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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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沿著西門街,一路向城門的方向跑去,彼時三更天,汝州城燈火璀璨而荒涼,路上行人無幾,煙花柳巷傳來的歡笑糅雜著幾分虛情假意。 這是一座充滿銅臭,讓人沒有歸宿感的不夜城,無數人貪圖紙醉金迷的虛妄,背井離鄉,為了利益來到這個夢寐以求的理想之地。 而陸崇與絕大多數人相反,他深深地厭倦了這里的一切,想方設法也要逃離這個令人壓抑的家鄉。 在這座奢華流金的汝州城,上流社會的光鮮亮麗,是用下層民眾的骨血所鋪就,富人可以揮霍鋪張,盡情作樂享受,而貧民卻要苦苦在溫飽線上掙扎。 他出生于汝州城內的一個貧民窟中,自幼失去雙親,為了活下去,努力在這條不見天日的臭水溝里摸爬滾打,咽過剩菜糟糠,搶過狗食也偷過死人的衣裳。他見慣了骯臟齷齪,卑鄙下流,各種形形色色的‘臭蟲’,以及為了生計而選擇出賣良知的窮人。 為了活著,為了合群,他把自己變得跟他們一樣,變成了自己曾經所嫌惡和鄙夷的臭蟲。 這只是墮落的開始。 他干得是不入流的營生,夢想著一夜暴富,將每次行竊來的錢財都送進了賭場。可惜他運氣實在背了點,賭什么輸什么,還欠了一屁股債,整日被人圍追堵截地催債,惶惶不得終日。 有的人衣食無憂,一睡一整天,而他幾乎夜夜失眠,跟一只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般,被一干債主追得窮途末路。 露宿街頭的地痞和高床軟枕的千金這輩子是注定做不成朋友的。所以,他為了得到一筆遠行資金,選擇出賣別人的人生。 昨日,地下錢莊有個放高炮的大債主看中阿月的姿色,奈何阿月被莫百川先行下手,他只好在黑市放出消息,愿意出一萬兩買潘家小姐。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陸崇接下此單買賣,雙方定在今晚三更,于城門外一個枯木樁旁交易。 兩人來到城墻腳下,此時城門緊閉,正常是出不去的,奈何阿月不是正常人,不走尋常路,她從腰間拿出一根纏有銀鉤子的細繩,用力往城外一甩,鐵鉤扎實地釘在了城墻縫中。 看這位女俠的架勢,是打算飛檐走壁□□而出。 陸崇望了眼高逾三丈的城墻,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金蓮,這城墻附近有個狗洞呢,我們還是鉆那個安全一點。” 朽月拂開他的手,鄙夷道:“我又不是狗,要鉆你鉆!” 說完,她人影一晃,用令人驚詫的速度,順著繩子如履平地一般飛躥而上,翻過墻頭后消失在陸崇的視線里。 陸崇暗暗驚嘆:靠,她是屬竄天猴的吧,看起來有兩下子啊!完蛋,待會要是不好好把她拴住,煮熟的鴨子豈不飛了? 他不敢多作耽擱,準確找到那個被石頭擋住的狗洞位置,搬開石頭,匍匐著身子鉆進洞里,順利和候在城外的朽月會合。 “金蓮,白日我向人租了一輛馬車,就在前面不遠的枯木樁子旁,我帶你過去吧。” 陸崇嘗試把朽月往交易地點引,不知是不是良心受到譴責的緣故,出了城外后不太敢和她對視,手心不斷滲出許多熱汗來。 “也好,以前出來的時候跑得腿酸,忘記還有車馬這回事,”朽月唇邊溢出一抹欣慰的笑來,“陸崇,沒想到你現在這個德行腦子還是好使的。” 陸崇也不知這話到底是夸他還是損他,只打了個哈哈說:“看你這話說的,要真腦子不好使你還會跟我出來嗎?” “會。” 朽月不假思索給的答案讓陸崇頗感意外。 他得慶幸對方涉世未深,心眼少,這才與他見第二次面而已,便對他完全卸下心防,單純得讓人有些不忍欺騙。 “畢竟我跟人交朋友,不太看對方腦子。”朽月補充說明道。 