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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怎么可能瞧不起馮老? 她對馮老推崇備至,以及由此而生的近乎盲目且孤注一擲的信任——倘若遇安的投資方因為馮老的資質撤資,團隊解散,淮安將要賭上全部身家使項目如期開展。 淮安對馮老是有“粉絲”心態的。 收到馮老邀請,向來淡定從容的人緊張到發了兩頁餐廳名字; 她懷著隋然從未見過的慎重去會馮老,見了面卻沒有用任何談判技巧迂回,而是直來直去,冒著馮老翻臉不認人的風險,質問屈德會的死是否和她有關,質問屈德會的女兒陳香秾的腿是否和她有關; 馮老坦誠自己間接導致屈德會自殺,她卻表示“馮老真想復仇,想致某人于死地,方法應該更高明、更隱蔽”; 淮安頂住所有壓力,把一切工作在馮老看不到的地方做到極致,得到的卻是——“不是好人”? 隋然好久不記得呼吸,大腦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您理解您定義的好人是什么樣子。”她心里有氣,咬文嚼字地說,“形形色色的人我見過不少,普通人,不那么普通的,有道貌岸然的,有兩面三刀的。大多都是庸庸碌碌的俗人。光風霽月的她是一個。” 當面說挺燒耳朵酸牙根的話,在馮老面前就那么自然而然說了出來。 馮老哦了聲,笑得一臉慈祥:“年輕真好啊。” 臉上的熱度退下,隋然冷靜了些,沒再著急說話。 “你這個年紀,對交朋友談戀愛存在幻想,我理解。我在你的年紀相信純真的愛情,追逐偉大的理想,相信世界需要我,認為自己能夠改變世界。” “但是小孩兒,愛情是最不講道理也最容易變化的東西。對他們那種人而言,愛情還有個特性,廉價,而且,要加上最。” 因為走路的關系,也或許是難得有心告誡,馮老語速很慢,把一句句信息量巨大的話說得通俗易懂。 隋然已經過了不耐煩聽長者說教的叛逆期,她沉下心,靜靜地聽。 “與其說他們享受追逐的過程,不如說他們享受的是在追逐過程中追逐的感覺。他們喜歡將不屬于他們的東西轉變為屬于他們的,給目標營造出一種假象,讓目標以為他們的所作所為完全是為了你,是發自真心。小孩兒,他們眼中沒有人,有的只是一件件東西,一串數字。” “我們每一次對話,你都在場,你看她從來不跟我談項目成功能夠帶來多少收益,她肯定也沒有跟妳談過這些,她只跟你談理想,談做成了可以拯救多少人。誰不知道好東西能救人。青霉素問世,拯救億萬人的數字不夸張吧,流感疫苗每年銷售多少億只?她不跟我談利潤,上來跟我談過去,翻我的歷史,拿小香說事情,為什么?她想占優勢。” 不,不是。 隋然搖頭。 她最清楚淮安有多重視馮老,她相信淮安不會無視或輕視馮老應得的利益,但她同時又想:淮安可能有自己的安排,她不好置喙,更不好越俎代庖替淮安乃至遇安許諾。 “她一定跟你講說老太太過去的事情不清不白,要預判風險做危機控制,要為我多著想,她是這么跟你說的吧?” 隋然說不出話來。 她想起跟馮老不歡而散的那晚,在寒冷的夜風中,淮安說“馮老的過去,任何沒有證據證明清白的點都將成為不定時炸彈”,說“事關重大,個人情感在其次,這些問題不弄清楚,后續合作無法展開”,說她這關過去,還有別人…… 馮老說:“你看她這次來,就沒有跟我講過一次項目上的事,反而講我這塊地。” 是的。 隋然以為淮安這幾天應該抓住機會跟馮老介紹項目,可她沒有,言語間反而是對老人家高瞻遠矚涉足不動產的恭維——有次她還模模糊糊地想,會不會是錯覺,自從來那天她一句無心的“靠這塊地,老太太自己就能把盤子做起來”后,淮總格外在意這宗不動產的價值。 “她很聰明的,這些人都很聰明的。裝著對我沒意思,實際上么,又小偷小摸的翹邊腳。”老人家搓了把手上的泥,一語雙關,“臟,真臟。” 老人家這張嘴真是…… 復工以來,隋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現代文明生活過習慣了,沒有跟馮老這種既有輩分又不端輩分的前輩對過招,被壓得死死的。 隋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快步走到水池邊,將水龍頭擰到最大,任由傾瀉而下的冷水沖刷自己的雙手。 毋容置疑,淮安敬重馮老。 可就算這樣,她也曾在很早之前說過“歧路”。 ——她說,馮老走入了歧路。 ——但她也說,馮老自己的選擇,外人無可指摘。 半分鐘后,馮老來到水池旁,關小了水龍頭,說:“他們的承諾有效期只在合同落章的前一瞬間。” 老人家用那雙清透的眼睛看著隋然,“你想過沒有,有一天她玩夠了,你怎么辦?” 我想過。 夜深人靜,隋然望著天花板無聲回答。 想過很多次。 所以她一直猶豫,一直無法下定決心回應。 手機震動時,隋然嚇了一跳,甚至有些懼怕信息來自淮安。 意識到內心深處滑過這樣的念頭,隋然怔了好久,回過神不得不感慨“好狠的老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