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奔赴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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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廂各個房間陸陸續續有燈亮起,許時風如夢初醒,倉皇把手收回去,可綢緞般的觸感滑過后,他的心跳在寂靜的夜中分外躁動。 阮語像是沒發現他的過度反應,抬手揩掉眼角的淚,再抬起時,那雙眼睛倒映著厚云中的月,稀疏的星…… 和目不轉睛的他。 “你于我來說,沒有不應該的事。”她伸手捏了捏耳廓,又揉了揉耳垂,敏感的地方立刻泛起紅云,仿佛真的在羞怯。 那些亮起燈的玻璃窗有人影晃動,院外的第一聲雞啼響起,就像灰姑娘城堡的鐘,敲響催離的號角。 “要一起去看日出嗎?” “什么?”許時風剛回頭,五根柔軟的手指穿過他左手指縫,與他緊緊相攥。 阮語拉他往前走:“車庫有輛大道滑翔,我們開上去馬夸山,看日出!”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段,一盞耀眼的車大燈照亮濃黑的蒼穹,轟鳴的重型機車馬達高聲呼嘯,颯爽地穿梭在無光的水泥路上,像一支箭,破空飛逝。 兩個人都沒有戴頭盔,許時風坐在后座,俯著身子抱住阮語細得一只手臂就能圈緊的腰,隨她帶著香氣的發絲拂過自己的臉龐。 “夠刺激嗎!” 大風中,她的聲音變得很遠,許時風只能更貼近她的背脊去聽,感受她說話時身體的微微顫動。 速度帶來的激情遠不及與她緊貼時的悸動來得洶涌,許時風扯著嗓子回應:“我擔心你!” 阮語放聲大笑,扭動油門,再次加快速度。 上馬夸山的斜坡近在眼前,阮語說了句“抱緊我”,然后也不等許時風靠近,雙腿夾住車身,繼續加速沖上山坡。 坡度過大,車燈不能把前方的景物照亮,眼前身后的漆黑像一頭野獸,加上兩側雨林傳出的風聲,像一聲聲捕獵前嘶吼,催促他們不斷奔跑。 哈雷的性能無需質疑,許時風不擔心馬力不夠導致二人往下墮——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 他又往前坐了一點,用身體擋在阮語后背,哪怕真的出事,他也能第一時間保護她。 盤旋了幾個大彎過后,矗立在山巔的寺廟形狀逐漸凸顯,猶如遠古的注視,俯瞰二人緩慢前進。 終于,車停了,阮語撥好自己被吹亂的頭發,在許時風的攙扶下跨下摩托。 “快點,太陽要出來了。” 右手再次被她牽緊,兩人憑借感覺在坑洼的山地艱難前行,翻過一級級凌亂的石階,終于到達懸崖盡頭。 天際已經噴上粉紫色的煙霞,清晨第一縷曙光從地平線射出,穿透云層,奏起破曉的陣曲。 “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看的日出。” 許時風偏頭,只見她笑容燦爛,亢奮得眼尾都抖擻地上揚,拿出手機對準探出半個頭的太陽,按下快門,定格這場如夢似幻的景象。 “很值得紀念不是嗎?” 口袋里的手機震了震,許時風拿出來,是阮語來發的一張照片,曦光穿透云層霰射,極具生命力的溫柔。 他心里一軟,也學她舉起手機,將太陽和天空放進取景框,然后手一偏,將她也拉進里面,定格他看見的最美景色。 輕聲應一聲“是”。 彼時的阮語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別人的風景,長腿一邁走上懸崖邊上的石頭,大大咧咧坐下,然后拍拍旁邊的空位,招手讓許時風過來。 “我的秘密你都聽過了,輪到你來跟我交換了。” 懸崖邊并沒有欄桿,許時風顫顫巍巍地坐在她旁邊,鬢角不可避免地滲出一層薄汗。 