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再聽已是曲中人
涂之華送走了最后一個客人后,匆匆和李媽交代了幾句,就從“之華食堂”離開了,幾個小時前,她剛讓員工去給女兒送了飯,但她還是不放心,又打包了幾個蝦餃和點心,一并帶上,往人民醫院趕去。 涂之華看到躺在病床上一言不發的女兒,心一抽一抽的疼。她不得不怨恨自己。 那天,如果那天自己去接她放學,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 涂之華很痛苦,她不愿意看到女兒這樣,她想起來自己的曾經,那時候她還是學生,上了還不錯的大學,暑期去一個補習班當兼職老師,認識了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公子哥喜歡她。 他捉弄她,往她的書包里放小蟲子,或者是偷拿她的筆袋,讓她找不到。她每次都氣得直哭,他又來可憐巴巴找她道歉,把她哄好。她轉而去追著打他,兩個人嬉笑怒罵,慌亂中她撞到了來補習班接孩子的家長,她慌張的道歉,公子哥跑過來把她一把拉走,留下在原地錯愕不已的家長。 奔跑中,他回過頭燦爛的笑著,對她溫柔的說,“抓到你了。” 情到深處,兩個人也開始偷嘗禁果。 那時候正在熱播情深深雨蒙蒙,一番云雨過后,她靠在他的臂彎里,問他,會不會像尓豪拋棄可云那樣拋棄她,公子哥笑了笑,說“怎么可能,傻瓜。”幫她捋順耳邊的碎發。 窗外月明星稀,月色被打暈成閃亮的光層,溫柔的鋪在他的肩膀,他的下頜,他高挺的鼻梁。 涂之華閉上眼,腦海里全是揮之不去的曾經。 可是后來,后來的事她記不清了。 只記得是自己退了學,一個人把孩子生了下來。 那個人仿佛在世界蒸發了似的,一句話也沒留下。 涂之華和女兒就這樣相依為命的活了下來。她給女兒取名叫涂曲,初聽不識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事故發生那天,是附近的居民發現了奄奄一息的涂曲,叫了救護車把她送去了醫院。她得知了消息的時候感覺晴天霹靂。她也哭,也氣急,她看到渾身是傷的女兒,只一遍遍哭著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惹到了什么人。 醫生護士把她請了出去,說她情緒太激動,會影響病人現在的狀況。 涂之華才冷靜下來。 后來,她對這事原委避而不提,涂曲也逐漸好轉。涂曲提出要提前出院回家休養。 沒想到涂曲早就心死,提前出院是為了更早的執行她的計劃。她不知從哪兒弄到了一整瓶的安眠藥,偷偷藏著。 回家的第二天,她就吞了大半瓶,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一封洋洋灑灑近千字的遺書。 涂曲那天始終覺得心神不寧,破天荒的中途回家,才沒錯過最佳時間,把女兒送去搶救。 她看到了那封遺書,她打開了讀。 涂曲有多委屈啊,她寫清了事情的原委,她說,她根本不認識任何人,也從來不知道為什么天降橫禍。而傳聞里的那個女孩兒的男朋友,只是她未曾說過幾句話的同學,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 mama,別怪我。 涂之曲哭得哽咽喘不上氣。 她要為女兒報仇, 于是她找到了女兒說的那個男同學,又多方打聽,最終確認了幕后兇手就是那個家里有權有勢,甚至還被家里人安排進了大熱樂隊的女孩兒。 趙可心。 她多有錢啊,涂之華在學校門口等著她出來,結果她出了校門就有家里的司機把她接走。 她不放棄,開著車繼續跟,跟到了繁華的小區,看著她從車上下來,與她一起下來的還有另一個人。 那個她已經將他的模樣刻畫了千萬遍,那個她朝思暮想的人。 是呀,她早該想到,趙可心的樣子那么眼熟,她卻怎么也沒有把他們聯想起來。 那個人老了不少,樣子穩重許多。 她還是下不了手,對他的孩子。 她收起了冒著寒光的刀,走到家的時候幾乎摔倒。到了家,手中的刀無力滑落,在地磚上碰撞出清脆的鐘鳴。 正好被走近的涂曲看見。 涂之華失魂落魄的念叨著:女兒對不起,是mama無能,最后沒能把她殺了。 涂曲愕然,聰明如她,猜測出這刀,是為誰而拿。 她抱著涂之華大哭,跟她說不要,跟她說對不起,跟她說不要做傻事,讓這一切都過去。 涂曲心里暗暗發誓,哪怕是為了mama,自己也得打起精神來,繼續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