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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今天也在努力發芽 第271節

    這……這……說病就病??

    劉徹無奈地看著小姑娘有點渙散的目光,抱著她到旁邊的病床上讓人躺下,嘴里還給含了支消過毒的溫度計。

    直到喝了藥沉沉地睡過去,白小曦都沒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就生病低燒了。

    她明明只是來送藥物的啊……?

    趁著小姑娘睡著了,天道小心地碰了碰小姑娘頭頂的已經快要長出所有葉片的縮小版安魂草,努力驅散草葉兒上為數不多的淡黑色斑點。

    如果再湊近放大看的話,就能發現這些淡黑色的斑點宛如一只只無限縮小的小蟲。

    就算是天道也萬萬沒想到,就算是草變成了人,也會遇到草生勁敵:蟲害。

    當然啦,這個蟲和真正的蟲還是有區別的,因此將草葉兒上的“蟲”驅散的差不多了之后,天道就氣勢洶洶地去找某個藏頭露尾的家伙算賬去了。

    什么垃圾玩意兒,打不過就投蟲?!

    呸!湊不要臉!!

    等白小曦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就聽到天道溫和但凝重的聲音。

    “小曦,我們不可能和世界意識長期對抗下去,它奈何不了我和你,但身處這個世界的所有生物卻都受它的掌控。”

    天道關注著白小曦的神情,發現她并沒有太大的意外反應后,略松了口氣才繼續說:“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救這些生物的話,我們不得不另想辦法了,現在這樣的對抗除了拖延時間以外,不會對世界意識造成任何傷害。”

    白小曦揉了揉眼睛,還是有點提不起精神,但是天道的話讓她不得不集中注意力進行思考。

    當初她和天天的想法是,先讓萬物包括人類堅持住和世界意識進行對抗,畢竟世界意識想要摧毀整個生態鏈并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這其中的時間她可以努力生長,也說不定能夠在這期間找到讓世界意識接受萬物的辦法。

    但現在天天卻這么篤定的說世界意識絕對不可能接受這些生命……白小曦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看著手背上細細的青色的血管,莫名覺得這個消息和自己剛剛突然低燒生病有關系。

    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生病的原因,而是天天所說的另想辦法。

    她不知道該想什么辦法,她兩世為人,加起來也才活了十二年,她的思維再開闊,也還只是從孩子的視角在看這個世界。

    現在世界出了問題,讓她想辦法解救,無異于讓一只小螞蟻去醫治大象。

    即使這只小螞蟻有著其它小螞蟻沒有的特殊能力,但也依然改變不了它在大象面前不起眼的渺小和無力。

    “你也不用太著急,我們……還有一點時間。”云朵漂浮到白小曦眼前,絲絲縷縷地沉浮著,小心將她整個環繞住,順便幫她清楚身體四周空氣里蘊含的燥熱溫度。

    白小曦正準備講話,劉徹便推門進來了。

    “沒什么大問題了,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一天,這支溫度計也拿回去,讓你舅舅睡前和早起都幫你測一□□溫。”劉徹將包裝好的溫度計放到小姑娘的物資包里,順手揉了揉她蓬松細軟的頭發。

    “謝謝叔叔~”白小曦抿嘴道謝,將拯救世界的超大煩惱暫時壓在心底。

    等劉徹離開,白小曦低頭翻看自己手腕上的表,發現屏幕里又多出了幾封系統通知。

    全城通知:由于謠言動搖人心,方舟基地昨日死亡人數超一百,全城陷入混亂,今天早上由基地掌權者高老大派人鎮壓,目前已恢復暫時的平靜。

    當然,可能是不平靜也沒辦法,畢竟在這個出去走兩步就能把人炕熟了的高溫天氣下,那些人就算是躁動著想要干點兒什么都難。

    剩下幾封,全是求生者們的死亡通知,分布的還挺均勻。

    除了夏星池以外,每個人都至少死了一次,其中管棋的名字格外亮眼,因為他死了兩次。

    一次是……脫水而死,一次是餓死,兩次死亡中間只隔了不到一個小時。

    其他人有的是被城里的npc所殺,也有的是單純受不了這高溫選擇死亡一次去節目組營地喝點兒涼快的順便蹭口人吃的盒飯。

    天天粗面饅頭和壓縮餅干,他們覺得自己都快變成饅頭餅干了,還是被曬到干裂脫水的那種。

    白小曦仔細算了算,低頭看著屏幕輕聲道:“看來這次節目就快要結束了。”

