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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今天也在努力發(fā)芽 第67節(jié)

    她呆呆的眨了眨眼,無神地看向湛藍的天空,又垂眸看向穿行的行人,最后麻木地看向路邊石縫中拼命掙扎發(fā)芽,葉片上滿是灰塵的小草。

    自己就在它們身邊。

    自己和他們都在同一片天空下面,都一起路過同樣的一株小草。

    可自己與天空無關,與小草無關,與這些陌生的人更無關。

    她想,倒不如做一株小草?

    哪怕那么難那么難才能活下來,哪怕四周沒有任何一株同類。

    做草,還能自己努力長大。

    可做人,連是死是活都要看爸爸mamajiejie們的心情。

    小曦不想做人吶……

    一滴眼淚眨落在短小且臟的小衣上,女人不知道,她懷里這個才兩歲的小孩兒,已經(jīng)對這個世界不報有任何期待了。

    白家。

    “媽,曦曦一直在掉眼淚,不論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怎么辦啊?”劉宛君捏著女兒的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和女兒一樣涼得徹骨,嚇得她趕緊縮回來,抖著手把那只冰涼的小手緊緊地塞回被子里。

    白奶奶也急,俯身輕輕搖晃孫女兒的肩膀,“曦曦?乖寶啊……是奶奶,你快醒過來看看奶奶好不好?”

    可無論她怎么叫,床上的小人兒都始終緊閉著眼渾身顫抖地陷在夢魘之中,眼淚從眼角滑落,落進耳廓,也沾濕了大片的枕頭。

    “媽,怎么辦啊?曦曦會不會出事兒?我叫不醒她!”劉宛君再冷靜,此時急切地聲音中也帶上了無助的哭腔。

    她緊緊攥著女兒身上的被子,悔恨道:“是不是因為我剛才打了她一下?是不是嚇到曦曦了所以她才做噩夢醒不過來?我不該打她的,她什么都不懂……”

    白奶奶克制著發(fā)顫的手,沒有再試圖叫醒白小曦,而是讓劉宛君冷靜下來?!敖o晉安打電話,晉安是醫(yī)生,肯定有辦法的!”

    這句話說得篤定,可劉宛君和白奶奶自己都清楚彼此心中的惶恐。

    劉宛君給張晉安打通電話,思緒紊亂地說了許多遍女兒此時的癥狀,確定張晉安都聽在心里馬上就過來后,才平了平呼吸,給丈夫和公公打電話讓他們趕緊回來。

    不是她要打擾他們,而是劉宛君心里太慌了,她總覺得女兒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的時候,其實離著她很遠很遠。

    遠到……似乎只要她一眨眼,就可能會徹底地失去女兒。

    可是剛才明明還好好的?。。?/br>
    張晉安匆匆趕到白家的時候,夢境中,白小曦已經(jīng)被mama帶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巷子里。

    巷子最里面,有一間破爛的房子。

    女人慌忙整理了下衣服,蹲下身先狠狠地使勁兒在白小曦手臂上擰了一圈兒,看到白小曦原本平靜的臉蛋兒上因為疼痛而扭曲,眼中也帶上生理性淚水痛呼出聲后,心氣兒才順了許多。

    “死丫頭,等會兒好好聽著神婆都說什么,聽話點兒,不然我就把你宰了,rou都拿去喂狗!”

    陰狠地威脅完,女人不滿于白小曦垂著頭無聲無息的模樣,眼神一厲,抬手拽住白小曦頭頂?shù)念^發(fā),逼迫她仰起頭看著自己。

    “老娘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有???”

