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飛升 第266節
一條綿長商路就此開通,從西海、經千渠,抵漠北。 在孟河澤的“禍害”下,西海不再是沒人敢去的邪修老巢,一大半邪魔歪道為了保命,都被迫改邪歸正了。 漠北各部族歸順衛王,不再常年搶奪地盤,百姓得以安居,也有了像千渠坊一樣的商貿市場。 紀辰經常去紫云觀找驪英切磋棋技,得到紫云觀上下一致歡迎。 但等到八月十四,他們不論身在何處,天涯或海角,總要回到千渠。 當夜他們一起喝酒,吃千渠九宮格和烤rou。 第二天八月十五,通過傳送陣前往大陸盡頭。 起先三人同行,后來他們分開行動,比誰第一個到達擎天樹下。 再后來隨著修為提升,各自神通手段增多,便開始增加難度,約定不能使用越過白龍江的傳送陣。 等到第五年,又約定只能使用阻攔、困擾手段,不能用法器打斗,避免誤傷旁觀者。 第六年,新增約定不得動用千渠城衛隊、獵隊、漠北衛隊等等助力。更多修士加入進來,雖然爭不到第一,但重在參與。人們以這種比賽紀念宋王。 第七年,這件奇聞軼事傳遍大陸,千渠坊大開賭局。數萬人參與豪賭。 第八年,“趕路大賽”已成修真界第一盛會,各類賭局遍地開花。 徐看山、丘大成在千渠坊當莊家,賺得盆滿缽滿。 “來來來,賭誰第一個到達擎天樹下!一共三個候選人啊!” 周小蕓勸道:“今年可是第十年,我隱約覺得會有變化發生。不要輕視女修的直覺。” 紀星:“是啊,萬一是除了他們三個之外的人最先到呢?難道莊家通賠嗎?” 徐看山:“這怎么可能,誰還能比他們更快?我不信。” 丘大成:“我也不信。我跟你們打個賭,要不是他們三個其中之一,我就再也不賭啦!” 今年宋院的氣氛莫名有些緊張。 三人對月喝過酒,像在期待什么,又不敢太期待。 天色未亮時,宋院悄然無聲,墻角老貓也陷在美夢中。只聽得風吹花葉,沙沙作響。 一道人影輕盈跳出院墻:“喝了我的酒,三天后再見吧。” 孟河澤今年改良了“紅塵酒”配方,初時入口甘甜,酒勁近乎于無,但后勁極大。 他第一個出招,要贏在起跑線上! 飛劍行至白龍江下游,乍見水霧迷茫,煙波浩渺,一座云樓攔住他去路。 樓中跳下數十位高階修士,嘻嘻哈哈地將他團團圍住。 一道熟悉笑聲響起:“西海的酒,我實在不敢喝啊。” 孟河澤臉色微變:“衛真鈺,說好這次不用幫手!” 衛真鈺:“只說好不用現成的幫手,你看清楚了,他們可不是漠北人,也不是千渠人。” 孟河澤打量這群奇裝異服的修士:“諸位困不住我,何苦來這一趟?” 衛真鈺很是得意:“能拖住你就行了。我也算書圣他老人家半個傳人,黑店這些掌柜與我有些交情,不幫我,難道幫你?” “想拖住我?”孟河澤心道幸好我早有防備,他高聲道,“出來吧!” 衛真鈺:“你帶了西海的人來?你犯規!” 卻見一群身穿華微弟子服的修士從四面涌來,又將云樓和衛真鈺團團圍住。 他們修為不如黑店眾人,勝在人數眾多,陣型嚴密,訓練有素。 孟河澤向對面喊話:“陳掌門最近可好?” 一位年輕修士答道:“有勞孟師兄掛念,家師很好。” 衛真鈺露出親切笑容:“諸位華微同道,宗門初立百廢待興,可需要漠北的幫助?” 心里卻罵,這孟河澤,什么時候跟陳紅燭狼狽為jian起來? 孟河澤笑道:“我當年能順利拐帶華微宗外門弟子下山,全靠陳姑娘掩護。后來小華微宗要重建為正統華微宗,我也算幫了忙,自然與他們有幾分面子情。你就省省吧。” 衛真鈺試圖突圍,孟河澤也要突圍。 雙方又不動強大法器,整個巨大的陣型在半空緩慢移動。 日落月升,天色漸漸昏黑。 兩方都沒打過這么磨人的戰斗,個個打得頭暈腦脹。 終于從白龍江下游磨到上游,卻感到江面傳來古怪的引力,不得不紛紛降落山林,觀察形勢。 只見水勢湍急,怒浪奔涌。 一葉烏蓬小舟卻泊在江心,穩如磐石,分毫不動。 定睛再看,舟上不是紀辰,還能是誰? 