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小路】：是什么電影？

    【太宰治】：銀翼殺手2049，有興趣嗎？地點我發(fā)給你噢。

    幾分鐘后——

    【綾小路】：稍等，我會來的。

    太宰花了大概一秒鐘思考綾小路這停頓的幾分鐘內(nèi)做了什么，然后就無聊地開始數(shù)自己手臂上的綁帶纏了多少圈，在他數(shù)到第十一遍時，綾小路來了。

    她剛剛踏上這一層，太宰聽到腳步聲回望過來，她樹棕色的頭發(fā)有幾縷披在肩上，在暖黃的燈光下呈現(xiàn)出醇厚的葡萄酒般的深紅色澤，藍(lán)白條紋的絲質(zhì)襯衫襯得皮膚愈加白皙，水洗色的長褲很寬松，但仍能從纖細(xì)的腳踝預(yù)見其美好的腿部線條。

    很美麗，如果綾小路能有點表情就更好了。太宰治想到。

    “喲！清隆小姐我在這！”他很快調(diào)整到日常的搞怪模式，像海藻般舞著手臂。

    “電影還有一分鐘二十三秒開場，如果不想錯過電影開頭的話，我建議跳過寒暄這一環(huán)節(jié)?！彼婚_口，就異常順利地破壞了太宰剛才對她產(chǎn)生的那么一點點欣賞。

    他嘴角抽了抽，將手里的其中一張電影票遞給她，“少看一兩分鐘也不影響大體的。”

    她聽到這句話，轉(zhuǎn)過頭盯著他的眼睛，太宰猜她在疑惑，因為她接下來說，“事實上絕大多數(shù)電影都會在開頭交代故事的基本背景與設(shè)定，特別是《銀翼殺手2049》這類科幻題材的電影，錯過片頭很影響觀影體驗?！?/br>
    …太宰治，太宰治這個時候希望她不要再說話了。

    以上這段對話他們是邊走邊進(jìn)行的，所以兩個人最后也沒有遲到。

    《銀翼殺手2049》作為1982年大熱的電影《銀翼殺手》的續(xù)作，將故事背景放在了前作時間線的30年后，也就是2049年，仍按照人類與復(fù)制人之間的博弈與斗爭展開。

    太宰偶然瞥見這部電影的宣傳片，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綾小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他覺得這種題材跟她非常契合，或者說他好奇綾小路看了會是什么反應(yīng)，這才邀請她來觀影。

    太宰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可不知道該不該說失望，綾小路一直非常冷靜，看到復(fù)制人也什么想法都沒透露，太宰轉(zhuǎn)過頭看向她的時候，她還以為他是沒看懂影片中的伏筆和隱喻，一板一眼地跟他解釋。

    “「Cells Interlinked, Cells」，引自納博科夫小說「Pale Fire」…”

    “Josef K與卡夫卡《審判》 里的主人公同名…”

    太宰只好敷衍地笑著，“清隆小姐，我想聽的不是這個?！?/br>
    “那是什么？”

    太宰用一只手撐著下巴，神色漫不經(jīng)心，鳶色眼眸卻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冰冷、肅/殺，帶著高高在上的興味，那是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干部審訊獵物時的眼神，“我想聽聽你對這里面的復(fù)制人與人類是怎么看的，你能告訴我嗎，綾小路？”

    綾小路不為所動，“在此之前，我認(rèn)為太宰先生應(yīng)該先說說你為什么想聽我的看法。”

    他們不約而同地拋棄了【太宰】和【清隆小姐】這個只做表面文章的稱呼，換上了自己內(nèi)心對對方的代稱【太宰先生】和【綾小路】。

    “那我們可以先不談這個。綾小路你之前不是說有要緊的事嗎，那是什么事？處理好了嗎？”太宰收斂了方才可怕的眼神，笑著問。

    她點頭，“我當(dāng)時游戲還沒通關(guān)?！?/br>
    欸？！這么爽快地就承認(rèn)了嗎？虧他還準(zhǔn)備了好幾個問題想要循循善誘來著，他一時不知道從哪里吐槽起。

    綾小路反問他，“那么太宰先生為什么要找我來看這場電影？我不認(rèn)為您的通訊錄里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不是的哦，在我看來今天這場電影簡直就是為我和清隆量身定做的?！碧渍f出口才發(fā)覺自己無意間說出了更加親昵的稱呼，停頓了一下，“你不這么認(rèn)為嗎？”

    她這時候又沉默不語了，低下頭沉思了幾秒，她才說，“太宰，你想要知道我對復(fù)制人的看法，其實是想要知道我對【自我】的看法，對吧?！?/br>
    太宰的目的被點破，也沒有說話，而是等待著她的未竟之語。

    他微微側(cè)過頭，看向大熒幕，影片迎來了高/潮，賽博朋克風(fēng)格的場景散發(fā)著摩登又頹廢的美，灰蒙蒙的天空和雨霧，無處不在的甜美糖果色的廣告燈與光污染，低矮或高大的建筑與渺小的人，主角孤獨地矗立在人群中央，人們渾渾噩噩地活著，身處這場由科技與人性造就的巨大悲劇而不自知。而他與周遭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太宰治沒說錯的是，這種冷酷的機(jī)械感、這種快要傾頹的壯美，這種神性與人性相撞的化學(xué)反應(yīng)，真的與綾小路清隆非常契合。

    他忍不住去看綾小路，熒幕的光照亮了她的臉龐，這種光是很挑人的，因為放映廳內(nèi)沒有其它光源，那么它就會誠實地照射出人的丑陋，綾小路沒有瑕疵的臉在光下仍然很好看。

    她金色的眼眸令太宰想到了機(jī)油，同樣是沒有感情的死物，卻蘊(yùn)藏著巨大的能量，一旦燃燒起來，火花四濺，火光沖天，耀眼得會讓人燙傷。太宰治此時此刻就感覺自己被燙到了。

    綾小路形狀姣好的兩片唇瓣一張一合，“其實，我也不明白我對【自我】是什么看法，所以…”她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太宰都能看清她長長的眼睫，能感受到她輕盈的吐息。如果換作是別人，太宰治一定忍不了粗重的呼吸聲與令他這份感到不適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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