    感受著頭皮上撕裂般的疼痛,白小曦痛苦地哼了一聲,瞇眼對上女人的雙眼,在她憤怒不滿的兇狠注視下,艱難地從嘴里擠出兩個字。

    “……知、道?!?/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就這章了奧,生理期我實在熬不住了,痛得在床上縮著動都不敢動。

    可能是因為心情差,所以這章……整體氛圍也比較壓抑吧,抱歉呀。

    另外后面每次夢境,都是曦寶前前世的記憶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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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送子湯

    女人滿意松手,厭惡地瞥了她一眼,起身后再次整理了一下著裝,走過去面色忐忑地敲了敲門。

    里面沒人應答,女人也不高高聲問里面有沒有人,一向癲狂易怒的她竟然就這樣垂頭在門外一直安靜又恭敬地等待著。

    過去了足足十多分鐘后,才隱約聽到一陣拐杖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女人的身體便也隨之越崩越緊,垂在身側的手都在發(fā)抖,足以見得她此時究竟有多緊張。

    隨著門吱呀一聲從里打開,一個渾身都裹滿黑布,面皮老皺形容枯槁的老太太出現(xiàn)在女人和白小曦眼前。

    她用那雙渾濁泛白的眼珠子瞥了女人一眼,又定定地看了白小曦幾秒鐘,就收回了目光,杵著拐杖轉身往里走。

    “進來吧?!?/br>
    隨著她猶如破掉的風箱一樣難聽嘶啞的聲音響起,一直不敢開口說話的女人眼睛一亮,隨意地用手臂夾住白小曦的頭就趕緊跟了上去。

    甚至還不忘動作很輕地合上那扇門。

    最終,母女二人被老太太帶到一間陰森森的小佛堂中。

    女人不僅不怕,相反,當她看到在燭火晃動下格外可怖的佛像時,像是看到了某種希望,一瞬間呼吸都粗重了許多。

    老太太無視掉女人和白小曦,沉默地在小佛堂正中的香爐中插上點燃的香,又念念叨叨地燒了一刀黃紙。

    白小曦現(xiàn)在距離佛像最遠的門口,看到女人恭敬微彎的脊背,又看向老太太一身詭譎陰森的黑衣,最后透過紛紛揚揚升騰到半空又緩緩飄落的黑色紙灰,看向那尊隱藏在陰影中面帶詭笑的佛像。

    她輕輕地往后退了一步。

    僅僅一步,又停了下來。

    小曦好像,永遠都逃不掉啊……

    當老太太將一刀黃紙徹底燒盡,又向佛像跪著磕了三個頭,這才正眼看向拘謹卻情緒激動的女人。

    “你想問什么?”老太太粗啞難聽的嗓子仿佛十年都不曾說過話了一般。

    女人先是雙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朝老太太作了個揖,然后才充滿期待地問道:“大仙,我想問的是,我這輩子還能不能生個兒子?”

    此話一出,老太太抬起渾濁的雙目緊緊盯住女人的臉,手中不停掐算著。

    女人屏住呼吸忐忑地等待她掐算,誰知老太太卻將目光看向門口的白小曦,篤定道:“你命中當有一子,只是看你如今的面相,恐怕那孩子在你腹中時便被妖邪奪走了生機,我說得可對?”

    這話一說,女人當時眼淚都快下來了,心中的痛苦和憤怒更是毫不猶豫全都沖著所謂的“妖邪”白小曦而去。

    女人大步走過去將白小曦粗暴地扯到老太太身邊,按著白小曦的頭讓她跪在老太太面前,咬牙切齒地恨聲道:“大仙您說的沒錯,就是這個小賤.人!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兒子??!”

    “別激動。”老太太淡淡的三個字,讓女人不得不很快克制住情緒,手指卻緊緊地掐住白小曦的肩膀,力氣之大幾乎能將小孩子脆弱的肩胛骨掐碎掉。

    而她手下,才兩歲的孩子卻已經(jīng)能夠順應肌rou記憶,一聲不吭忍著疼放松肩膀,努力用適合的姿勢抵抗這份痛苦。

    “大仙,那……那我這輩子,是不是再也不能有兒子了?”女人問著問著便聲音哽咽,眼睛都紅了。

    “這,就要看你對送子娘娘的誠意了?!崩咸馕渡铋L地扯起嘴角笑了笑,這笑容在那張猶如老樹一般干枯發(fā)皺的面皮上,格外森冷可怖。

    女人卻像是得到了神明的指引一般,一瞬間面色潮.紅,呼吸粗重,重重地點頭,抖著手從包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十萬塊錢,恭恭敬敬地彎腰遞到老太太身前,還一副生怕她不收的模樣,懇求她收下后能向送子娘娘多多轉達自己的誠意。

    老太太似乎嘆息了一聲,無奈收下后,啞聲道:“送子娘娘看你誠意十足,也不忍心你一輩子沒有依靠,因此讓我為你制作一碗驅邪送子湯,只要你將此湯喂于你身邊這個孩子,去除掉她的邪性,男孩兒,自會早日來到你家。”

    “你,可愿?”

