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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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一瞬間,娜提雅維達試圖說服她的行為讓她想起了薩曼莎奶奶那個在萊芙到了這個世界之后,照顧了她十六年之久的老人準確來說是想起了七歲那年的某一幕。 當時她和薩曼莎奶奶生活拮據(jù),一度吃和穿都要靠村里人接濟才能維持下去,所以作為回報,萊芙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便替人牧羊。 其中有一只老母羊,她經(jīng)常在炎熱的夏日午后躲在它柔軟的肚子毛下面乘涼,它總愛親昵地蹭她。 萊芙還聽村里人說起過,當初她剛剛被撿來、還是一個小嬰兒的時候,在薩曼莎奶奶還沒有借到母乳的那段時間里,她曾經(jīng)喝過這只羊的奶,于是她對這只羊另眼相待,平時利用自己的特權(quán),總讓它獨占一片最肥沃的草區(qū)。 那一天,薩曼莎奶奶去村里某戶人家拿來羊下水,煮熟了看著她吃下一口,便突然開始向她說明現(xiàn)在她眼前的那盆冒著香氣的rou就是之前那只雪白的毛茸茸大家伙變成的。 薩曼莎奶奶cao著一口鄉(xiāng)土味濃重的方音,說:羊是食物,萊芙你可不能把它們當朋友。 語氣生硬得很,有些沙啞的嗓門里發(fā)出來的聲音,似乎就和老人掌心里的厚繭子一樣扎人。 但是薩曼莎奶奶的神情明明是害怕她要在餐桌上傷心地哭起來。 這是一種成年人在懵懂的幼年個體面前揭露一點殘忍的真相、以迫使后者成長時總愛露出的神情娜提雅維達臉上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就是這種神情。 娜提雅維達在試圖告訴她:所謂的生命,其實是有高低貴賤之分的。有些事或許人類值得,但是異族不值得。 小人族值不值得讓她冒險呢? 實際上,她確實考慮過這個問題。 畢竟在這片大陸上其余大部分人看來,這些有思想的、長得與人類相似的、只是體型上稍小一些的生物,不能算是人類,甚至其價值比不上二十分之一個人類。她若是為了這些小人冒險,這種行為的幼稚程度無異于她在七歲那年,缺衣少食的前提下,僅僅是因為感情上的難以接受,拒絕吃餐桌上的那盆rou她當然沒有這么做。 但是這些小人也同樣會哭會笑,受到了幫助會感激,遭到屈辱會憤怒,小人們的喜怒哀樂和人類并沒有什么不同。 他們?nèi)R芙已經(jīng)無法在提起小人的時候用它這個代詞了他們和她分享食物,用同一種語言交流,甚至如果她繼續(xù)在這兒呆上一段時間的話,鐵定了會與這些小人中的幾個交上朋友的。 娜提雅維達說:那些小人不值得你去救。 萊芙搖了搖頭,重復了一遍:不是這樣的。 娜提雅維達的表情好像在說果然不出所料。 我對于異族從來沒有產(chǎn)生過奮不顧身的念頭,哪怕是對于人類也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并不是任何一個人危在旦夕,我就會舍命相救,我從來不是這樣的人。萊芙看著靠在墻邊的那把木頭刀,除非是極少數(shù)情況下的職責所在。 哦,我還以為娜提雅維達吃驚地望著萊芙,顯然并沒有相信,這可真不像是我印象中的您。 囚牢門口。 幾日前得到命令,盡量滿足她們的要求監(jiān)獄長抬起頭來,又看了國王一眼,但是國王并沒有什么反應,屬下也是按照吩咐行事 真該死,還不肯露面嗎?賴安依舊在拉扯著那似乎永遠也扯不光的黑色布簾,然而到了他臂長的極限也沒有能夠?qū)⒉己熛崎_,這并不是一件符合小人族常識的事情。 那黑色的布簾似乎越來越像一汪豎掛著的黑水。 