    仔細算起來,這次節目的持續時間甚至沒有普通綜藝節目那么漫長。

    皆因從大雪到高溫大旱,從暗潮洶涌到流言四起,方舟求生節目帶給求生者嘉賓們的難道越來越高,幾乎是跨越式的難度增長,死亡次數自然而然地……也就呈比例上升了。

    目前為止,生命剩余次數最少的求生者,也就是舒子清,已經只剩下一次重生機會了。

    除了白小曦以外,生命剩余次數最多的如夏星池,還剩五條命,但當求生者們一個個被淘汰后,依照白小曦對夏星池的了解,他應該會自己死亡,選擇離開節目。

    畢竟獨孤求敗嘛,這位哥哥雖然一點都不低調,但他挺喜歡隨波逐流的,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話,他肯定會覺得無趣。

    其余人,胡嘉元剩余四次,張初元剩余三次,齊曉然剩余兩次,臨韻剩余三次,管棋剩余三次,林栩剩余四次。

    看起來都已經在危險邊緣掙扎求生了。

    估計以城中目前的亂象,再有幾天節目就會宣布結束了。

    想清楚這一點,白小曦抬手摸了摸自己頭頂碰不著看不見的草芽兒,抿唇思考自己的第五片葉子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夠長全。

    節目結束的時候,葉子能長全嗎?

    ……沒有,不光葉子沒長全,在節目宣布結束當天,日歷上冬季尚未結束的時候,全國人民便迎來了和節目里一樣的高溫天氣。

    旱災,洪澇開始席卷這片原本富饒安穩的土地。

    藏在暗處的世界意識,終于向這個世界的生命們,露出了自己猙獰可怖的獠牙。

    它圖謀數年,終于在這一天將久久醞釀的災難投放出來,猩紅的眼瞳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復制品們徒勞無力的掙扎。

    只落下一點火星,便摧毀了大片森林。

    只需要一場洪澇,便席卷沖毀半座城市。

    只需要將太陽高高掛起,便輕易讓一座城市成為空城,讓土地干裂,使植物枯萎,令動物們枯萎而死。

    最令它覺得得心應手的,是那些在極端天氣下偷偷冒頭的病毒們,它們密密麻麻地藏在每一寸空氣里,在人類和動物們都看不見無法防備的情況下輕而易舉地鉆進這些生命的體內。

    然后在血液中繁殖,混雜在細胞中,肆無忌憚地毀壞人類和動物的器官組織,讓ta們痛不欲生,讓ta們束手無策,讓ta們快速地走向消亡。

    比起摧毀生命的同時也在摧毀這片小世界的那些自然災害,世界意識更喜歡這種無聲無息的小東西,因為它們從不曾傷害任何一片土地,讓它的世界在得以維持平靜的同時,高效清理那些令它不喜的復制品們。

    之前在白小曦葉片上的那些,就是那些小東西中的其中一種,不過天道一直將她保護得密不透風,世界意識也沒有寄希望于那點兒小玩意兒就能對白小曦造成什么傷害。

    更多的,是想要對她和祂發出挑釁,以此表達自己強烈的憤怒和不滿。

    憑什么天道能夠和她綁定命運?明明被她創造出來的是它,天道就像是面目可憎又極其虛偽的小偷,偷走了白小曦的靈魂,然后在自己還沒有能力的時候將她帶向了與固定軌跡完全相反的道路。

    明明白小曦的內心充滿了暴戾和血腥,明明這個搖搖欲墜的小世界只屬于它和白小曦。

    都怪天道,不知道為什么比自己早那么久產生自我意識,然后從它身邊將白小曦偷走了!

    在世界意識眼中,天道就是一個徹頭徹尾虛偽的小偷!不光偷走了白小曦,還用偽善的面目哄騙白小曦,讓她原本血色的靈魂變得純白難看,和當初那個恨不得殺光全世界的幼小靈魂全然不同。

    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世界意識知道已經回不去了,它憤怒不甘,但注定和白小曦站上了對立面。

    天道或許清楚世界意識內心的想法,但是祂絕不會掰開揉碎的跟白小曦講,祂絕不可能對她說哪怕一句世界意識的好話,甚至時時防備著世界意識冒頭,再向之前那樣對小哭包說一些讓她崩潰的話。

