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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無寵卻有孕了 第79節(jié)

    林綠萼與晏雋之商量過,她不想隱瞞自己的身份,雋之欣然同意,“連自己名字都不能直說的苦,我經(jīng)歷過了,何苦讓你再經(jīng)歷。”

    但林綠萼說出真實身份后,議論聲太過刺耳,她感到了一絲憂愁,禍不單行,在最愛的麻將桌上因心有煩惱而打錯了牌,痛失金豆子若干。

    雋之安慰她,“封后大典會如期舉行,你把心思放在挑選金飾上,其他事情我會解決。”他眉眼如畫,望著她的時候眸中充滿愛意。

    她依舊癟著嘴,臉頰柔紅,“總不能讓世人知道我們在前朝宮中做那種事吧,你若要揭露這種真相,那我寧愿獨自承受罵名,若別人知道我們倆……也太難為情了。”

    他湊過來在她耳邊嘀咕了一番他的計劃,隨著他溫?zé)岬暮粑谒鳖i處縈繞,她聽著聽著漸漸露出笑容,“甚好,那我就放心了。”

    只是這計劃不能很快實行,還需要一點時日,而封后大典近在眼前了。

    封后那日她極度風(fēng)光,覺得自己的金絲錦鳳鞋每一步都踏在反對者的痛苦哀嚎聲里,她想到日后他們會為今日誤會她而悔恨,心里更舒坦了。

    林綠萼不是沉溺愁苦之人,她灑脫隨性,成為皇后之后與心愛的弟弟朝夕相對,她高興還來不及,更不理會別人的辱罵了,反正她也聽不到。

    她未住在鳳棲宮、明珠宮,因一個住過楊皇后,一個住過顏淑妃,她怕半夜她們找她閑話家常,所以選了離離曾居住的凝香居入住,那兒前年才整修過,富麗堂皇。靠近御花園,后院又有蔬果林,景色好,瓜果香。

    雋之問她要不要將宮室改個名字,他過往多次在摘芳殿與凝香居間傳遞貴妃邀約麻將的消息,如今瞧著凝香居,總感覺心里怪怪的,有種每日散朝后去尋麻友而不是尋愛妻的念頭。

    林綠萼冥思苦想,想從恩愛長久的詩詞里選兩個字當(dāng)宮室名又覺太過小氣,終究是吃了文化少的虧,對著雋之正色道:“這些瑣事何苦讓我勞神,交給內(nèi)務(wù)府去做吧。”

    晏雋之笑著點頭,“jiejie故作精明的時候最可人了。”

    最后內(nèi)務(wù)府?dāng)M定了“坤元”二字,坤為女子的象征,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

    ……

    林綠萼下了步輦,屏退左右,獨自站在紫宸殿外的宮墻轉(zhuǎn)角處,倚靠著暗紅色的宮墻,悄悄打量那些大臣痛聲疾呼的樣子。

    大概妖后就是這樣吧,別人涕泗橫流,她當(dāng)熱鬧看。

    一旦接受這個稱呼,她覺得這是對她美貌最大的認(rèn)可。

    什么紅顏禍水,空有一副皮囊,似乎是在反復(fù)訴說她確實貌絕天下。

    又說皇上色迷心竅,色令智昏,那更是贊美她不但美麗而且妖嬈,讓全天下最為尊貴的男子成為她的裙下之臣,任她擺布。她自認(rèn)還沒有美且魅到這種地步,但別人都把‘恭維’的話送到她耳邊了,她也只好欣然收下。

    她聽說臣子們想送八個妃嬪進(jìn)宮分她的寵愛,又安排了美貌的宮女在紫宸殿里伺候,想要用別的美色來拯救被她的美色吸引了的皇上。

    又聽說忠臣們都盼著她快些衰老,色衰愛弛的那天就是他們提出廢后的好日子。他們害得她日日牛乳鮮花沐浴,養(yǎng)得更精細(xì)了幾分,氣得一部分人臉紅心跳。

    去歲寒冬,皇上宴請新貴朝臣進(jìn)宮赴宴,年輕的官員們驀地瞧見妖后的真容,無論私下里說過多么刻薄的話,都忍不住側(cè)頭紅了臉龐。

    那日朝臣們也帶了妻女赴宴。

    林綠萼端坐高位,面含得體的笑容,她因?qū)す欧金B(yǎng)顏,滋補過了火,臉上冒出了一顆紅痘,幸好溫雪妙手巧妝,以她臉上這一點殘缺為蕊,畫了一朵小巧的五瓣紅梅在她的臉上。

