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真要說具體有什么不對，又說不上來。

    洛凰很苦惱，找松松訴苦，松松聽罷，冷酷地說：“是你太閑了寶寶，你應(yīng)該多做點事。”

    洛凰：“……別叫我寶寶。”

    那么久了，洛凰還是覺得除了主人之外，其他人都不是好東西。

    比如說松松，比如說均明仙君。

    不過當(dāng)初是均明仙君告訴了她救主人的辦法，從這一點上來講，她認(rèn)為自己是需要感謝對方的。

    洛凰知道自己在世界之書中溫養(yǎng)了許久的靈魂，才能重新化形，但是她總是認(rèn)為，或許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她為主人獻(xiàn)身前的那一段歲月。

    那個時候，雖然洛清潭失去了修為，但是她們安安靜靜呆在山中，也沒人會來找她們的麻煩，那時候的每一天雖然普通，但是每次回想起來，都覺得足以想上很久。

    但是洛凰知道，這只是她單方面的感受，洛清潭想要追尋大道，她是永遠(yuǎn)不甘落于人后的。

    但是洛凰也并不為此難過，主人要追尋大道，她便陪著主人追尋大道，主人要問天命，她便幫著主人問天命。

    她與之前纏著主人的人不同，她并不認(rèn)為主人需要回報她，因為這是她愿意做的事情。

    但是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不過幾年的功夫，連松松都覺得，洛清潭變了。

    “……仙君變得像個菩薩一樣。”

    “什么？”洛凰認(rèn)為松松這個形容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話本里那些菩薩嘛，她好像沒有私心了。”

    沒有私心？

    是這樣的么？

    洛凰不確定，她只能確定的是，洛清潭看著她的眼神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那樣的眼神只是看著她，就讓她心慌到不敢直視。

    為什么呢？是為什么呢？

    某日洛清潭在花園賞花，看見洛凰澆花，突然笑道：“看你這個樣子，誰能看出你是我的法寶呢。”

    洛凰想，這應(yīng)該只是說笑的話，但是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

    從還是只小鳥的時候，她就在洛清潭身邊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過去的洛清潭，是不將她當(dāng)做法寶的。

    就算旁人認(rèn)為是她的自戀是她的自欺欺人也沒有關(guān)系，至少她自己知道，主人不將她當(dāng)做法寶，將她當(dāng)做親密的家人。

    她從不奢想自己能同主人成為伴侶——或許奢想過吧，事到如今，她也承認(rèn)她的腦海中曾經(jīng)閃過一些與主人相關(guān)的綺麗的念頭，但是她是不敢多想超過三息的，她還是覺得，陪伴在主人身邊就足夠了。

    但是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主人僅僅將她當(dāng)做法寶的時候，不可否認(rèn)的是，她心生絕望。

    然而絕望過后，不對勁的感覺更加強(qiáng)烈，真的是因為離道更近，才有所悟么？

    這真的是真正的道么？或者說，真正的道，真的是能追尋的東西么？洛凰的腦海中第一次產(chǎn)生這樣的念頭。

    洛清潭和她形容過她現(xiàn)在的能力，一眼能看到過去未來，真的是人能夠觸及的領(lǐng)域么？

    雖然修士就是逆天，但是逆天最后的后果到底是什么呢？

    沒人知道。

    或許知道的人，都已經(jīng)無法說出這件事了。

    洛凰心中的不安愈發(fā)的強(qiáng)烈，特別是當(dāng)她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在洛清潭眼中，已經(jīng)和一棵樹，一朵花，一只草，沒有什么區(qū)別。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眼下我似乎能感受到這句話的意思了。”當(dāng)洛凰鼓足勇氣指出這一點的時候，洛清潭卻這樣說。

    是這樣么？

    一直認(rèn)為洛清潭所說的話就是絕對真理的洛凰動搖了一下。

    或許主人是對的，是自己杞人憂天，她沒有到那種境界，自然不知道那種境界是什么樣的感覺。

    她開始反思自己，她想，她為什么會有這樣不平衡的心態(tài)呢？是了，這是因為她還有所求的緣故，她原來也是期待著主人對她另眼相待的，所以她才會憤憤不平。

    洛凰這般自我暗示，居然也頗見成效，然而自我欺騙終歸是自我欺騙，在兩百年后的某一天，這虛假的外殼破碎了。

    因為那一天起，洛清潭的眼中沒有了“她”。

    不止是沒有了洛凰，同樣也沒有了松松，也沒有了均明仙君，沒有了洞府中的靈草，沒有了眼前的山巒。

    洛清潭信步而走，一步便能跨過山川湖海，她好像走在另一個世界另一個空間里，只不過他們碰巧能夠看到而已。

    “均明仙君，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均明仙君也有些困惑：“或許是破道前的異像吧，沒想她真能成。”

    洛凰害怕起來：“她會離開這個世界么？”

    “你不要那么緊張嘛，你是她的法寶，就算她離開這個世界了，你也會跟著走的啊。”

    均明仙君還是以前那樣什么都覺得不是大事的模樣。

    可是洛凰感到不安，她覺得事情不會那么簡單，就算是這個世界上的事，都還有種種變故，何況是破道到“另外一個世界”呢。

    然而她無法制止，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那一天，一個青年走上山來。

    洛凰認(rèn)識他，那是洛清潭后來十分欣賞的一個修士，盡管兩人認(rèn)識的時候，對方不過金丹修士，但是洛清潭還是折節(jié)下交。

    現(xiàn)在對方已經(jīng)晉入元嬰，他無意知道了洛清潭的身份，倒不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只覺得神奇，便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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