陸崇剛剛還于心不忍,這下子心安理得了,她那張嘴巴這么欠,難怪只有腦子不好使的人愿意跟她做朋友! 夜色濃稠如墨,兩人披星戴月地摸黑至城外二里地,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果然等在約定好的枯木樁子旁。 “女士優先,金蓮你先上車吧!” 陸崇一路心不在焉,看到馬車后心情好轉,連語氣都帶著一絲輕快。 走在前邊的朽月愕然回望他一眼,嗟訝道:“沒想到你個二流子還挺紳士!”這可比他以前好太多了! 陸崇呵呵一笑,指指她背在身后的包袱和長劍:“哦,東西我幫你拿著,看起來蠻沉的。” “你故意的吧?”朽月怫然不悅,一張姣好的面容陡然陰森。 陸崇心跳驟然一停,不知所措地呆愣原地,這就……被她識破了? 正不知如何應對,忽見這位潘家小姐把身上七零八碎的行頭往他懷里一扔,氣惱道:“有這份好心你為何不早講,都快到地方了才說,耍老子呢?” 害,有驚無險! 陸崇暗自松了一口氣,心想損陰德的事以后一定不能多做,太考驗人心理素質了! 他摸摸腦門賠笑道:“消消氣,我這不是一時忘了么……金蓮,你還是趕緊上車吧,天色不早了,咱們還要趕路呢。” 朽月沒有多想,掀開車簾一股腦鉆進去,脖子忽地冰涼一片,兩把寒光湛湛的銀刀交叉卡在胸前。 車內坐有三個賊人,皆是黑衣蒙面,其中兩人提刀藏在車門處,另一人手攥韁繩將誤入虎口的羊羔套牢,扎扎實實地捆成千層人蛹扔進車內。 拿繩綁她的人料想是賊匪頭目,另外兩個拿刀的是嘍啰,此刻二人正被他罵得那是一個狗血淋頭: “沒用的蠢貨,廢物!對付一個弱女子拿刀作甚,直接擒拿進來便是!若是傷了潘家小姐,我看你們回去跟孫老板作何交代?” 原來方才情況算是有些驚險,車內黑黢黢一團,嘍啰手里的兩把尖刀再深入肌膚一毫必定見血。換言之,朽月若是反應慢些,魯莽大膽地往前一撞,估計這會兒項上人頭早已落地。 “老大息怒,第一次做這種事沒什么經驗,下次一定注意!”黑衣人手下反省道。 “誰讓你們綁我的?” 坐在角落被五花大綁的人質不哭也不喊,安靜地看著車內的一切,若是她再不出聲,別人差點拿她當啞巴。 頭目捱近她坐下,摸了摸她的下頜,猥瑣笑道:“阿月姑娘,現在你已經歸孫老板所有,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別怪我們兄弟幾個亂來。” 孫老板? 朽月回憶著柳蘭溪口述的書中內容,似乎他并未提及有這號人物,也沒說潘月會被綁架,現在又是唱的哪一出?難道想給潘家小姐的成長之路制造一點挫折,讓她死心塌地嫁給莫百川嗎? 她還在忖度這角色有什么作用,站在車外的陸崇打破了她的思路,大聲朝車內喊道: “人已經給你們帶到了,出來結賬吧,你們錢莊的信譽在黑市上可是數一數二的,向來講究錢貨兩訖。” 朽月這才明白過來怎么回事,還以為是她和陸崇一起被打劫了,萬萬沒想到被劫持的只有她一個而已! 她啼笑皆非,失望地嘆了口氣:“陸崇,我拿你當朋友,而你卻把我給賣了,真有你的!” 陸崇沒有回應她的話,只對車內賊人吩咐道:“三位還是把她的嘴封了吧,金蓮不說話的時候比較賞心悅目一點。” 朽月:“……” 黑衣頭目覺得言之有理,從身上扯了塊破布把朽月的嘴巴堵上,繼而從腳下拎了一包東西扔出車外: “五千兩,不多不少,另五千抵了你的債務。仔細點點吧,我們得回去交差了。” “不用點不用點,我信得過你們。” 陸崇撿起那包用朋友自由換來的贓款,身后馬匹嘶鳴一聲,拉著馬車向夜路盡頭驅駛。 車轱轆的聲音吱吱呀呀的,恍若在他良心上碾行而過,沒了負累,按理說本該一身輕松,可腳下的步子竟比來時還要沉重許多。 金蓮說把他當朋友了,對方毫無保留的信任讓他萬分慚愧。 可惜對他而言,朋友除了用來換取利益,沒別的用途。 對,沒有任何東西能成為羈絆,他必須步履不停地往前奔逃,無牽無掛地丟下過去,開始全新的生活。 可是誰能告訴他,為什么他拿了錢不遠走高飛,反而追著那輛馬車跑啊! “該死!