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我是誰?
阿瑯沒想到,忠勤伯府竟然會有這樣一場戲上演。 秦明月所為,不是心血來潮的想為難明鸞,而是有預謀的。 明鸞今日身上的行頭,確實都是她送的。 昨日夜里,蔣舅母到她院子里,期期艾艾說了半天,最后才說想要借幾樣首飾。 為此,還被外祖母說了一頓。 見阿瑯進來,秦明月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身子微微后縮,咬著嘴唇死死地盯著阿瑯, “你……雅和郡主,我知道自己比不上你在娘娘那里得的寵愛,可那也是我頭一次從娘娘那里得的賞賜……” 阿瑯深深的看了眼秦明月,再看明鸞,原本清麗的面容也因此涌起不正常的潮紅。 今日,忠勤伯府的宴請,小娘子和長輩們是分開的。 冰湖這邊鬧哄哄的,有些長輩好清靜,都在東邊的戲樓里聽戲。 這里,秦明月是主人,今日除去阿瑯因要陪著明老夫人她們過來以外。 像寶珠郡主等皇家貴女幾乎都不曾來。 就連韓明珠也沒來。 只是,就算阿瑯要用身份去壓秦明月,若是事情不說清楚,不僅明鸞要被掛上一個偷盜之名,就是明家的名聲也會不好。 阿瑯更要被傳出仗勢欺人的名聲。 往后明家姑娘再出門應酬,只怕一個個都得灰頭土臉的,那樂子可就大了。 “依我看,明月,你還是先去找找吧,到時候找到了,可就不太好了。”有個姑娘勉為其難地開了口,清秀的臉上有些僵硬。 “不若,去東邊的戲樓將長輩們請來,才能再做道理,我們做晚輩的,總不好擅專。” 這樣的話,已經是很和稀泥了,雖然和稀泥,作為客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很難得。 秦明月面色稍稍緩和下來,“那就按照jiejie說的,去請我母親等人過來再說吧?!?/br> 說罷,戲謔地看了眼阿瑯等幾個,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就等著明家姑娘大大的出名了。 人群里,有人‘遲遲’地笑起聲來。 輕快的、明亮的、如同唱歌般的女孩子們的笑聲,就仿佛笑著的人沒有一點心機,純粹就是覺得好玩兒。 阿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那股陡然泛起的厭惡給壓了下去。 惡意往往會披著善良的華裳,狠毒也總會以天真為憑,而傷害和侮辱,更是時常在長輩們‘還小,不懂事’的縱容之下,變得堂而皇之。 “在長輩們到來前,我有句話想要問下秦姑娘?!卑樌涞穆曇粼俣软懫稹?/br> 她冷淡地斜睨了一樣秦明月,等著她回答。 秦明月掩袖笑了笑,青蛙眼好像要往外掉一樣。 “郡主,不是我等以下犯上,實在是,那東西是娘娘送的……” “今日宴請,是伯府給明家下帖子的對嗎?”阿瑯盯著秦明月。 誰知道阿瑯會問這么一句,秦明月有幾分不自在,頓時嗯啊了兩聲。 “我們明家是好端端的拿了你們家帖子上門來做客的,我們不缺吃,不缺穿,更不是缺什么一件兩件首飾來你們府上蹭的?!?/br> 阿瑯的聲音冷淡低沉。 秦明月捏了捏手心,心里有些感覺不好,這個雅和郡主,嘴可真夠利的。 “郡主……” 阿瑯臉色冷了下來, “我不是土生土長的上京人,我的表妹也不是,只是,這有什么錯呢?木蘭花的玉佩……我們還真的看不上……” 秦明月將微微顫抖的手指藏入袖底,她身旁的婢女一看不好,連忙偷偷溜出去。 只是經過明鳶的身邊時,打了個踉蹌,跌了個狗啃泥。 “郡主,我們知道你得娘娘的看重,御賜之物定然是多的數不清?!?/br> “可你也不該說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娘娘賜下來的,你怎么能如此貶低呢?!?/br> “你這可是大不敬呢……” 秦明月被逼的臉色漲紅,抓住阿瑯話里的漏洞,將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扣了上來。 