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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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就里的湘茵元君隨手拉住一旁正要離開的仙僚問了個大概,原來是朽月靈帝正與奉岐教主對峙時,烏提道人竟然趁亂偷襲。 結果被朽月反手一震,直接讓他碎裂了丹元,整個人四仰八叉地飛落到人群之中。 “聽聞朽月靈帝向來極為不恥暗地偷襲這等下作之事,沒想到烏提道人為了報仇竟然狗急跳墻,使出這么卑鄙的手段來,也難怪靈帝出手這么重了!”湘茵感嘆道。 “那也不能直接毀了人家的丹元啊!要知道修行不易,凝丹更難!唉,烏提那顆五千年的神丹就這么說沒就沒了,多少心血白白付諸東流不說,還落得名聲掃地的下場,往后他在仙界還怎么混?”旁邊另一個看熱鬧的路人插了一句嘴。 “要怪就怪他惹了不該惹的人,朽月靈帝是何方神圣他也不打聽打聽清楚,還想搞偷襲,簡直是在引火自焚嘛!”湘茵一邊不以為然地反駁,一邊踮腳張望朽月靈帝離開的方向。 “元君,你好像對朽月靈帝頗有興趣。” 湘茵一轉身,就發覺冷沁花在奇怪地盯著自己看。 “沁花,你不覺得她身上有座不為人知的礦藏嗎?她可是全天庭最痛恨的大佬,是個惡貫滿盈同時還能逍遙法外的狂傲分子,被拉到神界黑榜榜首后便從未有人超越!以本元君多年的經驗來看,但凡登峰造極到喪心病狂的王者,此前一定走過某種隱秘艱辛的歷程!唉,可惜本元君就是無緣得知!” 湘茵元君忽然露出一副悲傷難抑的痛苦神情,她有種恨不能跑到朽月肚子里做一條蛔蟲的沖動,然后搜腸刮肚地挖掘她最真實的一手資料! 冷沁花埋頭嘆了一口氣,現在她已經完全確認自己掉進大坑里,而且已經放棄了所謂的掙扎,開始聽天由命了起來。 “元君,再不走我們要趕不及法會了。” 冷沁花再三催促道,一旁的湘茵元君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只好無奈地將身旁這位八卦女仙給拉走。 后來聚在羅隱道場的那些人才知道是朽月靈帝手下留情了,因為在他們之前向她尋仇的幾波人全都被她燒得面目全非,仙元盡毀! 有意思的是朽月靈帝這次竟然連一個神仙都沒殺,但這讓他們比活著更為痛苦,既不能在神界立足,也無法在人間混日,只能終日躲在陰暗處茍延殘喘。 俗話說得好,斬草需除根,否則留后患。 朽月靈帝這次倒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如今神界人人聞‘月’色變,再也沒人敢唐突地跳出來向她挑釁。 還道朽月渾身著焰地離開之后,當時她的臉色就霎時變了,眉頭之上不知壓了幾重山,清雋的面容忽而殺氣騰騰,忽而痛苦萬分。 這種情況持續了好一陣,所幸朽月已預料到有此一劫,遂尋了處人間的偏僻溪谷隱匿了蹤跡。 朽月趴在溪澗邊上,雙手不斷掬水潑目,此刻她的雙眼被炙痛得無法睜開。 一身戾氣正在體內如破籠的猛獸四處逃竄,以此同時還不忘鼓動著她的青炎揭竿起義,妄圖尋找某一缺口迸發出來,以此推翻她這位無惡不作的暴君,最終掌握身體的主導權。 清冽的泉水覆面,這股冷意稍稍將躁動不安的戾氣壓下。 朽月仍舊不敢放松片刻,只因心中殺意未曾消減,戾息仍在身體某處伺機而動。 已近黃昏,暮色冥冥,紫月東升。 山谷寂靜一片,既無鳥獸長鳴,也無妖惑之音,就連流水聲也輕緩了許多。許是知曉今日有惡神造訪之故,邪祟皆退避三里不敢有近。 朽月抬頭望了望那輪妖異萬分的滿月,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默默將手心虛覆于缺瞳的右眼之上。 