石頭并不大,兩個人并肩坐也勉強得過分,兩人的大腿和手臂不得不緊緊相貼。 “我?”他偏頭看她,浸入那雙溫柔的眼睛里,心里的恐懼立刻消散,只想慷慨任她選擇,“你想知道什么?” 坐在世界的盡頭,只要眼前是光芒萬丈升起,就很容易會忽略腳下的萬丈深淵。 阮語假意思考,手撐在身后,手指勾了勾他的手背:“想……知道你為什么要找吳意儂。” 他僵了僵,閃過一絲不自在:“為什么?” 忽然肩頭一沉,許時風偏頭垂眸看去,阮語的腦袋靠在他肩上,看他一眼,又扭過頭往下看,卻始終不離他的身體。 “就當是我在吃醋吧。” 被她輕輕覆著的手狠狠一顫,許時風看到太陽終于掙脫地平線的拉扯,沖向天際,冉冉升起,心里洶涌情意以破竹之勢而來,沖得他連視線都開始眩暈,恨不得交托自己的所有。 原來甘心不顧一切奔赴戰場,從不是個假命題。 終歸是個羞于啟齒的理由,他掙扎了幾秒,還是選擇托盤而出:“吳意儂是我姑父與他前妻生的女兒。他和我說,當年他為了娶我姑姑,做了很多對不起前妻母女的事,所以想要找到她們,補償她們。” 手心滲出薄薄的細汗,他停頓了一秒,還是說出自己一直埋藏在心里的猜測:“但我不太相信。” 阮語直起身看他,許時風表情緊繃,心里似乎有什么在拉扯著。 “因為在今年年初,我的表妹,就是他跟我姑姑審的女兒查出患有尿毒癥,需要換腎,但他和姑姑的配型都沒有成功,醫院也找不到合適的腎源。所以我覺得,他是想找前妻的女兒去配型。” 就算早知道吳觀山不懷好意,但此刻聽到許時風的話,阮語還是忍不住冷笑。 虎毒尚不食子,他吳觀山就是片衛生巾,專吸女人的血。吸現任妻子的血還不夠,還想吸前妻女兒的血。 藏在腿側的拳頭緊緊握住,阮語冷笑一聲。 他怎么不想想當年是怎么把她們母女倆趕盡殺絕的!怎么有臉敢把主意打到她頭上! 翻滾的怒氣與殺意如熔巖般熾烈,她目光炯炯地盯著許時風:“既然知道他不懷好意,為什么還要我幫你找人?” 齷蹉終于還是被攤開示眾,對上阮語凜冽的目光,許時風心虛地避開她的審視:“對不起,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我只是……” 想更靠近你一點。 天際線上不知什么時候飄來一塊烏云,不僅壓著延綿的群山,也壓著他的心頭,再璀璨的陽光再無法沖破厚重的云層。 “位置有點窄,我還是先下……” “許時風!” 見他要起身離開,阮語慌忙拉住他的手腕,但臉上的戾氣還沒消散,只能垂著頭掩飾,低聲道:“你在我心里,永遠是舉著鐵棍來救我的形象……” 許時風是她對付吳觀山的利箭,不能還未上弦就生生折斷。 她含淚熱切地看著愧疚的他:“所以不要讓我失望,再去找那個無辜的女孩,可以嗎?” 許時風是個心軟的人,只要她把姿態放到最低,他就會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自然會聽從她的話,按她設計的路走下去。 果然,她的淚光才泛起,許時風頓時亂了陣腳,腦子一熱,直接將她拉進懷里。 “你別哭。” 既然一開始就下錯了棋子,不妨一錯再錯,跨越雷池,抱緊不可觸碰的珍貴,哪怕懷里的是一枚炸彈。 “你不想我做的,我永遠不會做。” 阮語不動:“那我讓你做的呢?” 他手臂收得更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如有背叛,墮入無間地獄。 阮語腦中突然閃過這句話。 當初周辭清聽她發誓,也是和她現在一樣的感覺嗎? 她鄙薄笑笑,難怪周辭清一點都不信任她——雖然當時她對他的忠誠是百分百,完全發自內心。 可不過一年時間,她就在他的書房安裝了竊聽器。 一如他用粵語說的那句話,發誓當食生菜,有什么好相信的。 —— 首發:yǔzんàíωǔ.ρ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