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捉妖司 第138節
周澤沒再多問,顯然老徐已經猜到一些對方的身份,這里人多嘴雜,說多了也沒用,他站起身看向張家宅院。 “走吧,進去看看,里面的五陰之木也得清理一下,免得傷了我們的人?!?/br> 老徐沒廢話,拎著橫刀跟在周澤身后,戒備地跟在后面。 穿過前院和一個小花園,直接走到后院,這里到處都是學員,周澤變別了一下方向,朝著張家主母的房間走去。 按照胖管家所言,這張家發家是靠著張孝恩的正妻,可這個張孝恩娶了這么多妾室,顯然也是沒將這個正妻放在眼中。 至于長子,也是趁著他不在家搗鼓的娶妻之事,是否受寵一目了然。 來到房中,一組學員趕緊朝著周澤見禮。 “房中勘察好了?” 其中一個學員趕緊說道: “房中藏著的銀票,還有貴重首飾都在,而且是非常顯眼的位置,顯然不是尋常盜賊所為?!?/br> “張家主母就死在床上,這里用灰粉描繪了死者形態,地上有嘔吐物,床榻上的被子還有懸掛的福袋都被拽落,散在各處,顯然有掙扎的痕跡,不過沒下床,學生認為死者不良于行?!?/br> “還有香爐,香爐里面的灰燼用銀針試過毒,里面摻雜了朱砂,有粉末和白色水銀珠,張家主母的香被人動過手腳,看著灰燼中的朱砂數量,不是一日形成的。”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將勘察的結果說了出來,邊說還邊展示,周澤點點頭。 “不錯,學到的都用上了。” 幾個人被表揚,一個個都很開心,周澤簡單轉了一圈,尸體雖然被抬走,不過顯然是荊州派人來過,標記的各種位置還算詳盡。 不過床邊有幾道指甲劃痕,周澤趕緊蹲下來,上面五個橫向劃痕上,有一個縱向劃痕,數了數一共有九十三道,每道痕跡似乎怕看不清還有反復劃過的痕跡。 “張孝恩離家多久回來的?” 劉縣尉趕緊掏出本子,搜索了一下答道: “三個月零三天,據說是去了京城轉到揚州,又去了宜賓之后回來的,一路將幾船的木材都賣了。” 周澤一挑眉,看來這個確實是記錄張孝恩離家時間的,愛之深還是恨之切? 或者是希望給兒子鋪路,得到家產,按照卷宗里面介紹,這個張家的長子和傻兒子都是嫡子,而剩下的幾個都是庶子,最小的小五還備受寵愛,這位原配是怕自己撒手人寰后,兒子更得不到財產了。 如此看來,張家長子和這位原配也不是沒有殺人動機。 周澤沒廢話,出了房間直奔劉月娥的院落。 一進門就發現,這里竟然比原配的院落還要氣派,里面的家具全都是金絲楠木,即便自家產金絲楠木,這樣奢侈的程度還是讓人咂舌。 幾個學員的統計和匯報,周澤聽了之后,微微蹙眉。 顯然,這個妾室劉月娥才是張孝恩的真愛,搜出來的房契地契不下七八處,銀票之類的倒是沒有發現,估計這些已經轉移。 當然對比張家的產業,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張家長子如若分家,自然小五得到的也少。 活下來的子嗣里面,除去女兒,就小五是最大的獲利方,傻子也得不到什么,這個劉月娥身上的嫌疑也大了幾分。 周澤看了一圈,地上確實也有嘔吐的痕跡,干涸的性狀看,與張家主母房內的量相比要少得多。 這點周澤倒是沒意外,剛要轉身出去,就發現老徐盯著神龕上蒙著的紅布發呆。 “發現什么了?” 老徐沒說話,伸手將神龕上的紅布扯下,周澤頓時一怔。 第157章 審 一尊獸首人身的銅像,擺在當中,身上穿著寬袖長袍,微微瞇著眼,獸首有些像狐貍,可仔細看更像一只老鼠。 “這是什么?” 老徐微微搖頭,先讓他也沒見過這是啥東西,劉縣尉趕緊上前一步。 “這是黃二爺,綿水當地很多女眷都信黃二爺,在綿水北城門外,有一座天后宮,那里有一個偏殿,供奉著黃二爺,可以消除病痛,聽說還挺靈驗......” 劉縣尉說得很忘我,畢竟終于有一個他知曉的事兒了,想好好表現一番。 不過老徐已經伸手,將這個銅像拎了起來,劉縣尉一愣,連忙出言阻止。 “哎呀,這個可不能碰,碰了褻瀆神明,對自己和家人都不好!” 周澤一擺手,將劉縣尉推開。 “閉嘴,一邊兒站著去!” 劉縣尉瞬間閉嘴,老老實實站到門口不再說話。 隨著銅像拎起來,神龕下方出現了一個圓盤形狀木蓋子,邊上有個紅繩,老徐將銅像一丟,一扯紅繩,木蓋子被掀開,下方三個白布縫制的人偶出現。 將人偶掏出來,遞給周澤,周澤沒伸手接。 一個是嫌臟,再一個覺得這東西很惡心。 古人信奉厭勝之術,不過在周澤眼中,這玩意屁都不是。 仔細看了一眼,白布人偶上插滿了針,有些針已經銹跡斑斑,能看出來這東西時間不短了,人偶上面有三個名字,張孝恩、張培云、張培育。 “看來這位劉月娥對張家家主可沒什么深情,劉月娥是什么時候嫁入張家的,詳細信息可有?” 