    女人早就被老太太最后那句男孩兒會早日到來的話沖昏了頭腦,臉上帶著狂喜地笑,毫不猶豫地連連點頭。

    “愿意!我肯定愿意!只要能有兒子,做什么我都愿意!我還要謝謝大仙您費心幫我家驅了這個邪,真的太謝謝您了!”

    言語間,早就不當白小曦是自己肚子里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了,甚至早就不將她當成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害了她全家的妖邪玩意兒了。

    “那跟我來吧。”

    女人踢了白小曦一腳,做著口型讓她趕緊跟上。

    白小曦猶如一個提線木偶一般,平靜地慢吞吞跟在她們身后。

    她聽懂了自己等會兒要和什么東西,卻不知道什么叫驅邪送子。

    她喝了,mama就會有兒子了嗎?

    可是,以后有沒有兒子,和她又有什么關系呢?

    老太太帶著女人來到另外一間屋子,屋內灰塵極厚,墻角甚至有蜘蛛結網(wǎng)。

    她彎腰從柜子里拿出一個缺了口的臟碗,邊又拿出一個壇子,邊向女人啞聲解釋道:“從古至今,用缺口碗的,要么是乞丐,要么就是死人,我現(xiàn)在用它調制送子驅邪湯,給這孩子喝了,才能將湯發(fā)揮出最大的功效?!?/br>
    女人聽得眼睛都亮了,信服地不停點頭符合:“您說的對!就該是這樣,幸虧您有經(jīng)驗考慮的周到,真是讓您費心了??!”

    顯然,有兒子這個鉤子釣著她,早已心生執(zhí)念的女人此時完全被老太太的一番行動說辭給征服,除了盲目信奉所謂的送子娘娘,已經(jīng)沒有其他思考的理智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誠意打動了送子娘娘,所以才苦心得來大仙親手調制的驅邪送子湯。

    因此,女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絲毫不帶懷疑地看著老太太從那個壇子里舀出一勺暗紅的滿是腥臭的液體倒進碗里,又點了幾章被念過的黃紙,將紙灰撒在碗中,最后閉上眼對著那碗令人作嘔的混合液體念念有詞。

    片刻后,老太太睜開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好像念這么一串咒語廢了她很多精氣神一般,懨懨地抬眼,吩咐女人道:“好了,喂她喝下吧。”

    “是,您辛苦了,這是孝敬您的,您可千萬別推辭,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才是了?!毖垡娭鷥鹤佑型呐嗣Σ坏帜贸鲆化B錢塞到老人干枯如雞爪的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猶如端著神水一般端起那碗送子驅邪湯。

    鼻息間撲面而來的惡臭讓女人反胃地想要干嘔,卻還是屏住呼吸不敢灑漏一滴的端穩(wěn)了碗,轉身走到白小曦面前。

    “喝了它。”女人冷聲命令道。

    那碗比白小曦的臉還要大,小朋友垂眸看著這碗烏黑猩紅的液體,聞到它令人作嘔的臭味,抗拒地閉緊嘴巴,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喜歡喝這個。

    她怕喝下去,自己就死掉了。

    誰知就是這一小步,再次惹怒了女人,她完全不給白小曦辯解的機會,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她本就紅腫的那邊臉頰上,狠聲道:“喝!不喝我就給你灌下去!”

    白小曦眼底迅速聚集起眼淚,她的臉疼得像是爛掉了一樣,可是她依然不愿意喝下這碗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湯。

    她渾身都寫滿了抗拒,甚至抗住了對女人天生的懼怕,堅定地小弧度搖頭。

    “mama,不要……”

    稚嫩的聲音帶著哀求,她抬起淚蒙蒙的眼眸,祈求地看著女人,希望她不要讓自己喝這碗可怕的水。

    小曦喝了一定會死掉的。

    小曦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