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紀檢委員談論這種事情看似很荒唐，可鮑暉知道，季扶傾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至少在這個話題上，他比那些不認識黎曉的男生更有發(fā)言權(quán)。

    鮑暉說：“他們說，她接近我是有所企圖，可是我接近她就沒企圖了嗎？”

    圖她長得漂亮，追到她顯得倍兒有面子。既然都有所企圖，誰又比誰高貴呢？

    喜歡里面摻雜了一絲虛榮，這種喜歡難道就不值一提了嗎？

    “季委，你認識她，她不是他們說的那樣……”鮑暉像是在尋求某種認同，“你覺得呢？”

    季扶傾的目光掠過綠茵場，黎曉纖細的身影落入他眼底。他淡淡地道：“沒有那么好，也沒那么壞?！?/br>
    鮑暉說：“至少跟她一起吃飯看電影，我還是很開心的。如果她真有那么壞，我就不會這么難過了。”

    他不后悔喜歡過她，沒能追到她是他的遺憾。

    季扶傾：“她為什么拒絕你？”

    鮑暉說：“她說她想好好學習，現(xiàn)階段不打算談戀愛?！?/br>
    季扶傾：“……”

    這個理由倒是出乎意料，也難以讓人信服。

    “我跟她說，我可以幫她學習進步，可她還是拒絕我?！滨U暉又說，“后來我問她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鮑暉頓了頓，不太想繼續(xù)說下去。

    季扶傾主動追問：“她說什么？”

    鮑暉仰頭看天，將黎曉的話復述：“如果我說有，那是在騙你。如果我說沒有，那是在騙我自己?！?/br>
    季扶傾喉頭微動，眸中滾過不易察覺的暗光。

    “季委，你說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有，又是沒有的……”鮑暉不解，“她為什么不直接說她喜歡別人，讓我徹底死心?！?/br>
    陽光在季扶傾的發(fā)上暈出柔和的光圈，他的下頜線收緊，抑制著某種莫名的情緒。他將這段話在舌尖捋了一遍：

    如果我說有，那是在騙你。

    如果我說沒有，那是在騙我自己。

    黎曉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呢？

    “我不知道?！彼袷窃诨卮瘐U暉的問題，更像是在叩問自己。

    第52章 li   【一更】牛rou面。……

    chapter li

    體育課結(jié)束之后, 體育老師宣布全員解散。

    部分男生還沒盡興，留在cao場上繼續(xù)打球，剩下的同學回教室收拾收拾放學。

    黎曉背上書包, 準備先去學校食堂吃飯，等會兒再去c大找林衍辰補課。

    c大附中高一年級不用上晚自習, 高二年級可自愿申請上晚自習，高三年級學校要求盡量來上晚自習。

    所以，晚間食堂人流量并不小，大多是高二和高三的學生。

    黎曉去了二樓風味食堂, 打算點一碗牛rou拉面。

    這里的拉面是一絕, 湯汁鮮美、面條筋道，深受學生們喜愛。拉面師傅在櫥窗里現(xiàn)場表演, 旁邊的小學徒用菜刀切著比紙還薄的牛rou片。

    拉面一共有兩個窗口，排隊的人不算少。兩條隊伍看起來差不多長, 黎曉憑直覺選擇了左邊。

    然而，該死的墨菲定律生效了——她一站到左邊, 右邊隊列的前進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十分鐘過去了, 黎曉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想數(shù)一數(shù)前面還有幾個人，誰知卻看見了一個不算很熟的熟人——陸蔚禹。

    他一端餐盤, 一手刷卡, 可是機器始終無法顯示cao作成功。

    食堂大爺：“你這個飯卡是不是有問題？”

    陸蔚禹：“不知道, 今天老師才給我的?！?/br>
    食堂大爺將他的飯卡拿來看了看, 嘀咕著：“是不是消磁了??？”

    事情一時半會兒無法解決, 后面排隊的學生逐漸有了怨言。食堂大爺說：“要不你先找人借張卡刷一下？”

    可陸蔚禹不是高中部的學生，哪兒認識什么熟人呢？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黎曉走過去，把自己的卡遞給食堂大爺, 說：“刷我的吧。”

    陸蔚禹見了黎曉，很是驚喜。他感激道：“謝謝學姐，等會兒我從微信上給你轉(zhuǎn)錢。”

    黎曉大度道：“沒事，不用謝。”

    陸蔚禹回頭環(huán)顧四周，問：“學姐，你一個人來吃飯嗎？”

    她點了點頭，他又說：“現(xiàn)在人多，馬上就沒位置了。我先去幫你占個位置，等會兒我們一塊吃吧。”