劉縣尉知道這句是問自己的,趕緊翻動小本子,一臉緊張地說道: “劉月娥是七年前跟著張孝恩回來的,據說原本養在外面,只是知曉是個戲子,不過黃冊上登記的不是賤籍,上面只標注揚州人?!?/br> 周澤點點頭,改頭換面,在古代還是很容易的,有銀子就可行。 “行了,繼續看一遍,去長子張培云的房間看看?!?/br> 出了院落,劉縣尉引著,幾人來到不遠處的一個小院兒,這里跟劉月娥的院落沒法比,甚至有些寒酸,一個嫡長子還是新婚,讓人有些唏噓,難怪要分家。 幾個學員已經站在院子中,朝著周澤施禮。 “學生勘察過了,新房內嘔吐物很多,不過無法分辨是誰的,不過地上繪著尸體位置的周邊有抓痕,顯然死者死亡的過程很痛苦。” 周澤點點頭,朝著幾個學員笑了笑。 “分析的不錯,你們繼續,不要放過細節,將勘察記錄做好。” 幾個學員臉上帶著欣喜,能被周澤夸贊,這樣的一句話跟打了雞血一樣,紛紛躬身施禮。 周澤沒再看現場,老徐已經將院子前后左右的那些陰木全都拔了,手中攥著一把銅錢回來。 有些雖然是原本就有的樹木,但樹下也被埋了銅錢,顯然這些是精心布置的。 上了馬車,劉縣尉還是一臉懵逼,不敢問周澤,只能陪著笑臉看向老徐。 “不知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去縣衙吧,尸骨他們去處置就行,有問題自然會送過去,所有張家幸存者不是都在縣衙等候問話?” 劉縣尉趕緊點頭,能得到正常的回答,他已經高興的不行。 “正是,正是,都在縣衙問話呢?!?/br> 一路沒廢話,馬車快速抵達縣衙。 一下來,周澤瞥了一眼,頓時心里舒坦多了。 這綿水城,比合江大了不是一點兒,不過這縣衙比之前合江縣衙更破,脫漆的脫漆,掉瓦的掉瓦,比荒山野廟也好不到哪兒去。 周澤知道,這是為了顯示廉政,其實表面功夫而已,想貪墨又不是靠維修的費用節省出來的。 幾人沒進縣衙大門,而是直接去了牢房外的馬廝院,畢竟所有縣衙的格局基本一樣,馬廝院內門就是牢房大門。 一進來就聽到各處的嘈雜聲,好在沒什么痛呼和鞭打的聲音,周澤對這個還是放心的,畢竟文明人,用這樣的手段太下作。 陳文池正在忙著,看到周澤來了,趕緊起身。 “明府您來了?!?/br> “有進展嗎?” 陳文池點點頭,展開面前的一本冊子,介紹道: “張家幸存的十五人,都在逐一問話,關于中毒的時間,還有各自反應與之前的口供比較,偏差還是很大。 前院那些護院中,有一個人交代,去歲張家的林中招了鼠災,毀壞了不少樹木,張家阿郎派人去宜賓,買了不少信石粉回來,與糯米拌在一起,做成餌料殺鼠。 還在林中撒了不少這些信石粉,據說效果不錯,林中的老鼠還有各種蟲子少了許多,屬下讓人去藥鋪問過,這些所謂的信石粉就是不算純的砒霜。 所以追問這些信石粉的下落,他們說這些一直在守林人那里,不知道張家宅院中是否有?!?/br> 周澤回身,看向老徐。 “讓咱們的人去傳信兒,在張家負責搜索廚房的人,將所有調料,還有胭脂色粉末都帶回來,院子里、房間里仔細搜查,看看有沒有這樣的信石粉。” 老徐趕緊去吩咐,陳文池示意了周澤一下,二人走到一側。 “明府這個妾室劉月娥,似乎不大對勁兒?!?/br> “仔細說說?!?/br> 陳文池抓抓頭,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證詞太好了,畢竟事情過去兩個月,她現在的證詞跟之前的,一字不差,剩下的人,關于時間,或者他人的情況,都有一些模糊或者不一樣的地方,只有她的證詞如此正確。” 周澤明白陳文池的意思,這也是他之前教導過的,越是看起來真實的正確無誤的證詞,越是證明此人有問題,因為普通人不會在意那些時間的細節。 “人在哪兒?” 陳文池趕緊帶路,所過之處,一個個牢房都在審問著,幾個女子不斷在掩面哭泣,雖然長相算不上丑陋,可絕對是比普通人要難看一些,尤其是手指指節粗大。 可見,這位張孝恩的相貌如何,拐過一道彎,一個牢房傳出一陣笑聲,一個男子抓著柵欄朝外面吐口水,周澤趕緊躲避。 陳文池要上前阻止,周澤伸手攔住,上下看看這個傻子。 不用說,他就是張二郎張培育,手指跟那幾個姐妹一樣,指節粗大,拇指比常人斷了半截指甲大小。 周澤一頓,這個是顯性遺傳了,剛剛那幾個張家的小姐也都如此,不過這個張二郎的長相還不錯,比幾個姐妹要看著五官端正許多。 周澤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看,繼續前行,來到一個牢房。 牢房內,地上坐著一個女子,身上的衣衫還算整潔,長相嬌美,摟著一個跟她極為相似的男孩兒,那男孩也就五六歲的樣子,掃了一眼男孩的手指,周澤一頓。 蹙眉瞥了一眼陳文池,陳文池趕緊上前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