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轟鳴。

    熊熊燃燒的烈焰。

    滾滾彌漫的濃煙。

    還有那不斷掠過天穹的武裝直升機、戰略轟戰機。

    在一陣哭泣、哀嚎、鮮血、死亡，和毀滅中，一道身影緩緩顯現。

    盡管他看上去已經有三十上下……

    整個人的神態、氣質，甚至外貌，全部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完美、無暇，更猶如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似乎將天地萬物，日月星辰，盡掌其手。

    但……

    相處二十一年！

    陸仙機還是在第一時間將他辨認了出來。

    這個人……

    是他！

    那個他這些年來滿懷尊敬，視為偶像的人！

    “不要用這種仇恨的目光看著我。”

    “傷痛和犧牲不可避免，不是為了野心，是和平……”

    熟悉的臺詞。

    以及在這些臺詞念叨間一樣的痛苦。

    但這些痛苦卻影響不了陸仙機。

    他心中甚至在默數著，進行倒計時：“十三、十二、十一、十……”

    “為了這個目標，你可能要失去你的時間，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生活，你的一切……但……為了這個世界的未來，終究得有人站出來。”

    “如果沒有人……”

    “那么，我來！”

    下一刻，地面龜裂。

    一道身形撞破音障，直沖云霄，在火焰和爆炸中將一架位于數百米高空的武裝直升機直接撕裂。

    直升機墜落，發出劇烈的爆炸！

    伴隨著滾滾濃煙、塵埃。

    幾乎同時，更遠的方向，另幾道身影，如流星刺月，悍然朝著那道剛剛斬下一架武裝直升機的身影殺去。

    “顧長天！”

    依稀中，似乎可以聽到那個男子發出一陣憤怒的吼叫。

    ……

    “咻！”

    床上的陸仙機猛然驚醒。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他，讓他感到無比痛苦，僅僅片刻，他身上已經出現了大量冷汗。

    他第一緊握著神玉髓，同時運轉不久前顧長天給予的一門“過去現在未來三相真經”的煉神之法，整個人的狀態似乎超脫了身軀的桎梏，一分為三。

    過去的他，是位于啟明星市天道劍宗父母健在，上有兄長，無拘無束的少年。

    現在的他，是經歷家庭大變無時無刻不在努力修煉的青年。

    過去的他……

    他以夢境中的那個他為坐標！

    那是一個身懷堅定信念，想要將自己兄長從萬劫不復深淵中挽救回來的成年人。

    哪怕和一些想要對抗整個世界的人合作，也在所不惜。

    他的精神意志在過去、現在、未來三種狀態中不斷游走，那仿佛要將他大腦絞成碎片的折磨被大幅度衰減，盡管仍然令人痛苦，可在神玉髓的溫養下已經不再是那么難以忍受了。

    終于……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陸仙機漸漸從這種特殊的修煉狀態中清醒過來。

    他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

    不過……

    感受著在這一劇痛過程中又被強化了一分的精神力量，他的眼中還是浮現出了一絲欣慰。

    “顧長天給予的這門‘過去現在未來三相真經’神異至極，不止降低了我所承受的痛苦，我心神的壯大效率也提升了好幾倍！”

    陸仙機稍稍感知了一番，臉上很快露出了驚喜：“現在的精神強度已經達到了完成紅塵煉心的標準……似乎，可以嘗試修煉混元太墟圣典第二層了？”

    這個結果，讓他又驚又喜。

    他很明白，他的時間不多了。

    如果夢境中的場景是真的，他最多只有五年時間了。

    五年！

    “我不會讓你變成那副模樣！我現在不是一個人！”

    陸仙機收斂心神，聲音鏘鏘有力道：“即便你真的變成了那副模樣，失去了所有人，但……我仍然會站在你身邊……哪怕我最終……”

    說到這，他不禁想到了他夢中的最終結果……

    “也不例外……”

    ……

    別墅外。

    從混元宗回來的陸煉宵，直接來到了弟弟陸仙機、母親張莉所在的別墅中。

    感受著別墅中傳來的帶著生活氣息的聲音，陸煉宵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同時……

    他心中的那個信念亦是變得更加堅定。

    他早已洞悉了這個世界的規律。

    強大者擁有一切！

    弱小者一無所有！

    包括他們的生命……

    “咚咚！”

    陸煉宵敲了敲門，同時道了一聲：“是我。”

    很快，門開了。

    “哥，你來了。”

    陸仙機有些驚喜道。

    “最近幾個月事情有點多，沒有來看你們，家里沒事吧。”

    陸煉宵道。

    “沒事，我和媽都好著呢。”

    陸仙機笑著回應道。

    “那就好。”

    陸煉宵點了點頭。

    不過就在他和陸仙機兩人進入客廳時，卻仿佛發現了什么，目光猛然落到了陸仙機身上：“仙機，你……”

    “神境了。”

    陸仙機開心的笑著：“哥，我修煉的速度還行吧？”

    “神境！？”

    陸煉宵望著陸仙機，神色中有些不可思議。

    陸仙機……

    居然神境了！？

    幾個月時間，沒有服用空冥液，沒有煉氣化神，就這么神境了！？

    “怎么可能！”