    宴閣外紅梅迎著白雪怒放,她白皙若雪的肌膚上也裝點著一朵嬌艷的梅花,她在閣外賞雪時,似乎與景色融為一體,而又更顯人美花嬌。

    赴宴的貴族女子罵她妖艷,回家后又在臉頰上畫一朵細(xì)小的紅梅,向那日未能進(jìn)宮的姐妹們炫耀,這是時興的妝容,妖后就是這樣畫的。

    妖后的梅花妝風(fēng)靡京都,林綠萼笑得前仰后翻。

    此刻她聽著紫宸殿外的哭聲,心里依舊美滋滋的,好想去問問他們,妻女模仿她妝容的時候,他們作何感想。

    “皇上束發(fā)之年,何苦急于立嗣!”他們猜測是妖后吹了耳旁風(fēng),待獨子成為太子后,再謀害皇上,引她父親回來把持朝政。

    “皇上,老臣以死明志,切不可立皇后與他人之子為太子啊!”戶部侍郎痛哭流涕,皇上處事賢明,愛民如子,除了涉及皇后之事,都從善如流,這妖后到底什么時候死!我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她!

    周圍的人立刻沖上去攔住要以頭撞墻的官員,在眾人的哀怨聲中,突然聽到一聲朗笑,“好熱鬧啊。”

    他們看向來人,他穿著古樸的石青色直裰,雖四十左右的年紀(jì),卻未有一點儀態(tài)上的老態(tài),一雙明亮的杏眼和皇后一模一樣。

    有人認(rèn)出了他,指著他趾高氣揚的臉龐痛斥道:“林志瑯?你不是離開京都了嗎?”

    “是,我說要以腳步丈量大江河山,還要為偏遠(yuǎn)山區(qū)的百姓做些善事。反復(fù)無常是小人。”林志瑯站在一眾跪地的人面前,閉目含笑,愉悅地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這些人是在拜他,“恰好,我是小人。”

    “你難道要回京任職?”妖后的耳邊風(fēng)果然起作用了,他能出現(xiàn)在這里,必是得了圣上的首肯,“我等定不會讓你如愿,即使死諫,也不能讓你再為害百姓!”

    侍從攔住想要打林志瑯的官員們。

    父親被侍從和官員團(tuán)團(tuán)圍住,林綠萼已從轉(zhuǎn)角走了出來,伸長了脖子也看不清前面的情況,父親的人氣比她盛,他一出現(xiàn)便沒人搭理她了。

    “掌眼!看看是真是假!”林志瑯瀟灑地從袖袋中掏出一個泛舊的明黃色圣旨,伸到方才欲要撞墻而亡的戶部侍郎面前。

    戶部侍郎接過圣旨,疑惑地展開,這圣旨的金絲暗沉,聞著還有一股泥土的芳香,其上所寫的字也浸了水,有的字花了,但不影響閱讀,他看完后驚訝地說不出話。

    林志瑯淡笑,指著圣旨說,“先帝的詔書我藏在顯州老家的祠堂里,前些年發(fā)洪水的時候祠堂被淹了,所以字跡有些淡了。”

    領(lǐng)頭的姜相接過圣旨冷哼道:“你又想做什么……林……林……君……高義……”

    場中諸人傳閱,頓時安靜了下來,看他的神色十分復(fù)雜,卻沒有了初見時的憤怒。

    林志瑯自信昂頭,迎風(fēng)含笑,“十二年前,哀帝臨終托孤,懇請我向逆賊投降,虛與委蛇以護(hù)住年幼的太子殿下的性命。”

    他一揮寬袖,對著蒼穹行了一禮,“幸不辱命!”

    姜相花甲之年,在哀帝時期就是知名的大儒,殷牧昭登基后,他沉寂偏遠(yuǎn)鄉(xiāng)野種田,那時他也不敢相信在士人中名聲極好的林志瑯竟然會為了保全自身性命而與燕鳴一起開城投降。

    他捏著手中沉重的臨終托孤遺詔,望著林志瑯一臉正氣的模樣,與場中諸人一樣思索道,難道這些年他胡作非為,是為了博得殷牧昭信任,繼而保全年幼的太子殿下嗎?殷牧昭殺遍了京都及附近的幼子,唯有深信的林府未曾搜查……

    紫宸殿的大門打開,穿著朝服的皇上走了出來,他對著林志瑯作揖,林志瑯立刻跪下,“不敢當(dāng)。”

    早春的風(fēng)透著寒冷,林志瑯跪在冰涼的石磚上,晏雋之扶他起來,對著眾人說:“朕隱姓埋名的前九年都躲在林府里,朕未曾受一日苛待,又讀書習(xí)文,學(xué)騎馬射箭,殷牧昭日日都想殺朕,若非……”他略微哽咽地看著岳丈,“朕早已變成一縷亡魂。”

    “我是識人不清做了錯事,我認(rèn)了。我會用余生去恕罪,但我沒有做的事,誰也不能污了我的清白。”林志瑯眼神爍爍地從諸人臉上掃過,朗聲道,“更不能污了我女兒的清白!”

