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下餃子似的跪下：“皇阿瑪放心，兒子等必然以四弟/四哥馬首是瞻，以大清江山為念。以裕親王伯為榜樣，絕不敢起任何不臣之心！”

    后面這句，就既是對他的保證，也是給新帝的投名了。

    “好，好啊！”康熙用力勾了勾唇角，露出此生最后一個笑容來。臨終，還無限渴盼地瞧了瞧殿門外的方向，喃喃地喚了兩聲胤礽的乳名。

    太醫(yī)急急過來診脈，俄爾便一臉沉痛地宣布：“皇上，賓天了！”

    這一句之后，胤禛率先跪下，哭號著喊了聲皇阿瑪。

    緊接著諸皇子們齊齊號哭，殿內(nèi)哀聲四起。

    日夜恐懼的事情終于變成現(xiàn)實，最最疼她的皇瑪法永遠(yuǎn)離開。寧楚格的淚瞬間決堤，差點兒哭得背過氣去。

    她這個當(dāng)孫女的尚且如此，更何況被疼了半輩子的胤礽？

    水路轉(zhuǎn)陸路，行船又騎馬，星夜兼程終于回到了京城。結(jié)果卻見滿城素白，家家戶戶門口都掛了白色的紙扎花。百姓自發(fā)穿了孝，要祭奠仁政多多、惠民政策多多的大行皇帝。

    大行皇帝四字猶如一柄鋼刀，狠狠地插進(jìn)了胤礽的胸膛。

    直讓他痛不欲生。

    他明明，已經(jīng)盡了最快最快的速度啊，怎么就……

    第160章

    這個打擊來得太大,太強(qiáng)烈。讓胤礽一個倒栽蔥，差點兒給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好在瓜爾佳氏手疾眼快：“爺，您小心。雖然……”

    “但是咱們已經(jīng)到了京城,怎么也得想法子送老爺子一程？好讓他知道，您歸心似箭，也真拼了命地趕回來。只是風(fēng)高浪大，路上頗遇到了些波折。”

    良久后，胤礽才低低嗯了一聲。

    他當(dāng)年假死脫身，現(xiàn)在就是平民一個。自然也就沒有了出入宮闈的權(quán)利,更不能冒然讓更多人知道他這個前廢太子尚在人間。免得這政權(quán)更迭的時候，被有心人所乘。

    這么敏感的時候,他連自家親兒子都信不著。

    只想守著雍親王府,見不到忙著為皇阿瑪治喪、準(zhǔn)備登基大典的四弟,見見四弟妹托她轉(zhuǎn)達(dá)一下也可。卻不料皇阿瑪大行，德妃傷心成疾。府上福晉、李側(cè)福晉都在宮中侍疾。

    另外一個知情者寧楚格也宿在宮中，許久未回公主府。

    雍親王府中主持大局的只有雖為側(cè)福晉,但存在感低得發(fā)指的宋氏。公主府中，更只有管家。

    無奈何間,胤礽只能又找上了自家女兒額林珠。

    而這會子,時間又過去了一日。

    已經(jīng)距離皇帝大行三天。

    胤禛原還有些怨懟，怪二哥來得遲，讓皇父帶著遺憾走。可看到哭成淚人的胤礽，卻也只是喟然一嘆：“皇阿瑪雖斷斷續(xù)續(xù)病了月余，但諸兄弟與寧楚格一直隨侍左右，沒遭許多罪。”

    “等到了十三弟他們的捷報，見到了多年未曾回京的大哥。當(dāng)眾宣讀了詔書，在一眾兒孫的陪伴下,走完了最后一程。”

    “只遺憾沒見到你最后一面，臨終前都還念著你的名。”

    這一句，就讓胤礽淚崩，哭成五十多的孩子。

    更為難的是：作為已經(jīng)薨了前廢太子，他便是想以孝子身份送皇父最后一程也做不到。只能夜里諸皇子皇孫輪流守靈的時候，與胤禛一班。

    兄弟倆一邊跪著，一邊交流這幾年的各自生活。

    胤禛這才知道，短短幾年時間，二哥不但實現(xiàn)了當(dāng)年出海遠(yuǎn)洋的目標(biāo)。還從一艘船，發(fā)展成了一個老大的艦隊，還在呂宋左近占了好大一個島。

    就，不愧是皇阿瑪曾經(jīng)全力培養(yǎng)的太子。

    文韜武略皆有過人之處，隨手條船十余名侍衛(wèi)而已，竟也能短短幾年折騰出這般成績來。

    胤礽勾唇：“是啊，誰能想到？當(dāng)初廢太子，我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都要廢了。一則三十余年努力付流水，二則古往今來廢太子眾，又有幾個能得善終？”

    “再沒想到，皇阿瑪竟寬容廣博至此。還真允許了我這天馬行空的小想法，從而開啟了我這不一樣的，波瀾壯闊的人生。”

    “四弟，哦不，該叫你聲皇上了。”胤礽微笑，一臉認(rèn)真地看著他：“皇上你放心，我不管走到哪里，擁有怎樣的勢力，也絕不會忘了自己流著愛新覺羅氏的血。”

    “我所擁有的好物、好技術(shù)、新的認(rèn)知等都愿意與大清共享，終我這一生，我的子子孫孫都不會將刀鋒指向大清！”

    “當(dāng)然，皇上若不嫌棄我那彈丸之地，也盡可以納了去。只把皇阿瑪當(dāng)初安排給我那條船、那幾個人留下。容我去到別處，重新再造一個委身之所。”

    胤禛嘆：“二哥苦心孤詣數(shù)年，才終于有此光景。當(dāng)?shù)艿艿挠衷跸碌檬致訆Z？只……”

    “我以為你此番回來，便不會再走了。”

    怎么會？

    知道自由的美好，體會到自己開疆拓土的樂趣后。胤礽怎能甘心再回到四角天空中，做一只囚鳥？

    哦，他現(xiàn)在已‘逝’，倒也不用被囚。

    但……

    胤礽苦笑擺手：“胤礽已逝，世間只有保成。既然當(dāng)初已經(jīng)做了決定，我還是堅持到底，對誰都好。只是倥傯數(shù)十載，而今才知父母恩，卻已經(jīng)二老皆不在。還請皇上行個方便，讓我能往皇阿瑪墓前守孝，略表寸心。”

    說到這的時候，胤礽撩起袍子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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