    “我應該是練成了混元太墟圣典第一層，完成了紅塵煉心。”

    陸仙機就像一個得了好成績的小孩子，略帶炫耀道。

    “紅塵煉心！？你說，你的這種變化，和紅塵煉心有關？”

    “對！”

    陸仙機點了點頭：“很久以前你不是就將混元太墟圣典傳給了我么，我帶著驚喜一直在修煉，前一段時間我親眼目睹了天海市街上難民遍地的場景，心中憐憫，后來發現天海市在我們天道劍宗的治理下欣欣向榮，亦是由衷的感到開心，緊接著，我又看到了新聞當中播報的畫面，戰爭的雙方對平民的肆意屠戮，炮彈、轟炸將城市化為廢墟，一幕幕讓我深感憤怒，然后，不知怎么著，就突破了。”

    陸煉宵聽得陸仙機所言，漸漸冷靜下來。

    陸仙機的性格他很清楚。

    騙誰都不會騙他。

    因此……

    他根據他的描述很快捕捉到了關鍵點。

    “我給予你功法時的喜，目睹難民遍地的哀，天海市欣欣向榮的樂，以及……戰爭對平民傷害、屠戮的怒……”

    陸煉宵自言自語。

    喜怒哀樂！

    這是人類情緒的大致概括。

    亦是蕓蕓眾生最常見的情緒。

    混元太墟圣典第一層的紅塵煉心……

    本身就是融入滾滾凡塵之中，體驗人世間的愛恨嗔癡、喜怒哀樂！

    陸仙機身上的這些經歷……

    和紅塵煉心何其相似！？

    所以……

    他真的修成了混元太墟圣典第一層！？

    混元太墟圣典這門由混元子祖師創造出來的功法，真的是人能夠修成的！？

    不過很快，陸煉宵又聯想到了陸仙機踏入修煉界以來種種令人驚艷的表現。

    輕而易舉修成天道劍勢。

    迅速將先天煉氣術修煉到第五層……

    不！

    他在將太墟劍意傳給陸仙機時，還包含著先天煉氣術的玄妙，現在他已經將這門功法修煉到第六層萬物生化的地步。

    這種天賦……

    陸煉宵倒吸一口冷氣：“仙機，有真仙之姿！”

    “哥，你看我是不是可以修煉混元太墟圣典第二層了？”

    陸仙機有些期待的詢問道：“成了虛境，我就可以幫到你了。”

    “虛境！”

    陸煉宵有些恍惚。

    太快了！

    陸仙機的成長實在太快了！

    小半年前，神境都還不到，然后……

    直接一口氣完成紅塵煉心，跳到了神境巔峰。

    眼下更是要展望虛境了。

    這一下，他終于體驗到別人看他時的那種感覺了。

    不過片刻后，他還是冷靜了下來。

    “虛境的突破極其兇險，你且調理一番自己的精神狀態，等將精神狀態調整到巔峰后，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陸煉宵道。

    如果陸仙機真的能夠突破到虛境……

    天道劍宗多出一尊虛境級戰力不說，他的信仰修神道亦是更有說服力。

    而且，成了虛境的陸仙機，就不用再像現在這樣躲躲藏藏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到臺前了。

    當然了……

    一尊虛境，想躲也躲不了，畢竟虛境“神融天地”引起的動靜太大了。

    考慮到陸仙機年紀輕輕，如果真的成就虛境帶來的影響太大，再加上他那“信仰修神”的示范宣傳計劃……

    思忖了一番，陸煉宵還是對陸仙機道：“仙機，你的突破我會竭盡全力助你，不過……關于你完成紅塵煉心的方式，對外需要換一種說法……”

    “換一種說法？”

    陸仙機很快想到了什么：“修神之道？”

    “對！”

    陸煉宵點了點頭。

    “聽哥你這種說法……修神之道有問題？難道這條路是錯的？”

    “倒也不是錯的，或者說，原本它是錯的，可現在卻已經是對的了，只是效果并沒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好罷了。”

    “天賦問題？”

    陸仙機很快想到了這一點。

    “嗯……”

    陸煉宵考慮到自己身上的神秘晶體似乎確實能夠算作天賦的一種。

    而且，真要解釋的話，太麻煩，還不見得能解釋的清。

    當下他點了點頭：“對。”

    “哥……”

    陸仙機遲疑了一下，道：“我對你那種所謂的修神一道挺好奇的，你能不能和我說說？”

    “這有什么不能的？”

    陸煉宵對陸仙機自然不會有任何防備，笑著道：“實際上修神一道和外界流傳的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些核心罷了，或者說，缺少一種媒介……”

    “將眾生之力凝結成信仰之力的方法媒介？”

    “要這么說也行。”

    陸煉宵直接將不久前和四大圣殿交易的歌曲《眾生》拿出來：“這就是媒介了，你拿去看看就行，別太放在心上，還是主修混元太墟圣典為重，你沒天賦。”

    陸仙機理解的點了點頭。

    他不是先天道體，自然沒有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