    林志瑯指著面前鶴發(fā)雞皮的姜氏,“姜相,你是前朝舊人,你應(yīng)知曉先皇后及其疼愛我的女兒,時常召她進(jìn)宮與太子殿下作伴,她與陛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怎能任由其他不知情的人污蔑她的清白!”

    “可是……”她進(jìn)宮當(dāng)貴妃的事,懷有身孕的事人盡皆知。

    “陛下在林府的時候,與我女兒朝夕相伴,在我和夫人的同意下他們早已結(jié)親。后來殷牧昭召她入宮,我沒有辦法,便尋了一個容貌相似的女子送進(jìn)了宮中,我害怕有朝一日被殷牧昭發(fā)現(xiàn)我送了假的林綠萼進(jìn)宮,便讓陛下和她一起去北青城投靠怡親王晏仲。后來陛下以徐之的身份斬殺田丙,手刃殷牧昭的事我就不多贅述了,想必大家也都清楚。”

    “我送進(jìn)宮的假林綠萼與我溫柔賢淑的女兒脾性相差甚遠(yuǎn),想必大家有所聽聞,她貪財又酷愛炫耀,哪有半分書香門第的教養(yǎng)。”

    林綠萼哼笑了一聲,很想白父親一眼,可惜他被高個子的官員遮住了,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他哀嘆,“匪禍之時,莫建元屠殺殷牧昭的妃嬪與子嗣,假林綠萼也未能幸免。前年我在郊外為她立了無名姓的墓碑,如果大家不信,可以隨我去郊外查看。”

    他當(dāng)時為跟隨他的部下立碑之時,還有許多枉死的尸體對不上名號,他也立了無字碑,將尸身一一安葬了。若眾人隨他去看,也能發(fā)現(xiàn)墳前青草葳蕤,絕不是才做的假墓。

    林志瑯因前一件先帝臨終托孤的真事對眾人造成了巨大的沖擊,他不忠不義又貪.污受賄的形象一下高大了起來,他后一件編造的謊言讓人一下就相信了,畢竟后一件事聽起來還沒那么震撼。

    百官深刻自責(zé),對皇后和國丈的口誅筆伐實乃冤枉好人,紛紛向他道歉,方才還痛聲斥責(zé)他的人,此刻變?yōu)橥绰曌载?zé)。

    林志瑯瀟灑地?fù)]手,一甩寬袖轉(zhuǎn)身就走,“大可不必言歉,我也確實做了很多錯事,我此次回來是為了洗刷我和皇后娘娘的冤情,既然沉冤得雪,我便回南濱鄉(xiāng)鎮(zhèn)繼續(xù)游歷了。諸位,后會無期!”

    他轉(zhuǎn)身的時候看到了林綠萼,得意地挑了挑眉。

    林綠萼忍住笑容,輕拭擠出來的兩滴淚水,沉聲道:“父親再會!”

    官員們這才看到了墻邊的皇后,又紛紛跪地自陳己過,林綠萼寬容地笑了笑,“無知者無罪,起來吧。”

    先帝臨終托付的是口諭,當(dāng)時事情緊急,并沒有實際的詔書,林志瑯最初在殷牧昭手底下做事的幾年謹(jǐn)小慎微,就算有詔書他也燒了。

    去歲封后大典鬧得不可開交之后,晏雋之便向岳丈去信,問他能否證明自己受先帝托孤。

    林志瑯游歷四海沒有確切的地址,信使尋了兩月才找到他,他回信沒有證據(jù)證明自己曾受先皇托付。

    晏雋之又去信,我自己制造證據(jù),你回來陪我演。

    三日前,林志瑯終于回來了。

    晏雋之故意傳出要將朝光立為太子的消息,引憤怒的百官一齊來紫宸殿外哭訴,又讓岳丈拿著假遺詔向百官證明自己過往的作為。他因擔(dān)心姜相能認(rèn)出父皇的筆跡,所以偽造了做舊的圣旨后,又在水里泡了晾干,讓圣旨上的字跡有些模糊。

    用真真假假的事恢復(fù)了林家的名聲,證明了林綠萼的清白,此舉不用暴露兩人曾在宮中行yin.穢之事,又能讓jiejie以林綠萼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著。