不管用盡何種辦法阻止,說到底還是逃不過這場戾咒之劫,或者她應該試著去順應天命么? 此刻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現在自己怕是變得可怖非常。但奇怪的是這次神思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清明,這種感覺有些陌生,陌生到她說不上來。 她伸出雙手掀開袖子,滿臂密密麻麻的紅色經文躍然其上,從雙肩至手背,大腿到腳跟,甚至在臉上應該都顯現出了熾銘咒經文。 這些是枯陽刻畫在她身上的抵御戾氣的咒符。 朽月還道這種經文印刻己身與雞肋無異,沒成想此次頗有效果,雖四肢如同被鎖鏈禁錮住一般,不過卻實實在在地將戾氣鎖在她的軀體之中。 回想朽月白日之時看似面色無常,實則一直在克制著將要洶涌而出的戾氣。 她知道只要殺了一人,從那刻開始殺欲便會充斥脾臟肺腑,遍及全身血液。屆時,要是沒將這些人一個個殺光恐難收手。 所以不是她仁慈不殺那些神仙,而是這陣子她戾氣躁動,不能殺人,這完全是剛巧事出有因罷了。 至于去參加什么法會的那群烏合之眾,不得不說他們倒真是十分走運,那時候的朽月被戾氣纏身得緊,只想著要早些離開罷了。 朽月觀察了四方環境,夜色濃稠,山林黑森森一片,她發現自己正處于人間的某座山谷之中。 又念身有舊疾,左右尋人也不差這會兒,她決定找棵大樹睡上一覺,興許明朝戾疾會有所消退也不一定。 次日清晨,朽月被一陣嬰兒啼哭之聲吵醒,睡夢迷蒙之際又感覺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朽月心中頓生慍火,向樹下吼道:“吵死了!誰沒事跑來這里生孩子?!” 荒郊野嶺的,竟然有死孩子的哭聲,真是見鬼了!朽月在樹上以手枕頭,睜開朦朧的睡眼,猛地起身向下看去。 “靈帝大人,還記得我么?” 只見樹下站著一位面容清癯的白衣道士,道士寬袍敞袂凌于風中,正笑盈盈地抬頭望著她。 又見道士懷里還抱著一個未有足月的嬰兒,正是這小孩的哭聲叨擾了她的清夢。 朽月看清來人之后隨即翻身而下,攜一縷晨光飄落至了道士身旁。 她揉搡著迷蒙的寐眼,臉上生出三分慍怒,嗔問道: “原來是你這小道,本尊還道是誰在樹下偷著生孩子呢!我說柳初云啊,你個正兒八經的道士哪來的小孩?嚯!莫非還偷著還俗了?” “靈帝莫要見怪,實在無意打擾您在此休憩。” 被朽月這么戲謔一問,道士先是畢恭畢敬地向朽月彎腰行禮,然后甚是無奈地解釋道:“這孩子是貧道今早在溪邊蘭花叢中撿到的,也不知是誰家將小孩就這么丟了,怪可憐見的。山間朝寒露重,貧道于心不忍,便想著先將他帶回觀中再作打算。” “那你怎么會出現在此處?” “因為這里是千茫山呀,貧道府觀就在前面。”柳初云用手指了指前方霧氣縹緲處。 朽月舉目望去,山腰處高低錯落的道觀在薄霧中嶄露頭角。 初升的朝陽從云端射出幾道金光散落而下,在此如夢如幻的虛實之間,觀宇若隱若現。 千茫山的仙韻靈氣厚澤豐殷,對凈化邪戾之氣成效顯著,朽月試著活動了下筋骨,果然灼痛燒心之感消退不少。 “原來本尊昨兒誤打誤撞竟來到你這了,倒是有緣!”朽月笑道。 道士眉眼帶笑地朝朽月點了點頭,原本親和俊逸的面容如今顴骨突兀,雙頰微陷,比之朽月上次所見清減不少,應該是傷病所致。 “自然是有緣的。” 孩子咿呀不止的哭聲使柳初云分神,在好生安慰一通后見沒什么成效,于是只好放棄。 柳初云抱著懷里的燙手山芋頗為無奈地笑道:“還要多謝上次靈帝出手相救,否則貧道連半條命都撿不回來!但沒想到還累及您得罪了蒼源一派,貧道實在過意不去。日后靈帝大人若有任何需要盡管提,初云定竭盡所能地為您辦到。” “胡兼這畜生本尊此前就很是不喜,礙于他師父鐘昀禛的薄面才一直沒動他。