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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男主的惡毒師兄 第8節

    “這是不是……大師兄的……?”

    周叁言和他對視一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欒四維急忙捂住嘴,環顧四周,發現大師兄不在之后,松口氣低下了頭。

    看來自從被師父訓斥之后,大師兄是真的打算護著那小子,打造和諧友愛的無為峰。既然如此,他們也不能讓大師兄失望。

    若是沈修遠在,當場就能看出孟汮此舉純屬狐假虎威。孟汮的修為剛剛通過藥浴恢復筑基九段,跟尤樂逸這種實打實的開光一段不同,撐不了太久。

    孟汮的依仗除了祖傳劍法之外,更多地是對人心的利用。尤樂逸急躁愛面子、好大喜功,喜歡速戰速決。此番主動約戰,對孟汮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雖然沈修遠上次幫他純屬意外,但證據還留在他手里。如果利用好了,他還可以挑撥這兩人之間的關系。

    尤樂逸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正確。若不是沈修遠暗中幫忙,孟汮從哪弄來這么多靈石提升修為,又怎么能拿出沈修遠武器的一部分對付自己?就連那一劍擊落九枚梅花鏢的劍法,說不定也是沈修遠傳授的!

    他咬牙切齒,準備收回折扇暫緩比試。話未出口,孟汮的重劍已經欺到面前。他反應不及,余光看見冰涼的劍刃卡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沈修遠,孟汮,你們等著!

    孟汮制住了他,掃視臺下一周,揚聲道,“現在我打敗了二師兄,理應以無為峰第二名的身份參加復賽。”頓了頓,又道:“有人想挑戰我么?”

    “沒,沒有。”底下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竟然是欒四維。

    大師兄既然都把自己骨鞭前端的幾節都給了孟汮,想必肯定支持這件事,他只要跟著大師兄的意思走就行了!

    “沒有。”

    像是微風拂過,吹皺一池春水,“沒有”的聲音此起彼伏,接著是逐漸高漲起來的歡呼聲和口哨聲。穆伍桐激動地道:“入門不到半年,就拿到了第二名的成績,簡直就是傳奇!”

    尤樂逸閉目順氣,礙于脖子上的利器,敢怒不敢言。

    孟汮回到素問堂繼續熬藥。在他出去又回來的這段時間里,“顧謠”已經在樹下睡著了。于是他把熬藥的聲音放得很輕,還關著門,生怕吵醒對方。

    他想了想,又走到后院去,給對方蓋了個輕薄的毯子。

    “顧謠”脾氣差,睡相也一塌糊涂,不知道是不是夢里還在嘲諷他。一只手枕在腦后,墊著本書,另一只手垂在外面。領口松散,被壓在身下的一半衣服拽得開了個大口子,露出的左側鎖骨下面有一點鮮艷的紅痣。

    對方應該是很累了。

    他去問過師父“顧謠”的喜好,想知道該如何回報對方。師父猶豫了一會兒,告訴他自己和“顧謠”不熟,只是因緣際會,才請來對方幫忙。于是孟汮隱去姓名,就“顧謠”的語言特點和行事方式詢問了一下師父。

    無為真人調動起滿腦子的宅男經驗,十分篤定地告訴男主,他剛才提到的這種人,簡稱“死傲嬌”,平時看著討厭,實際應該是挺可愛的類型。

    孟汮遲疑了一下。

    那樣高傲又脾氣臭的人,其實是……很可愛的類型嗎?

    沈修遠白天進行角色扮演,晚上瘋狂修煉,工作強度堪比白天上課,晚上通宵熬夜自習的高三生。男主的靈脈問題解決之后,他終于支撐不住,打算睡個天昏地暗。

    傍晚自然醒的時候,他看見身上的毯子,頓覺心里十分熨帖。

    男主沒有白養!

    孟汮不在素問堂,沈修遠放心地換好師兄馬甲,回到自己房間。一路上,他聽見師弟師妹們嘰嘰喳喳地討論男主拿到復賽資格的壯舉,才知道自己在睡覺的時候錯過了什么。

    他冷著臉趕走了堵在他門口討要說法的尤樂逸,順帶附送對方一個“滾”字。骨節的事情不能跟尤樂逸明說,只能任由對方想象。

    尤樂逸面色陰沉:“沈修遠,我記住你了!你加入‘游’組織就罷了,今后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從‘游’混進‘逆’!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沈修遠:……

    雖然但是,他也不是很想加入‘逆’這種類似邪|教頭子的組織呢。

    欒四維在旁邊氣勢洶洶地嚷:“大師兄說了沒幫就是沒幫,誰知道那小子是從哪拿到的白色骨節?大師兄為了避嫌,今天連面都沒露。你打不過大師兄,就來血口噴人?”