    他暗自贊嘆,我真是聰慧。

    林志瑯不要國丈的榮華富貴,決絕離去的蒼涼背影感動了殿前諸人,有臣子因想到他這么多年不懼污名、不怕株連九族、不到如今這樣含冤蒙屈的田地不為自己辯白的豪氣而落淚。

    林綠萼暗自扶額,父親還是會演,她乘步輦來的路上遇到了回坤元宮的檀欣,檀欣回稟她方才與老爺見面了,老爺說南方濕寒他待了幾月便得了風(fēng)濕,于是想在氣候溫和的京都住兩月,好吃好喝地養(yǎng)好了身體再去游歷。

    她想明日尋了機(jī)會悄悄出宮與父母相聚。

    在百官悔恨己過的目光中,她對著皇上行了一禮,儀態(tài)端莊的離去。

    ……

    日上三竿,林綠萼睡眼惺忪地醒了過來,她雙腿乏力,腰肢酸軟,懶散地打了一個哈欠,睫毛沾上了眼瞼里涌出的淚花,看著面前明黃色的飛龍祥云床幃陷入朦朧迷離之中。

    十幾日前父親在紫宸殿外鬧了一通,趙氏商行立刻編寫了《相府芳事》在京都傳閱。

    林綠萼雖深處深宮,耳邊仿佛也能聽到嚴(yán)娉婷給閨中貴女宣傳:嬌俏相府嫡女與落魄前朝太子的相府往事,嚴(yán)國公府為你帶來一手小道消息,十金一冊,限量銷售。

    近日她在宮里平靜的賞花,偶爾能看見宮婢望著她的身影悄悄哭泣,她讓溫雪去問了是為何事,溫雪回稟,宮婢被娘娘和皇上在危難中不離不棄的真情感動哭了。

    鼎沸的聲討聲熄滅后,若說她還有什么煩惱,那便是頻繁的房事了。

    林綠萼半抬眼皮,有氣無力地問床邊候著的溫雪,“圣上還未下朝嗎?”

    “娘娘忘了?”溫雪笑道,“近日祭祀活動結(jié)束,風(fēng)調(diào)雨順,朝中事少,圣上下朝后便去京都北邊騎馬射箭了。”

    “哦。”林綠萼點頭,她建議他閑著的時候強(qiáng)身健體,還故意污蔑他臂膀軟了,不如以前結(jié)實。

    她其實暗自希望他白日里cao練累了,夜間能少折騰她。

    雋之十八九歲,精力充沛,像不知疲倦的孩童。而她二十一歲,卻像疲憊的老母親。

    她垂眸思索,自己并非寡情無趣之人,若每晚一次她覺得舒服又癢膩,兩次雖酸痛但尚且可以接受,若折騰到半夜三更,她便只能任他擺弄,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

    第二日醒來就會像現(xiàn)在這般,一攤軟泥陷在云被里,要溫雪多次勸說起來用膳,她才會勉力起來。

    前日她實在累了,淚眼婆娑地央求他,“今日盡興了,明日可否歇息一日。”他輕吻她淺粉的眼皮,抱著她愛憐地說:“好。”然后昨日……哎,不提也罷。

    幸好他今天去騎馬射箭了,但愿他晚上回來累了便睡,不要在她身上耗費過多的精力。

    夫妻恩愛是好事,他身心都沉迷她,也會讓她覺得甜蜜。

    去歲寒冬的時候她還尋了京都聞名的舞姬教習(xí)她舞蹈,那時她名聲不好,京中盛傳妖后又要作妖了,她卻想若練舞將身體練得柔軟了,是不是承歡后就不會腰酸背痛了。

    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白日練舞讓她疲憊不堪,夜晚只想酣睡,還要應(yīng)付雋之的興奮,便更覺雙倍辛勞。

    于是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已有十幾日未召舞姬進(jìn)宮了。

    林綠萼擁著錦被又躺了許久,溫雪說寧二公子遞了信進(jìn)來,她這才懶洋洋地起身。

    傍晚,晏雋之興沖沖的回來,他雙手放在身后,躬身將臉湊到她面前,“親我。”

    她放下手中的話本,抬頭在他嘴上親啄,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問道:“什么事這么開心?”

    他從身后拿出一捧五顏六色的花束,“去皇城北邊騎馬射箭,見山野爛漫,替jiejie摘了許多。”

    林綠萼接過花朵,低頭輕嗅,“你進(jìn)來的時候我就聞到花香了。”她將花枝放在兩個素色的瓷瓶里,又接了水灑在花瓣上,似乎能透過花朵看到郊外滿目的春景,心曠神怡。

    “累了嗎?”她柔聲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