲，在外面幫著鼓吹李泰如何如何孝順，如何如何賢明，如何如何博學，因此，李泰不光名聲不錯，實惠也沒落下，李世民覺得這個兒子各種深得朕心，因此，三五不時就要賞賜一把。結果這丫的裝孝子裝過頭了，最后關頭來了句，殺了兒子將皇位傳給弟弟。這是何等虛偽的人才能說得出來的話，就算是李世民平常對他濾鏡有三尺厚，面對李泰，也不能說這家伙真的是秉性醇厚了。最終，李泰雖說沒有如同李承乾一樣被流放到黔州，也被降為郡王，攆到封地上去了，自然京中原本的產業也有一部分被收回，即便是后來改封濮王，這些產業也沒重新賞賜給他，最后就落到了李悅手里。畢竟，對于李治來說，一個對自己沒有絲毫威脅的弟弟，和一個曾經威脅自己要讓自己倒霉的兄長，自然還是弟弟更可愛一些。別看李治登基之后，名義上常常安撫李泰，但是實惠的東西卻是沒多少。

    高陽公主瞧著莊園的規模，還有里面的情況，愈發生出了怨憤之意，一張美貌的臉都有些扭曲了起來，她本來也不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當然，她也不需要就是了，李悅就當沒注意到，畢竟，他也沒這個必要哄著高陽公主啊！倒是一邊高正很緊張，偏偏他這個身份，也沒這個資格在這種場合下插嘴，至于暗示李悅做什么，更是不可能，一個還沒怎么懂事的孩子，指望他去遷就一個不怎么認識的jiejie，這也不現實啊，因此，高正只得苦著臉，然后就帶著李悅和高陽公主去了造紙的地方。

    第6章

    在李悅眼里，新紙其實乏陳可善，比如說沒有漂白，顏色有些暗淡，手感也沒那么舒服，當然，比起如今市面上那些草紙，這種同樣是用秸稈制作的新紙質量就好很多了。

    高陽公主卻不是什么不學無術的，李世民當年也算得上是文武雙全，光是詩詞就留下了不少，雖說比不得那位“十全老人”，但是李世民文才其實不錯，平常也喜歡詩詞相合之類的雅事，作為李世民的子女，多半也會一些。高陽公主就算是詩詞水平其實一般，但是不管是還是少女的時候，或者是現在，貴女之間的往來，無非就是那些，就算是自己不做詩，也會養幾個文人過來湊趣。而好的詩詞總不能隨便弄張紙就打發了，魏晉的時候，就開始流行制作各種花樣的紙箋，現在自然也是一樣的，像是各個世家，用的紙箋都有自家的特色。高陽公主就算沒親手做過，但也是用過的，自然對于紙張的質量有一定的了解。她一問這紙居然是用秸稈制作的，頓時心里就有了數。她這會兒看著李悅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了。再一問，李悅又說了其他的一些設想，比如說回頭還可以用竹子造紙，總之，改良了工藝之后，紙張成本下降了不說，質量也能得到進一步提升，這就是錢啊！

    想要維持一個公主的排場和體面，那是要花錢的，高陽公主雖說如今還不擔心錢財的事情，但是誰也不會嫌錢多啊！因此，這會兒高陽公主就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直接了當地問李悅要這個造紙的方子顯然不靠譜，高陽再驕縱也拉不下這個臉，要是個尋常工匠，她自然可以隨手幾個錢就將人打發了，但是李悅就算是年紀小，身份地位也是跟她對等的，她要是這么做，在圈子里頭名聲就徹底壞掉了。

    猶豫了一番之后，高陽公主就問道：“十五郎，這紙你是個什么打算？”

    李悅擺出一副懵懂的樣子，說道：“高陽jiejie，我造紙就是放在恭房用的，能有什么打算！”

    高陽心里頭嘀咕了兩句，然后露出了一個狼外婆一樣的笑容：“十五郎啊，你雖說已經封王了，但是還沒有就藩，如今也沒幾個好地方能封給你了，畢竟，總不能你一個小的，平白越過上頭幾個兄長去，你如今年紀小，沒什么花錢的地方，但是以后就不一樣了，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所以你就不想給自個多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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