    雖然是從前的事情,但沈修遠確實暗中幫過男主,沒想到竟然被男主用來狐假虎威,挑撥離間。欒四維幫他辯白,他竟然詭異地覺得臉上有些發熱。

    他輕咳一聲,神色不耐地道:“都走吧。”

    欒四維轉過頭來,爭分奪秒且興奮地對他道:“對了大師兄!今天在比斗場上沒人繼續挑戰孟汮,后來師父問了大家,也沒有人想挑戰你。師父說初賽成績就這么定了,讓我轉告你,今晚就收拾東西跟孟汮去主峰,準備參加復賽。”

    欒四維話音剛落,沈修遠就遙遙看見男主背著包袱向他走來。

    遠遠望去,男主就像這破破爛爛的無為峰上一棵挺拔的小樹,隱約有了幾分以后傲視群雄的氣質。然而,孟汮好好一個青蔥少年,竟然神色冷漠,仿佛不會笑似的。

    沈修遠:……

    神醫馬甲用多了,差點忘記男主的85點仇恨值也是沖著他來的呢。

    不過,他已經在素問堂給男主留了紙條,言明男主既已病愈,神醫便悄然離開,讓男主不必懷念。想必男主收拾包袱之前會去素問堂告別,應該已經看見了那張紙條。

    孟汮面沉如水。一方面是由于看見了沈修遠,厭惡從心底油然而生,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顧謠”的不告而別。

    他到素問堂的時候,“顧謠”已經走了,院內撫柳的微風依舊,吹得桌上被壓著的一張薄紙嘩嘩作響。常在那里翻書的人走了,他卻欠了對方的人情,不知該如何報答。

    沈修遠回房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和男主動身啟程。孟汮用一種冷漠又挑釁的語氣道:“師兄,我們復賽見。”

    沈修遠:???

    怎么,不是你給我蓋毯子的時候了?

    男主對他的態度轉換堪比川劇變臉。他苦中作樂地想,這正說明他的不同馬甲扮演得很成功。

    接下來便是男主進入主峰,和玄武一族的小弟——蠱雕一族的炮灰們正面對上的時候了。成為內門弟子后,男主就會得到進入白露城歷練的憑證。在那里,男主大殺四方,推翻惡勢力蠱雕,成為白露城主,距離爭奪天地共主的目標更近了一步。

    然而,就在孟汮成為城主之后,他把原主抽筋拔鱗,熬成了魚湯。

    第十章

    “沈修遠,開光五段,無為峰——人字六十三號房。”

    “孟汮,筑基九段,無為峰——人字六十三號房。”

    沈修遠在主峰排了很久的隊,直到月上中天,才終于聽到自己和孟汮的名字被喊出來。

    “房間不夠了,你們是同門,湊合著一起住吧。”主峰負責接待的老者十分敷衍地對他們道,“今年乾坤峰要來九個人,比往常多占一個房間,你們兩個就擠一擠。”

    孟汮上前攔住老者,冷笑道:“憑什么我們要給乾坤峰的人讓位?”

    老者不耐煩地道:“不愛住就打地鋪。反正無為峰每年都沒有人留到最后,給你們分房間也是浪費。你們就湊合一下,擔待擔待。”

    這老者是融合期的高手,孟汮無法與之抗衡。他又看了看旁邊的沈修遠,見對方神色冷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心下厭惡更甚。

    天靈山的房間分內外兩間,沈修遠作威作福慣了,進去之后肯定要霸占里間的床鋪,他只能在外間打地鋪。老者給他們二人分配一個或者兩個房間,對沈修遠來說,其實沒有多大分別。

    【男主仇恨值 1,當前仇恨值:86】

    沈修遠對男主仇恨值的 1-1已經見怪不怪。由于原主人設和仇恨值基數的影響,男主對他的仇恨值產生小范圍波動屬于正常情況。他的行事準則是,讓自己做的事情最終能引起男主仇恨值的較大幅度降低。

    初來主峰,他的態度和男主一樣,都不想立刻和主峰的人對上。而且礙于原主人設限制,原主此時不可能幫男主說話,他也只能裝聾作啞。

    “師兄,里間歸你,外間和廚房歸我。我們各住各的,互不干擾。”

    孟汮這幾天還要熬藥,必須得借用廚房。他冷靜地看著沈修遠,心想倘若對方從中作梗倒是麻煩,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沈修遠一向偽善,行事顧著大師兄的面子,在他已經做出讓步的情況下,應當不會在明面上與他作對。

    沈修遠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住外間?”

    正在他懷疑自己穿的是不是神醫馬甲時,腦海里系統的滴滴聲響起:【男主仇恨值 2,當前仇恨值:88】

    他錯了,果然男主還是恨他。

    沈修遠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大搖大擺地帶著自己的包袱進了里間。

    主峰的房間分天、地、人三種,人字最差。人字六十三號房是序號排在最后的人字號房,房內環境可想而知,連沈修遠在無為峰的住處都不如。最起碼沈修遠自己的房頂上還有幾塊木板,人字六十三號房的屋頂則全是茅草。

    夜里,聽著房間外傳來的蟬鳴聲,沈修遠毫無睡意。他靠在枕頭上,十分清晰地回想起了自己剛穿過來時系統的說法。

    他的任務是“讓書中劇情繼續發展”,要求是“保持原主人設,補全設定”,而身份則是“男主師兄沈修遠”。也就是說,師兄才是他的本體,馬甲身份都是小號。佐證這一觀點的是,男主的仇恨值只針對“沈修遠”來統計。

    小號煉廢了可以重來,但大號只有一個。如果師兄身份死在男主手里,他不僅完不成任務,說不定也會迎來生命的第二次終點。

    當務之急,是抓緊時間降低男主仇恨值,他才可以脫離生命危險。至于馬甲身份,在男主還有仇恨值的時候,暫時不能摘掉。否則以男主的謹慎性格,大概率會覺得他居心叵測,到時候仇恨值重回頂峰,他連哭都沒處哭。

    他正睜著眼睛看星星,突然聽見外間傳來復雜而紛亂的響聲。

    沈修遠問:“怎么回事?”