阿瑯冷淡地掀了掀眼皮,那一眼瀉出的冷淡,混著風情,幾乎叫人看呆。 “是嗎?”只聽她淡淡地問道,“我還以為忠勤伯府的人不知道大不敬是什么東西呢?!?/br> “既然,你心里清清楚楚的,為何說一套,做卻做著對宮中貴人大不敬的事情呢?” 秦明月不明白阿瑯為何會這樣說,愣了一下。 就見阿瑯叫了一直矗立在身后好像木雕一樣的青檸出來。 “這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女官……想來你們都該知道的?!?/br> 秦明月一聽,腦子里嗡嗡嗡的作響,視線一片模糊。 宮中的女官,在阿瑯身邊侍候。 “那又如何……”秦明月勉強擠出了聲音,“我們可是很尊重娘娘的,娘娘賜下的東西都很寶貝,不像有些人,這個也看不上,那個也看不上?!?/br> 青檸福了福身,脆聲道, “娘娘說了,我們郡主值得最好的東西,若是看不上的,那定然是不好的。” 短短一句話,讓秦明月臉色煞白,更讓邊上的閨秀知道,阿瑯確確實實得皇后的愛重。 而阿瑯故意留下破綻,讓秦明月好像撿到寶一樣,就是為了這一下。 秦明月艱難地咽了下口水,額上一下就冒出了冷汗。 明鸞站在阿瑯身后,看向阿瑯的背影。 背影堅定挺拔,沉著。 一種無形的力量從她的身上傳遞出來,明鸞的情緒慢慢平穩了。 她捏了捏袖擺,憎惡地抿緊了唇。 祖父祖母說的沒錯,秦家確實不是良配。 明鸞怔忪地看著阿瑯,聽著她不急不緩的聲音。 她像是無論遇見什么事,都依舊處變不驚,且能井井有條指揮下去的將領。 這是她怎么學也學不來的風度。 突然,人群里,有個聲音驚呼出聲,“哎呀哎呀,找到了,找到了,那個玉佩不就是在那里躺著么?” 大家紛紛朝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到一個翠綠的玉佩,躺在亭子下的草叢里。 只是,玉佩躺的地方好像有些不太對,下面有一坨黑乎乎的東西,仿佛還有什么在上面爬。 有得人站的近的,伸長脖子一看,差點兒沒忍住吐出來。 那樣的場景沒法描述,否則三天都會吃不下飯。 阿瑯眨了眨眼睛, “找到了就好,我就說明月姑娘定然是弄錯了么,千金難買心頭好,幸好找到了,不然,我家阿鸞那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還好,還好,用清水洗洗,再用香包熏一熏,應該就沒味兒了?!?/br> “難怪明月姑娘寶貝的很,這個玉佩確實好看,以后還會自帶‘香氣’呢?!?/br> 阿瑯在明鳶的身上扯了扯,又在明鸞的頭上拔下一根簪子, “若是明月姑娘不喜歡,也沒有關系,你也知道,我得娘娘的愛重,不是好東西都不賞給我,這兩樣你喜歡嗎?若是不喜歡,旁的也有,可以送給你?!?/br> 秦明月臉青青白白的,羞憤欲死。 阿瑯深深地看了看秦明月,“秦姑娘,作為受寵愛的我,有必要告訴你一件事實呢。” 阿瑯的聲音不疾不徐,“皇后娘娘的宮里,從來不會出現木蘭花紋樣的東西,不知道,你的木蘭花玉佩,是哪個娘娘賞賜給你的?” “不論是誰,還是說清楚的好,若不是皇后娘娘賞賜的,明月姑娘可知罪?” 秦明月都傻了,趕緊道,“不不不……我……” 她口口聲聲說是皇后娘娘賞賜的玉佩,可皇后娘娘根本就不會有木蘭花紋樣的東西。 那么,從哪里來的? 宮里的都是人精,既然皇后娘娘不喜歡,那么定然不會出現在賞賜的物件里頭。 而且,賞賜,那必然是親眼過目的,皇后娘娘見著了,會不把這東西撤下? 更何況,看秦明月的意思,這東西,應該是皇后娘娘親自賜下的。 那這個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所以……那就是秦明月在說謊,目的就是想要誣陷明鸞。 秦明月頓時面紅耳赤,羞愧難當,忍著淚水,憤憤的瞪著阿瑯,想要飛奔離去。 阿瑯不冷不熱地看著秦明月,在她將要拋開的時候,拋下一句, “明月姑娘,還請告知,那木蘭花玉佩,到底是哪個娘娘賞賜的呢?” 