不過本尊殺就殺了,沒什么好說的,就當替天/行道一回吧!” 柳初云十分嘆服朽月靈帝的膽魄,蒼源派是神界第一大派,其開山祖師乃是枯陽元尊的好友蒼源派主鐘昀禛。 鐘昀禛開創的教派勢力龐大,還有不少流派分支隸屬總教管轄,如此其他旁門仙教就顯得相形見絀,權勢遠不可及。 小孩的哭聲不止,且越發聲嘶力竭,豆大的淚珠不住地翻滾而下。 朽月最是不喜小孩的,更別提起床時脾氣不好,聽著嬰兒沒完沒了的哭聲莫名有些煩躁。 于是她過去看了眼襁褓中嚶嚶啼哭的小孩,本欲開口讓柳初云好好哄哄,誰料她方一走進,這小孩竟霎時收住眼淚不哭不鬧了。 此刻,一雙圓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她笑了起來。 “靈帝大人,這小孩好像挺喜歡你的,您若不嫌棄可否領養這孩子?”柳初懇切地看著她。 朽月陰怖沉沉地凝視柳初云一眼,不假思索地給了個痛快的拒絕: “不,嫌棄,很嫌棄。” 她攢眉看著柳初云懷里的半點大的乳娃娃,這娃娃生得倒是十分精致,睫毛纖長濃密,眼睛炯炯有神,還張著沒牙的小嘴在微微笑著,模樣甚是惹人喜愛。 嬰兒手背正中有一小塊火焰狀的青色胎記,朽月覺得有些眼熟,伸手欲拿起查看,未料小孩的手從襁褓中掙了出來,一把握住了她的食指牢牢不松。 朽月著實吃了一驚,要知道古往今來從沒有哪家小孩不畏懼她的,甚至連黎魄小時候第一眼見她都要嚇得躲起來。 她那一副兇神惡煞的冰山臉,別說嬰孩,就連那些個活了幾千年的神仙遇見她都要躲著避著。今天這種情況也真是太陽打西邊升起,叫她有些受寵若驚起來。 礙于身上戾氣未散盡,未免傷及無辜,朽月還是警覺地抽開了手指,心想還是離這個怪異的小生物遠一點為妙。 這方一抽開,這小破孩便委屈得開始又要哭了。 柳初云不得不哄了半天才將孩子哄好。 “這么愛哭,是個女娃娃吧?”朽月杵在一米開外的地方問柳初云。 “貧道還不知。”柳初云搖了搖頭,他說自己也是剛剛撿到這家伙的,還沒驗明是男是女。 “本尊看這娃娃許是餓了,你得喂他東西。” 朽月內心暗自慶幸撿到孩子的人不是她,否者那孩子有十條命也不夠她折騰,黎魄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想起黎魄她到現在都有點對不住人家。 遇到朽月這個無良之主也著實怪他命不太好,初次見面就被喪心病狂地拔了鱗片和龍骨做成鞭子,他還因此差點一命嗚呼。 朽月在他小時候只教過怎么打架——因為她就只擅長打架。 無論天寒地凍還是赤日炎炎,黎魄都沒有一天不在勤奮練功,倒也是個不服輸的個性。 這樣悲慘的童年說多了都是辛酸和苦累,而這全都要歸功于朽月。 現在這條龍得虧沒長歪,可惜性格差強人意,以至于從小沒什么朋友。 說到底黎魄是條龍,生命力好歹強點,要是當時換作這娃娃,別說抽筋拔骨,餓他一天估計就直接掛了! “看來真是餓了,貧道一會就下山找個奶娘喂他。”柳初云輕輕拍著小孩,眼里滿是寵溺的慈愛。 朽月倒是看出幾分來了,這道士有心收養這孩子。 柳初云見朽月正欲轉身要走,忙挽留她:“靈帝大人既然來了,不若去鄙觀中坐坐,貧道也好盡盡地主之誼。” 朽月本已漸行漸遠,聞言擺了擺手:“改天吧,本尊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不過建議你還是好生養傷。” “那靈帝大人慢走,日后如有空光臨寒舍,初云必定掃榻相迎。” 柳初云目光多了幾許柔和,在原地抱著孩子默默目送朽月離開。 朽月一走,孩子方才好不容易停歇的哭聲又再度響起,聲音中夾雜著難以抑制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