    學弟如此熱情，黎曉等會兒又要趕時間，便同意了。

    陸蔚禹端著牛rou面離開，黎曉繼續(xù)排隊。

    一碗牛rou面需要十三塊錢。刷完卡，她端著餐盤尋找陸蔚禹的身影。

    他早已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向她拼命招手——生怕她看不見似的。

    黎曉會心一笑，往陸蔚禹的方向走。

    餐桌上還有一人，和陸蔚禹面對面坐著。剛剛離得遠，黎曉沒注意。

    仔細一看，頓時無語。

    真是無巧不成書，她想不通季扶傾為什么這個點兒會在食堂吃飯？吃飯也就罷了，怎么陸蔚禹偏偏要跟他一張桌？

    季扶傾見了她，神色微動，卻也沒說話。

    陸蔚禹招呼黎曉坐下：“學姐，坐。”

    四人餐桌上剛好還有兩個空位，一個在陸蔚禹身旁，一個在季扶傾身旁。

    黎曉沒有猶豫，直接坐到學弟身邊。學弟笑意盈盈，季扶傾則安靜地吃著飯。

    黎曉看了一眼，原來他點的和她一樣，也是牛rou面。

    奇怪，剛剛排隊的時候怎么沒見到他？他一下/體育課就過來了嗎？

    方才體育課上，黎曉被薛南枝拉去綠茵場邊上看男生踢足球。她對足球沒什么興趣，場上又沒有她想看的人，所以興致寥寥。

    之前她已形成某種習慣，如果知道季扶傾人在附近，她會下意識地尋找他的方位。

    她正在竭力戒掉這種習慣，所以一整節(jié)課都沒有刻意去找他。

    誰知，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下課之后，她竟然在食堂里碰見了他。

    黎曉一坐定，陸蔚禹就主動介紹：“黎曉學姐，這位是季扶傾學長。你們倆應該認識吧？”

    “不認識。”

    “認識?！?/br>
    兩人異口不同聲。

    黎曉否認，季扶傾承認。

    陸蔚禹：“？”

    季扶傾漫不經(jīng)心地用筷子挑著香菜，然后抬起眼睫，對黎曉說：“你不認識我？”

    黎曉反問道：“我憑什么認識你？”

    她決定在他面前保持高貴冷艷的姿態(tài)，將一記回旋鏢扔到季扶傾頭上。

    陸蔚禹想起什么，突然說：“學姐，你跟學長之前不都在交響樂團嗎？一起演出過，怎么會不認識呢？”

    黎曉：“……”

    說好的高貴冷艷，結(jié)果當場就被拆穿。

    陸蔚禹又補充說明：“學姐，你以前不是c大附中的，可能不知道。季扶傾學長上初中的時候就是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br>
    季扶傾在年級里赫赫有名，他說不認識黎曉很正常，黎曉說不認識他就很反常了。

    黎曉為自己找了一個臺階：“我只是聽說過他，沒有私交，不算認識。”

    季扶傾無聲地嗤笑……沒有私交，也虧她說得出口。

    黎曉見他不說話，得寸進尺。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說：“像他這樣的人……很不好接近的?！?/br>
    季扶傾問陸蔚禹：“我有嗎？”

    陸蔚禹連忙說：“學長只是看著高冷，其實人很好的。剛剛我問他這個座位有沒有人，他說沒有，讓我直接坐?！?/br>
    黎曉想起之前自己在食堂問過季扶傾同樣的問題，他的回答可不是現(xiàn)在這樣。

    她皮笑rou不笑地說：“學弟，你對好人的定義真寬松?！?/br>
    陸蔚禹不忘吹捧黎曉：“當然，學姐人也特別好。剛剛要不是你幫我付錢，我還不知道該怎么辦呢?！?/br>
    他給黎曉和季扶傾各發(fā)一張好人卡，一碗水端得很平。

    “對了，學姐。”陸蔚禹說，“我的錢還沒有給你呢?！?/br>
    他放下筷子，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給黎曉轉(zhuǎn)賬。提示音一響，黎曉收到了一個紅包。她沒點，也沒看，繼續(xù)吃著面。

    黎曉的反應稍顯拘束和冷淡，陸蔚禹問：“學姐，你會不會嫌我的話有點多？”

    “沒有?！崩钑哉f。

    “我這個人就是這樣，”陸蔚禹解釋道，“跟不熟的人一句話都不想多說。一旦熟了，話就特別多?！?/br>
    季扶傾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你跟她很熟嗎？”

    “??？”陸蔚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于是換了一種說法，“我希望以后和學姐能變得更熟……”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黎曉，她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愉快，他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