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里見給老首領(lǐng)整禿了的忽悠方案，森鷗外覺得可行性很大，他并沒有反對。

    不如說，在五條里見拎著手提包到約定的咖啡廳找到他時，森鷗外跟她提出的“交易”里還有五條里見驢人的一環(huán)。

    “五條小姐。”森鷗外眸里閃著狐貍般的精光，他先拋出一個引子，“您在乎這座城市嗎？”

    不，我不在乎——這話當(dāng)然是不會說的。

    五條里見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懶懶地一抬眼皮：“你想說什么？”

    “鄙人深愛著這座城市，愛到想把毒瘤和沉疴全數(shù)剔除，哪怕是用極端的手段，也要讓這座城市迎來新生。”森鷗外的一番感慨發(fā)自真心，飽含了真意的言語中又不乏試探。

    五條里見有點不耐煩了。

    “森醫(yī)生，你若是再同我繞彎子，我可就不奉陪了。”五條里見最是不喜說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人，心眼多如篩子。

    森鷗外驀地微笑了一下：“鄙人想說的是，這座城市的頑疾，在于港口黑手黨。”

    “哦？”五條里見抿了口咖啡，“你認為港口黑手黨是城市的毒瘤，想將其切除嗎？”

    “不，鄙人是醫(yī)生，當(dāng)然追求的是最精準高效的方式。”森鷗外搖了搖頭，“港口黑手黨的.存在是合理的，真正的毒瘤在于，掌控了港口黑手黨的人，他才是一切血腥暴.政的根源。”

    “這座城市已然千瘡百孔，再經(jīng)不起一點血火的摧殘。”森鷗外紫紅的眼眸忽地黯淡，像是在痛心，又像是惋惜，“老首領(lǐng)的英明不再，他再執(zhí)掌黑夜，遲早會讓深淵吞噬了這個城市。這是鄙人所不愿見到的。”

    他是如此地愛著橫濱啊。

    五條里見言簡意賅地總結(jié)：“你想殺了老首領(lǐng)？”

    她從不懷疑他的野心，也不曾質(zhì)疑他的手段。

    森鷗外會有篡位的念頭，里見并不驚訝。港口黑手黨的未來也和第三方勢力的五條里見無關(guān)，只是森鷗外為何要特地拉她這個局外人入場？

    莫非……

    “起初，鄙人也在猶疑，五條小姐究竟是不是最合適的人選。”森鷗外對她遙遙舉杯，唇角的笑意愈發(fā)莫測，“直到鄙人確認了您的異能，你所具備的價值，足以讓鄙人冒著風(fēng)險與您搭線。”

    “鄙人想請五條小姐，親眼見證港口黑手黨迭代的瞬間。”

    這是一場勝率不小的豪賭。

    森鷗外放棄了所有的隱瞞，把他的算計同五條里見攤明，他有把握對方不會泄露給港口黑手黨老首領(lǐng)一派的人，一來他們沒有聯(lián)系，二來這對她毫無益處。

    正如森鷗外所說，老首領(lǐng)已然變成了毒瘤，他這些年的瘋狂行徑，也給無量星會添了不少麻煩。真要說來，五條里見應(yīng)該是巴不得老首領(lǐng)消失的人。

    反過來，如果五條里見愿意成為“第三方見證人”，為森鷗外的篡位助力，那么她和森鷗外天然便有了聯(lián)系，森鷗外在重整港口黑手黨后會反饋無量星會以利好，而五條里見本人的治愈系異能也讓他分外眼熱，更加促使他做出了這個決定。

    利益會把他們綁在一起。

    森鷗外如此確信。

    現(xiàn)在的森鷗外還不知道，五條里見壓根不打算在橫濱長留，無量星會遲早是兩個孩子的。

    五條里見用湯匙攪動咖啡，她又往其中添了幾塊方糖。

    白發(fā)女子的聲音無所謂極了：“行啊。”

    “那就在我和老首領(lǐng)定下‘最后一道療程’的時候吧。下個月月初，森醫(yī)生能準備充分嗎？”

    森鷗外彎起眼眸，說道：“當(dāng)然。”

    ………

    次月。

    既然老首領(lǐng)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那五條里見當(dāng)然要爭分奪秒，借“療程”之名拼命揪著他實驗反轉(zhuǎn)術(shù)式。

    不知不覺，他們忽悠老首領(lǐng)的“最后療程”的時刻到來。

    彼時，就如第一次治療的情境，森鷗外引著她乘上電梯，越過重重關(guān)卡，進入了老首領(lǐng)的臥房。

    他們一左一右，站在老首領(lǐng)床鋪的兩側(cè)。

    “是五條嗎……”

    老首領(lǐng)的聲音沙啞，被五條里見折騰了一個多月，他能活到現(xiàn)在屬實奇跡。

    或許是五條里見在最后幾天悟通透了，勘破竅門了，老首領(lǐng)真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緩緩好轉(zhuǎn)，健康活力重新在體內(nèi)復(fù)蘇，這讓他更加抓緊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伸出形同枯枝的手臂，卻沒能攥住開了無限的里見。

    “只要你治好我，我給你一切……治好我、治好我……！”

    這幾乎成了執(zhí)念，深入夢魘。

    五條里見對他輕笑，墨鏡下的藍瞳似蒙上了一層迷霧，掩下了所有的真實情緒。

    “我保證，在今天之后，你將再不會感到任何痛苦。”

    寒芒微閃，冷光凜冽，和著女子柔軟的音線，在空中劃過一道雪白的銀弧！

    那刀太利太快，痛楚都未曾傳遞。

    血色迸濺，斜射在墻面，也濡濕了醫(yī)生的半邊臉，昏暗的光線下，森鷗外瞳孔微縮，面沾鮮血，形同惡鬼。

    只余一個白色的身影，像是凌于淤泥之上，未染纖塵，不沾血灰，干凈得仿若世外人。

    “啪、啪……”

    鼓掌聲悠悠，在空寂的房間里回蕩。

    當(dāng)森鷗外看去時，五條里見正好放下了雙手，笑吟吟地啟唇道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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