紀辰在船頭翹著腿,抱著陣盤自在擺弄:“你們看這條江,像不像血河谷那條河?” 孟河澤:“你也裝醉!” 紀辰心想我可沒裝,我是真的千杯不醉。 他笑道:“今夜這白龍江被我鎖死了,漁民能過、蝦蟹魚鱉也能過,修士卻過不去,就算你們搞來千軍萬馬,也是入江無門啊。” 衛真鈺不為所動:“當年仙盟用鮫油點火都沒封住這白龍江,你如此大放厥詞,那些靠江吃江的幫派豈能答應?” 孟河澤也道:“你在白龍江上動手腳,這下不用我們倆動手,他們也不會答允。” 此時此時,剛在還針鋒相對的兩人,竟成了“我們倆”。 誰知紀辰仰頭一笑,大喊一聲:“諸位朋友,答不答應?” 兩岸呼哨聲此起彼伏,夾著豪邁爽朗的大笑聲。 魚龍幫、沙海派等等各路江湖幫派如地鼠出洞,漫山遍野地冒出來。 閻幫主道:“不礙事、不礙事。紀小兄弟花了靈石,讓他占江一夜又如何啊。” 又有人喊道:“你們千渠人爭鋒,咱們誰也不偏幫,只站著看熱鬧,且看你們顯本事啦。” “凡間有中秋廟會,我們修真界有趕路大賽!” “萬一,今夜宋王在擎天樹下復生呢?你們誰最厲害,誰才能接宋神王大駕,兄弟們說是不是?” “說得好!” 一時間兩岸亮如白晝,呼聲震天,亂如鬧市。 孟河澤、紀辰、衛真鈺面面相覷,真懷疑這些人也隱約感應到了什么。 衛真鈺做痛心疾首狀:“紀辰,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你竟然用骯臟的靈石收買他們!” 紀辰拱手,略顯苦惱道,“區區不才,祖上闊過,真的比較有錢啊。” 孟河澤撞了撞衛真鈺:“別演了,拖時間沒用的。你用‘不盡火’喂的那只笨蛋混沌,早被我用兩只食鐵獸騙走了,這時候不知道縮小成什么樣,又在哪里瘋玩,可沒空過來幫你。” 衛真鈺深深吸氣兩次,冷笑道:“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鉆盡規則空子。” “獸類”不算“幫手”,最多算幫爪、幫足。 “彼此彼此吧。”孟河澤向紀辰方向抬抬下巴,傳音道,“現在我喊食鐵獸過來,順便帶那只笨蛋混沌來,在天乾山攔下這小子。” “可以,你我合力破陣,渡過此江,再各憑本事。” 紀辰正在白龍江兩岸的叫好聲中轉身,志得意滿:“衛兄、孟兄,慢慢破陣,在下先行一步了。” …… 三人一路追追打打,時而兩人合作,時而互相使絆子,終于趕在月上中天、月華最盛時,來到大陸盡頭的擎天森林。 “這次算誰先到?平局嗎?”紀辰問。 孟河澤氣道:“分明是我左腳先進來!” 衛真鈺陰陽怪氣道:“我還說我頭上發帶先飄進來呢。” 忽然他們一齊收聲,像被人貼了定身符,呆呆望著擎天樹。 擎天樹依然散發著金色光芒,夜空中如點點螢火。 “那是誰?”紀辰怔怔道。 沒有人回答他。孟河澤、衛真鈺也愣了。 近鄉情怯,一時淚意上涌。 孟河澤哽咽:“師、師兄……不對,師兄旁邊是誰?” …… 子夜文殊又來了。 這十年間,他常來這里寫日記,偶爾喝點酒。 他沒有特意避開別人,只是青崖有時事務繁忙,有時累月無事。 但是每次他來,身畔都會開出一朵新的土豆花,在很顯眼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 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樹下沒有土豆花。 他緩步慢行,遍尋不獲,下意識喝了一口酒。 “這么快就學會喝酒了?”一道熟悉聲音響起。 子夜文殊轉過身,怔怔望著縹緲的白影。 “怎么不理我?”宋潛機笑問,“不會還生氣吧?” 子夜文殊眸光深邃,臉上無甚表情。 我不該生氣嗎? 有你這樣的朋友嗎? 他想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