秦明月顫抖著唇,好半晌, “郡主,你如此污蔑我,就不怕我們兩家結仇么?將來,你竟然敢如此對我?“ “你不知道我們兩家如今馬上就要成為親……” 秦明月沒說完的話,被阿瑯給打斷了。 她說的沒錯,若是兩家成為親家,到時候明鸞嫁進來前就和小姑子不合,日子定然不會好過。 若是不想讓明鸞被秦明月找麻煩,也只能理解,事情過去就過去。 阿瑯冷冷的打斷秦明月的話, “你說錯了,秦家和明家,乃至靖安侯府結仇,是要看我放不放過你們?!?/br> 周邊的人,聽得是眼皮直跳,渾身不自在,但還不好說什么。 明家,靖安侯府,同氣連枝,阿瑯更是維系兩府的紐帶。 靖安侯府如今是阿瑯做主,明家,老爺子老夫人對阿瑯的寵愛,大家有目共睹。 更何況,今日阿瑯更是和明家的人一起來的,那不就說明,阿瑯在明家,也是有著一定分量的嗎? 秦明月想說出兩家成為親家,她怎么會允許? 明家,如今是定然不會和秦家結親家的,不論如何,她也不會允許明鸞的聲譽有任何的不好。 秦明月眼看著阿瑯根本就不準備放過她,她沒想到阿瑯這么大膽。 不,這樣的狠。 一點也不留情。 “今日,我就先放過你,當你是小小姑娘,不懂事。不去娘娘那里稟報了?!?/br> “不過,忠勤伯那里,我是要去問一問的,原來忠勤伯府眼里,不只一個皇后娘娘。” “那可就真奇怪了,朝廷,就只有一個朝廷,陛下,只有一個陛下?!?/br> “怎么就有兩個皇后娘娘呢?這不是毀了陛下的英名么?” 秦明月腦袋陣陣發昏,渾身軟的要命,只感覺馬上就要癱軟在地,結果就真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感覺渾身疼痛,倍加羞恥,還有絕望的陰影籠罩著她。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阿瑯看向了帷幔之外,“我會讓人去忠勤伯那里問問,應該怎么處置這件事。” “下次,還請明月姑娘,說話做事前,好好的用用腦子?!?/br> “你今天應該也沒洗頭吧,怎么腦子就進水了呢?” 眾人一時間全都驚住了,這個雅和郡主說話也太毒了。 秦明月摔倒在地后,被人扶起來,忍著屁股上摔的劇痛,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好狠。 雅和郡主太狠了。 她失聲喊道,“郡主……是我……是我說錯話了……是我的錯,和我父親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br> “郡主,你放過我吧。” 秦明月落下淚來,哭得十分情真意切。 讓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同情一把。 只是,誰也不敢說話解圍。 “我是誰?”阿瑯問。 秦明月用帕子捂著眼睛,怔愣,道,“郡主……” 阿瑯搖搖頭,指著明鸞,問,“她是誰?!?/br> 秦明月咬了咬唇,“明姑娘。” “從你找上她的第一刻起,就同我有關系了。”阿瑯說。 明鸞抓著袖擺的手越發用力,怔怔地看著阿瑯,喉嚨里更加發緊。 阿瑯在護著她。 不僅僅是現在。 阿瑯一把拉住明鸞,一把拉住明鳶,往亭子外走去。 帷幔被掀開,就見外頭姍姍來遲的忠勤伯夫人,還有明老夫人等。 阿瑯看向忠勤伯夫人,笑了笑, “夫人,今日是我們叨擾了,我若是你,就一定會好好的教導自己的孩子。” “若是不聽話,打一頓,跪祠堂,總之怎么聽話,怎么教?!?/br> 忠勤伯夫人愕然地看向阿瑯,死死地咬住了牙。 有種里子面子都被扯破了的尷尬和羞惱。 她就知道……明家,就不是什么好親家。 可自家老爺非要去說下這門親。 幸好不是娶了這位郡主進門,否則,他們伯府不是娶媳婦,而是娶一個祖宗。 真是打不得,罵不得,還要小心的供著。 明老夫人具體發生什么事,她還不知道,不過,她接著阿瑯的話,對著忠勤伯夫人笑了笑, “多謝夫人盛情款待,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就不久留了。” 