扯著扯著,賴安王子的手上突然泛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癢意,就像是有無數(shù)的軟體小蟲在緩慢地啃咬他的皮膚一般,又間接地混雜著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就像是無數(shù)根細針扎上來一般,表達著囚牢里的人被打攪的不悅。 一旁的國王和監(jiān)獄長并沒有注意到賴安反常的遭遇,后者被此時的手上的觸感弄出一身冷汗,連忙將手收了回來。 賴安王子在聽了監(jiān)獄長的解釋之后,一股強烈的怒意冒了出來,剛才手上的奇怪的感覺讓他恐懼,而他的恐懼又加強了這層憤怒。沒有絲毫猶豫地,他轉(zhuǎn)身從監(jiān)獄長的腰間扯走了大串鑰匙,厲聲問道:是哪一把? 老國王試圖阻止他,說:賴安,明日再來 監(jiān)獄長看了看王子又看了看國王,閉上嘴。 賴安王子厲聲問:是哪一把?究竟是哪一把? 監(jiān)獄長只好指了指其中的一把鑰匙。 賴安王子一言不發(fā)地上前,將那把鑰匙插入了鎖孔里,卻發(fā)現(xiàn)鎖芯無論怎么也無法轉(zhuǎn)動。 監(jiān)獄長又瞧了那把鑰匙,說他確定沒有指錯鑰匙。 賴安幾乎要將鑰匙擰斷了,然而鎖芯還是紋絲不動。 賴安一邊低咒著,一邊用力地轉(zhuǎn)著鑰匙,直到他聽到監(jiān)獄長突然發(fā)出一聲怪異的驚呼。 殿下您的手您的手 賴安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手上冒出了大量血珠,尖叫一聲,倒在了地上:邪邪術(shù)這兩個人類實在是太 話還沒有說完,便昏厥在了地上。 對于囚牢外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萊芙對著墻壁,沒有睡著,依舊睜著眼睛。 當初薩曼莎奶奶用少見的嚴厲口氣說萊芙,你一定要繼續(xù)吃下去的時候,萊芙說了不;剛剛娜提雅維達似乎也覺得她接受不了自保行為背后所藏著的某種殘忍的東西,她又說了不是這樣的。 其實她想要否定的只是她們那種認為她接受不了的想法本身,因為她遠遠要比她們想象中以為她無法接受的殘忍要更殘忍得多。 她們恐怕無法理解,她在很多時候都并沒有將這個世界的生靈當成生靈甚至在很多時候她也并沒有將這個世界的人類當成人類。 在她內(nèi)心深處沒有將這些生靈當成一回事,和與此同時她卻為了這些生靈拼命之間,并不存在任何矛盾。 在她大體上很清楚騎士只是一種扮演和她相當努力地在做一個騎士,用她所理解的騎士的方式思考,真摯地交朋友,努力承擔責任,謙遜地勉勵自己,并且有可能的話她會永遠以一個騎士的身份活著之間也并不存在任何矛盾。 在她知道自己是個類似于牽線木偶一樣的角色,和她很喜歡現(xiàn)在的自己之間,也并不存在任何矛盾。 如果再深究下去,勢必要觸及那個一直出現(xiàn)在她腦海里,然而她一直在逃避的話題。 她是誰? 這個世界對于她來說意味著什么? 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對于她而言意味著什么? 這些問題她只能自己思索,雖然并沒有人要求她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即便是她永遠找不到答案,也能如常地生活下去只不過,若是她找不到答案的話,往后余生會缺乏一種名為內(nèi)在秩序感的東西。 畢竟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世界的存在對于她而言曾經(jīng)只是一個游戲,游戲里的其余人物被稱為非玩家角色。 非玩家角色們的死活,和玩家有什么關(guān)系? 答案是沒有關(guān)系,非玩家角色的存在只是為了服務于游戲任務。 曾經(jīng)的萊芙,作為游戲玩家,在游戲開始到游戲結(jié)束這段時間里,對這個游戲的世界觀深信不疑的,只是為了更好的投入其中。 