金蓮不能落在他的手上!” 等陸崇遲鈍的腦子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在路上了,兩腿撒丫子地往前狂奔,竟然比他平時用來逃命躲債的速度還快! 他得慶幸那輛黑色的馬車還好跑得不快,否則他跑斷雙腿也追不上。 黑色馬車一直不緊不慢地往前行駛,在官道上走了一個時辰后拐進了分叉小路,左轉右拐,停在了一個隱藏于梧桐林深處的山莊前。 聽小道消息說,要買潘佳小姐的大債主孫老板跟莫百川不同,他身邊沒有女人,也從來不養女人。倒不是說此人不近女色,而是太過變態,凡他看中的女子,必定想盡一切辦法得到,先帶至一個隱秘的住所金屋藏嬌,而后用極為殘忍的手段虐待至死。 以前他不太相信這種捕風捉影的坊間傳聞,直到近段時間,有個駭人聽聞的命案在汝州城鬧得沸沸揚揚。 有人偶然在城外的一條亂石溝中發現許多殘肢碎體,尸首衣不蔽體,腐爛程度不一。有些臉面新鮮完好,軀體內臟被許多烏鴉爭相搶食,有些則成了一堆干皮枯骨,表情猙獰驚悚。 亂石溝中的場面著實令人作嘔,可怖非常。 報案后,官府查出這些支離破碎的尸首均是之前失蹤的妙齡女子,她們都有幾個共同的特點——毫無例外地都被截去了部分肢體,女尸整體拼湊不全,不是少胳膊就是缺腿,還有拋尸點很集中。 □□有經手人偷偷透露,那些死去的女子曾被轉賣給地下錢莊的孫老板。 據說這個孫老板不僅有錢,而且背后所依附的勢力很大,能頂大半個西昭朝堂。不過此人是混□□的,不做明面生意,常年神神秘秘的,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關于他的身份信息更是撲朔迷離,無從知曉。 是以官府追查大半年也沒查到兇手,此案懸而未決,最后抓了個替死鬼頂罪,草草了案。 陸崇他心眼再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無辜的女子去平白送命啊!一想到金蓮要受到那個變態的折磨□□,心臟便一頓抽搐不停。他若真的就此放手,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安生。 自由固然可貴,但若是必須得用別人的生命換取,他寧可不要。 他可以預感到后果,倘如金蓮進了這個龍潭虎xue,出來的時候可能就成一具血淋淋的碎尸了! 情況十萬火急,他必須想個辦法阻止……把三個匪徒打暈嗎?不成,他們身上有刀,并且寡不敵眾,根本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有了!陸崇計上心來,他可以上前把馬車攔下,跟他們反悔說不想做這單生意了,然后把錢悉數奉還,帶著金蓮馬上遠走高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行不行,他們一定不會放人的,有可能還會搭上自個的小命,不太劃算…… 要不然把這輛黑車的車轱轆弄壞算了,剛好他身上帶有工具,這個辦法或許值得一試!但一想,好像又有點不太現實,且不說他們停留的時間不長,就算能撬壞馬車也會弄出動靜。都快到地點了,若把山莊內的一窩賊人招出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怎么辦,回去報官? 行不通啊,他一來一回的時間都夠金蓮死幾次的了……唉,一步錯,步步錯,見錢眼開這個臭毛病真的要不得! 陸崇既心急,又懊惱,腸子和腦筋打結打得都能織毛衣了。 山莊的大門咿呀一聲突然開了,馬車夫甩動手上的韁繩駕馬向前行駛。 陸崇眼見馬車即將要駛入山莊內,他一咬后槽牙,把身上背的包袱藏進密林里,以夜色作掩,神不知鬼不覺鉆到了馬車車底,偷偷混入這座吃人會吐骨頭的恐怖山莊。 金蓮,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