明明才午時都沒過。 今日忠勤伯府真正的宴請,其實是在晚上。 阿瑯帶著明鸞和明鳶給忠勤伯行禮,隨后跟著明老夫人告辭而去。 那邊,蔣舅母也才剛剛被人帶來了過來,看起來滿面春風,這會見大家要走,疑惑的問道, “發生什么事了?” 明老夫人哼了一聲,“回家再提。” 女眷要走,那邊男客也是沒停留,聽到家中仆人的傳話,也跟著告辭。 忠勤伯府好不容易打發了那書生,到了前院待客廳,還沒來得及和明老大人等說上幾句,就見他們要走。 而且是步履匆匆,挽留的話都沒讓他說出口。 男客這邊,他知道沒發生什么事情,難道是女客那邊起了沖突? 他沉聲地吩咐隨從,“去,看看后頭發生了什么事,打聽好了,仔仔細細描述給我聽。” 隨從得令退下,忠勤伯陰沉地看著明家男人離開的方向,半晌才冷冷地笑了笑。 明家男人女人匯合一處,上了馬車,還沒出門,就見秦東宇一路小跑過來,呼喊著明飛羽的名字。 “飛羽兄……” 明老夫人眼皮子都沒抬,喝令車夫,“走,快點走,回府?!?/br> 明鸞的眼淚嘩啦啦的掉了下來。 外頭的男人沒看到,明老夫人卻是見著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蔣舅母也是,剛剛明鳶不肯跟她去坐后頭的車,還把她給拉到了老夫人的這輛車里。 幸好車大,否則還不被極到車下去。 見明鸞眼淚掉下來,頓時驚訝的不得了,“可是你們受欺負了?我要去問問忠勤伯夫人……” 明鳶忍了半天,終于忍不住,氣憤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蔣舅母滿臉驚訝, “是不是弄錯了?忠勤伯府的姑娘怎么會這樣?那最后不是弄清楚了,咦,你說的那個玉佩?” “不是當初忠勤伯府提親時,拿來下定的玉佩么?那塊玉佩,當時說是他們府上傳下來的,一共四塊……給四個兒媳婦的……” 阿瑯聞言,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提親的是忠勤伯,可忠勤伯夫人不愿意兒子娶明鸞,可又不想和自家男主人對著干,夫妻感情生份了。 于是就和自家姑娘一道,設了這樣一個局。 那塊玉佩,確實是伯府的,若是當時明鸞沒有掉了玉佩,也許今日的局面又是另外一種了。 到時候,明鸞就要被污蔑一個德行有虧。 明鸞被污蔑,明家肯定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那么,忠勤伯夫人就可以不要明鸞進門,又可以對自己的丈夫有個交代。 可不是我這個做婆婆的不愿意明家姑娘進門,可是明家不同意呀。 更何況,一個有偷盜之名的姑娘,能是什么好的! 至于潑在明鸞身上的污水,忠勤伯夫人才不會管。 明老夫人聽了,怒氣沖天,也不去呵斥蔣舅母,只是看著明鸞,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阿鸞,你一直是最穩重的,那塊玉佩,你為何要那樣迫不及待地掛在身上?” “今日在伯府受辱,你可能明白其中道理?” 明鸞臉色蒼白。 “不愿意就不愿意,這樣算計jiejie做什么,伯府真是太可惡了。” 明鳶到現在還是意難平。 “忠勤伯府這樣的做派,日后不許讓他們秦家人登明家的門。” 明老夫人板著臉,這話就是說給蔣舅母聽的了。 蔣舅母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娘,這事,咱們也真是不知道,忠勤伯上門提親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br> “說是一定會把阿鸞當成女兒一樣的疼愛?!?/br> “又說忠勤伯夫人很和氣,嫂子們也不錯,剛才在伯府,就是伯府長媳在陪著我?!?/br> “看那樣子,也是個爽利的人,還想著往后明鸞進門,不會有妯娌不合的事情發生。” 