她可以堅持正義,保護弱小,抗爭邪惡勢力,而不需要質(zhì)疑自己有沒有能力去做,做了之后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會不會被打得殘疾,會不會死這是因為她知道她的角色可以在游戲環(huán)節(jié)之中復活無數(shù)次,每一次復活都不會帶著任何傷口,而且最終會通關(guān)。 她一開始,是奪走了那個粗魯而傲慢的玩家的性命,才取代他游戲主角的身份的。正是出于對于游戲世界運行軌跡的穩(wěn)固性的信心,同時還有對于自己行為產(chǎn)生的后果的擔憂尤其是放走了那么大一只危險性未知的魔龍,她畢竟對于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世界的存亡有那么一些關(guān)心以及作為前(將近)通關(guān)玩家的自負心,才讓她別無選擇地同時也心滿意足地走上了騎士之路。 其實這個游戲,從她出現(xiàn)更具體一點,是從她將那只受傷的魔龍救下之后就開始改變了。 這些改變一開始只不過產(chǎn)生在一個極微小的地方:只不過是埃得村附近的山坡上原本有一堆被吃了之后很快就會復原的草,在被龍火灼燒之后,成為了永遠難以恢復的焦炭。 她以為改變僅止于此。 所以在接到這個任務之前,萊芙依舊大體上保持著一種玩家的心態(tài)只要是游戲任務,總是會有結(jié)束的那一天的,而她總是會贏的,她只要扮演好一個勇敢的騎士就行了。 但是這次到小人國的任務并不在游戲主線里,她甚至沒有絲毫印象。也就是說,她以游戲玩家的態(tài)度來面對這個任務,也未必能有預料之中的結(jié)局。 這就說明,這些由她引起的改變已經(jīng)強大到影響到世界軌跡的程度了。 一個可以被改變軌跡的世界,一個結(jié)局未定的世界,她很難將它完全當成一個虛擬的世界就像那堆被被燒焦的草,僅僅是因為能被燒焦這一點本身,就比當初那吃也吃不盡的狀態(tài)更多了一點活著的感覺在面對這樣一個世界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維持她當初作為一個玩家的自負心了。 也就是說,她的存在或許并不僅僅只是那個按部就班的游戲角色,根據(jù)劇情指令做出一些程序性的動作,從而引發(fā)規(guī)定的結(jié)局;而是一個真的人。 她大體上不喜歡自己作為一個真實人類時候的樣子,她作為一個角色比作為一個人成功多了。 身為游戲玩家的她,強壯又矯健,是弱者的保護傘,面對任何強者都無露怯意;但是還有另外一個她,那是一個縮在輪椅上的瘦削蒼白的小姑娘,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會尖叫,出門去面對別人的視線都受不了。 前者,冷漠又強大,無數(shù)人的生死都在她舉手投足之間,但是她并不在意,因為她知道這些都是程序設定死了的,無論她做了什么,都無法改變。在暴亂中的小人的生命,甚至連她背包里的一點物資都比不上。 而后者,實在是軟弱到連她自己都無法忍耐,哪怕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nèi)她影響的范圍都只有一個家庭而已,她的一舉一動承擔著jiejie的期待也許全世界也只有這一個人的期待但是這一點點的期待她依舊承擔不了。這么多小人的命運,她更是承擔不了。 她外表是那個勇敢的無所畏懼的游戲人物,然而恐怕那個任性、自私又軟弱的小姑娘依舊藏在某個角落里盡管她和她已經(jīng)闊別了將近十七個年頭之久。 她必須得選擇,她是誰? 她當然永遠選前者,如果她能選的話。 第二日,小人國王又一次來見她們,這經(jīng)歷的一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國王的面色顯得憔悴了許多。他此刻憂心忡忡,于是也沒有注意到那兩位在囚牢中的異族客人之間微妙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