    在世界意識化成人形攀登到那面懸崖上伸手扯下還是一株小草的白小曦時,天道就已經在心里將世界意識放在了祂和小哭包的對立面,絕不饒恕,也絕不同流合污。

    沒人比祂更清楚小哭包為了在懸崖上活下來有多努力,也沒有誰比祂更知道小哭包一開始真的只是一個傻兮兮只知道羨慕別的植物能長高高還能開花花的小笨草,祂和小哭包誰也不想走到這一步,誰也沒想過去插手世界意識對這個世界的改變和清理。

    是世界意識先撩者賤,是它讓小哭包死亡,不得不重新投胎成為人類繼續生長以維持世界不崩潰,不得不慢慢接受人類,從一株草的認知逐漸變化,開始學會人類的喜怒哀樂,學會人類的思考,被人類的行為所影響,然后被人類規則所改變,開始有同理心,開始認同每一個靈魂和生命的存在,開始學會了心軟和所有原本不該屬于一株草的情緒。

    小哭包被世界意識逼的不得不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所以它現在憤怒白小曦站在它的對立面,天道也很想問一句:你怎么有臉的?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促成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世界意識就是自己作的啊,天道才不背鍋,原本崽崽在懸崖上當小草當的快快樂樂,最大的煩惱就是怎么長高高開花花,是它毀了一切。

    今天更了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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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章 斬草除根

    距離方舟求生直播綜藝結束已經過去了大半年,這半年里,人們偶爾抬頭看空中高高懸掛的太陽,都會安靜地思索:世界,還會有明天嗎?

    好像每一天都是奢侈的,每一天都是神靈賜予給他們的。

    每晚睡前,有人久久不敢閉眼,也有人閉上眼哀求新一天的到來。

    即使新的一天,永遠都比前一天更糟糕。

    白小曦其實不必撐傘,有天天一直幫她維持四周的溫濕度,所以即便是走在烈日下面,她也不會受到任何高溫紫外線的傷害。

    但她還是撐著一把傘,純黑色的,和她身上純白的連衣裙形成視覺上極致的反差。

    她安靜地站在墓園正中間,垂眸看著地上那塊刻著陌生姓名的墓碑,以及那張黑白的連笑容都帶著絕望的遺照。

    楊天云,男,27歲,死于今年五月。

    白小曦將目光從墓碑主人的生平上移開,眼瞼隨著傘沿輕抬,在刺目的日光中,她無聲地環視這一整個墓園。

    入目可見皆是墓碑,墓碑上一張張黑白色的遺照,他們在碑上安靜無聲地笑著,笑意從不達眼底。

    這些人死在一次次突兀降臨的天災之中,其中的幸運兒能夠被尋到尸體,然后那一具具可能并不完整的尸體被推進焚化爐灼燒成灰,裝進一個個小小的罐子里,然后沉睡在每一片黑暗寂靜又狹隘逼仄的土里。

    “天天,這里好干凈。”白小曦的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座碑前放置的紙折菊花,它們一點都不精致,但這已經是活著的人能夠給予死者最高的祭奠了。

    畢竟在這個災難盛行的年代,僅僅一束鮮活的花,就已經價比黃金了。

    天道所化的云停駐在白小曦的肩頭,聞言輕聲嘆息:“是啊……太干凈了,一抹靈魂都找不到。”

    不說完整的靈魂,就連殘缺的,或是靈魂短期內留下的痕跡都不見分毫。

    就好像這土里掩埋的不是軀體焚化后的灰燼,就好像這里從來都不是已逝生命會停留的地方,空蕩的只剩下那些墓碑和遺照在蒼白無力的證明那些生命曾經真正存在過。

    “它連茍活的靈魂都不放過。”白小曦伸出手,嫩白的指尖被陽光穿透,能夠輕易看到指節間的骨節和血管,那些藏匿在空氣中的細小灰塵像是在繞著她的手指起舞,卻始終不曾真正沾染上她。

    天道:“這一切,本就在我們意料之中不是嗎?”

    祂安靜片刻,隨后在她耳旁輕嘆:“小曦,這個世界已經開始支離破碎了,而我們無力愈合,也找不到讓世界意識認可生命存在的方法。”

    白小曦閉眼,伸出傘外被陽光觸碰的手指也輕輕蜷縮起來。

    可能是她安靜的時間太長了太長了,也可能是她突然的動作打破了某種氛圍,負責保護她安全的戰士一開始原本同她一樣沉默,現在卻欲言又止。

    好在,在戰士開口前,她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

    “走吧,我們回去。”

    戰士接過那把對她而言很大的黑傘,三人從墓地往下走,黑色的影子緊隨而至,被陽光和地面拉拽成各種各樣古怪詭譎的形狀,最后無聲的消失在陰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