阿瑯望天,忠勤伯既然想要打明家的主意,那必然是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明家人看。 秦東宇一張皮子是不錯,外面的風評也不錯。 可披著畫皮的人,可不少,誰知道那張畫皮下,是人是鬼呢? 還有,伯府長媳可能真的是個好相處的人,還有二媳,三媳呢? 這些都不說,就一個秦明月,就夠明鸞喝一壺的了。 還別說忠勤伯那暗戳戳的壞心思。 無論蔣舅母怎么安慰自己,她也知道,忠勤伯府確實不是個良配。 小姑子能無緣無故的就陷害,那往后萬一起了紛爭,那不還要害命么? 人和人相處,總會有些小磕碰的。 “阿鸞,都是娘不好,我當真不知道伯府是這樣的黑心腸子,是娘誤了你?!?/br> 明鸞臉色蒼白的透明,“不是,是我錯了,我……今日險些讓明家蒙羞,女兒羞愧難當?!?/br> 本來,表姐給了她很多首飾,她的選擇很多,可臨出門的時候,也不知為何,將那塊木蘭花的玉佩給掛上了。 看到秦家四公子的時候,也很滿意,想著以后可以琴瑟和鳴,夫妻和順。 可轉眼…… 明鸞后悔莫及。 明老夫人見她這個樣子,嘆了口氣,溫聲道, “阿鸞,咱們明家人,在戰場上拼殺,見慣了生死。” “我們不怕丟臉,也不怕死,唯獨就怕你們這些小輩過得不太平?!?/br> “這事,祖母也有責任,祖母是真的怕你將來嫁的不好,一輩子就毀掉了?!?/br> “你不知道,今日但凡要被秦明月叫破,最后婚事不成,秦家四公子半點損失都不會有?!?/br> “倒是你,一輩子都要被人指指點點戳著脊梁骨。” 這個世道,男人是泥,想鑄成長城也罷,造成關公像也好,就是萬事不想,給那富貴人家做守門的石獅子也成。 只要你想,那都是有可能的。 可女子卻是水,被裝在桶里,一出生,就看盡了一生。 從前,他們夫婦從來不拘著明惠雪,就是因為,他們的女兒,要成為大江大河,他們就成為河床,成為河堤,是她最有底氣的依靠。 同樣的,這幾個孩子,也是一樣的。 回到明家,明老大人聽到事情的經過,頓時拍散了一張桌子, “忠勤伯府今兒做事態不講情面,咱們雖然不能立即打臉回去,當時總歸得先討一點利息?!?/br> “他搞出這么多事,不割rou做交代也太便宜他了。” 不僅僅是明老大人不想放過忠勤伯府,就是阿瑯也不會想要放過。 明老大人他們的商議,阿瑯自然是知道,不過,太過板正,還不夠圓滑。 忠勤伯府的人,都沒經過毒打,所以,討回公道的法子缺德點也無妨。 阿瑯在府里窩了兩天,第三天,卻了距離明家一條巷子的茶樓里。 在三樓的一間屋子里,一個穿著天青色衣袍的男子,正站在窗前,端著茶盞,看著樓下人的一舉一動。 五官俊美,臉色淡淡的,不怒自威,眼睛毫無波瀾,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還以為是泥塑的雕像。 見到樓下的馬車里跳出一個少女時,他的唇角勾了勾,迅速的轉身,在桌邊坐下。 沒一會,門口傳來動靜。 阿瑯推開緊閉的門,一下子就撞入了那人的眼簾里。 “郡王,說吧,叫我來這里有何事?” 蕭珩看了阿瑯一樣,倒了一盞茶推到她跟前, “外頭天冷,暖暖手吧?!?/br> 茶煙裊裊,阿瑯捧著茶盞,等著蕭珩說讓人送信叫她過來此處的目的。 “這綠豆糕不甜膩,你嘗嘗?!笔掔駨淖老绿岢鲆粋€食盒,打開,將里頭的東西一一拿出來。 不只綠豆糕,還有好幾樣阿瑯曾經吃過,并且歡喜的糕點。 阿瑯抿了口茶,幸好,她出來時,沒有吃東西。 否則只能看不能吃了。 她好像是不忍拂了蕭珩的‘好意’,捏了一塊塞進口中。 這會已經接近傍晚,陽光柔和,從窗外跳了進來,阿瑯歡喜地粘著糕點,連吃了好幾塊。 糕點做的不大,小小的,一口一個,也不覺得飽腹。 她沒想到,蕭珩還會給她送吃食,明顯這還是他自己做的。 只是,蕭珩總是這樣時不時的給她帶吃的,若是喂成習慣了,往后離不開,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