    得不到回答,響聲仍在持續。他翻身下床,將里間的門拉開一個小縫,見孟汮從漏了一個大洞的房頂翻身下來,揚起陣陣塵土,手里捏著一條正在絲絲吐信的蛇。那蛇一對豎瞳,兇光畢露,三角頭,身上有顏色鮮明的花紋。在原主的記憶中,是一種劇毒的蛇。

    從沒見過毒蛇的沈修遠心臟猛地一跳。他深呼吸了幾口,直接推開門,孟汮冷淡的目光正好掃過來,兩人對視一瞬,沈修遠移開視線。

    孟汮揚了揚下巴,淡淡道:“師兄,我們被盯上了。這不是天靈山野生的蛇,而是某人的靈寵。”說罷,靈氣運至手指,包裹成兩個光團,將毒蛇的上下牙掰開。沈修遠看得清楚,毒蛇的牙齒上有乾坤峰的印記。

    孟汮道:“師兄,是你招惹了什么人,還是……”他聲音放得很低,在黑夜里讓沈修遠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尤其是孟汮手上還抓著毒蛇的七寸,若無其事地向沈修遠走過來,臨到他耳邊時,繼續低聲問道:“還是無為峰?”

    沈修遠知道他在問什么。如果是乾坤峰的人在針對他們這些低等血脈的弟子,那么老者理所當然地說出“每年無為峰都沒有留到最后的人”,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向后微微退了一步,鎮定地矢口否認:“與我無關。倘若是因為我,這條蛇不該在外間房頂,而應該在里間床上。”

    室內昏暗,只有外間點著油燈,估計是孟汮上房頂抓蛇之前點起來的,燈影打在孟汮的半張臉上。孟汮淺淺地笑了下,那笑容和對“沈漫漫”的時候不同,有種冰冷的意味。

    “師兄,我想進里間看看。”

    這語氣不是懇求,而是理所當然。

    孟汮不信他。

    或許是他剛才的小動作和微表情泄露了他怕蛇,于是孟汮才抓著毒蛇過來恐嚇他。

    如果里間沒蛇,孟汮沒有與人結仇,那這蛇就是沖著他來的。如果里間也有蛇,那就是無差別攻擊,目標是無為峰來復賽的弟子們。

    沈修遠皺了皺眉,讓出路來,諷刺道:“如果真的有蛇,希望你也真能搞定。”

    孟汮捏碎了手上的蛇頭,冷著臉走進內間。不多時,又捏著兩條死蛇出來,揚了揚手上的蛇尸,對沈修遠道:“在你床下。”

    沈修遠看著血淋淋的蛇頭深呼吸,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半步。

    乾坤峰的人著實歹毒。預測他們會一起住在里間,于是在里間放了兩條蛇。又防著兩人關系不好,一人睡在里間,另一人睡在外間,在外間也放了一條蛇。

    多虧他還沒入睡。

    也多虧孟汮救了他。這些東西趴在床下,因為是有人養的,并沒有輕舉妄動。就算偶有聲音,也和外面的蟬鳴聲、風吹樹葉聲混在一起,他沒有應對毒蛇的經驗,難以分辨。

    沈修遠冷冷地道:“事情結束了,就回去睡吧。”雖然臉色有些發白,語聲也稍顯顫抖,但他仍然秉持著原主的人設,佯裝生氣和被冒犯的樣子,用力關上了門。

    孟汮將手上的蛇扔去院子外面,洗凈了手上的血,重新躺下。他從懷里掏出傳訊符,注入靈力,符篆飛向了無為峰。

    不止沈修遠能在無為峰發展小弟,他也可以。

    孟汮新鮮出爐的忠實小弟就是穆伍桐。對方入門更早,如果是孟汮不知道的消息,在他那里說不定會得到答案。

    天靈山山峰眾多,但只有乾坤峰的人全是高等血脈,無為峰的人全是低等血脈。諸如無己、無功、無名等峰的弟子,雖然低等血脈更多,但也有中等血脈;諸如凌虛、扶搖等峰的弟子,則基本都是中等血脈,有少數高等血脈出現。

    這樣的話,乾坤峰的人對付他們,的確是最省力也最不得罪人的選項。無為峰就是乾坤峰的血袋,乾坤峰的人不僅可以從他們手上搶走修煉資源,還能通過算計他們來給自己制造更多復賽勝出的名額。

    不多時,傳訊符回來了。上面寫著:“乾坤峰既養蛇又來參加復賽的人:簡無方。和他平時的所作所為比起來,大師兄都算不上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