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地回甘 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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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揉了揉后頸,走到窗前透氣。“今天的軍事報你拿了嗎?” “拿了,你要看嗎?”小金問。 “嗯,你拿進來吧。” 這回小金沒有異議了。 自從工作室搬來北京,如葉姐就多了一項“休閑活動”——每天看軍事報。 嘖,跟老干部似的。 小金納悶啊,最近工作室也沒接軍事題材的劇本啊,可是她問如葉姐原因,如葉姐每每都笑而不語。 周如葉接過報紙,靠在窗邊快速翻看。 其實她也就圖個念想,一旦報紙上出現了關于g市的新聞,她都會多看兩眼,萬一就和季司原有關呢? 報紙第二頁,周如葉目光落到正下方的一則消息—— 日遺化學武器處置現場突發事故,救援工作正在進行。 第66章 六六驚蟄(二) 報道很簡短,由于是前一天突發的事故,加之事故發生地帶環境復雜、地勢險峻,記者暫時只了解到是挖掘現場產生了意外爆炸,并伴隨山體滑坡,醫護人員已緊急展開救援,暫不了解具體傷情。 短短一段話的報道,周如葉仔細讀了好幾遍。那次聽到吳選對季司原說的任務后,她專門查閱了“日遺化武”的相關資料,可惜大部分資料都較為陳舊,根本沒有關于最新的日遺化武排查情況的報道。 不會這么巧吧…… 周如葉存了些僥幸心理,日遺化武的處置地點必然不止一處,報紙上所報道的地點也并不一定就是吳選所在的地方。 …… 她突然煩躁地合上報紙,失去了接著往后翻閱的興趣。 因為她意識到,能出現在報紙上的,大部分都是重大事故,她現在只希望季司原和吳選永遠與報紙新聞無緣,沒有消息反而可能是最好的消息。 周如葉走出辦公室,將報紙折疊放到小金的桌上,語氣冷硬地說:“以后不用再幫我買軍事報了。” “啊?” 小金茫然地抬頭,還沒來得及詢問原因,周如葉已經轉身走了。 *** 翌日。 周如葉思慮更重,夜里心慌盜汗,一大早到醫院掛號開了些抗失眠藥物。 廖野與她約在下午見面,照例選了家咖啡廳,除了第一次簽訂委托代理合同,之后每次見面廖野都刻意地不把她約在事務所。 如廖野所言,這個案子的進展很順利,他的業務能力很強,與對方公司的法務代表進行了幾次溝通后,雙方已基本達成了共識,決定一同追究違約編劇的法律責任。 這也讓周如葉稍有慰藉,至少不必再為打官司勞神費力。 “你又給馮菲帶禮物了啊?” 正事處理完,廖野將桌上文件收回公文包,不出所料地看見周如葉拿出一個印有jennybrown字樣的禮盒。 他下意識拿手蹭了蹭鼻子,有些尷尬地說:“她不會收的,你何必呢?” “收不收是她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周如葉抿著雙唇,神情堪稱倔強,“麻煩你了。” 廖野嘆氣:“她不都說原諒你了嗎?你干嘛還放不下?” 他是真想不明白,他處理過大大小小那么多案子,從沒見過哪個“肇事者”被原諒了,還如此積極地要補償“受害者”。 周如葉眼神變得有些古怪:“她真的原諒我了嗎?” “啊?”廖野微微一愣。 “那她何必躲我。” …… 廖野暗嘆,周如葉果然是心思敏感,早看出來他在幫著馮菲支開她了。 “難道你想修復關系?相忘于江湖不也挺好?”這問題他憋了好久,總算問出口了。 周如葉搖了搖頭,懨懨地望向窗外,沒有急于回答。 廖野已經習慣了她偶爾的沉默,很有耐心地看著她,久而久之竟像是在欣賞一幅靜物畫。 她的側臉輪廓很美,由鼻尖至唇瓣再至下巴的線條優美而流暢,比例恰好,尤其鼻梁,直而高挺,使她整張臉不會顯溫婉反而添冷冽。 美人如花隔云端,她適合遠遠地被傾慕、被欣賞。 廖野動了動手指,忍不住想撫平她眉宇間的愁云。就如同藝術品能引人共情,看著周如葉,他心里莫名就起了哀憐。 “我并不是想逼著馮菲原諒我。”周如葉眉頭蹙得更緊,她想把這事解釋清楚。 “賠禮,只是代表我的歉疚,我知道馮菲是個很愛美的女孩兒,是我讓她臉上留了疤,既然言語無用,我只能用行動。” 她停了停,微扯嘴角:“當然,我只會送到這個官司打完為止,多了就惹人煩了,我知道。” 嘶—— 最后這話讓廖野倒吸一口冷氣,心像是被揪了一下。 他長嘆一聲,半自言自語地說:“哎,雖然律師的職業cao守是不管閑事,但我們還有一條做人的鐵律,就是得正直……” “什么?”換周如葉愣住了。 “我想你沒必要這么自我折磨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馮菲臉上根本沒有留疤。”廖野撇撇嘴,“本來我一大男人不該摻和,但說實在的,我看不慣她利用你的善良這么折磨你。如葉,作為朋友我得送你句忠告,別什么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適當的自私有助于長命百歲,明白嗎?” 他一口氣說完,看向周如葉—— 嗯?怎么這么平靜?? 并沒有預想中的震驚、憤怒、或如釋重負,周如葉冷靜地就好像早知道真相一樣。 “呃,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他猶豫著問。 周如葉點頭。 “你是怎么知道的?” “……”廖野隱晦表示:“我和她有過那么一段,見過她素顏。” “這樣啊。”周如葉了然,“謝謝你。” 淺淡的笑,仿佛只是出于禮貌,未見有多開心。 …… 廖野徹底沒招了。他畢竟是個律師,不是心理醫生,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去開導她。 周如葉朝柜臺處招了招手,讓服務員再給她上一杯咖啡,她疲倦地捏了捏鼻梁,開口道:“其實我想過她可能是騙我的。” 那還做這些? 廖野眉頭挑高,瞥了眼jennybrown的禮盒。 “真相對我來說并不是太重要,只是我不想總把人心想得太壞,這樣很累。” “你太善良了。”廖野感慨。 周如葉輕笑:“呵,你錯了,我很自私的。我只是想讓自己快點解脫,想讓自己做人能坦蕩些,真正走不出來的,反而是馮菲。” 她瞇起眼,得知真相后反而失望,這是她的心結,何嘗不是馮菲的。 廖野無言,暗忖著她話里的意思。 “廖野律師,我可以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嗎?”她轉了話題。 “當然可以,你不用和我這么客氣。”廖野擺擺手,并不希望他們之間這么生分。 “作為律師,會接觸很多人性的陰暗面吧?怎么能不對人性失望呢?” 這個問題…… 廖野一時還真不知怎么回答。 “偶爾的失望總是有的,但人性有好有壞嘛,要相信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 怎么感覺像哄小孩……廖野郁悶地想著,試圖再找些別的解釋。 “嗯。”周如葉竟像是頗為認同,甚至終于展顏莞爾,溫柔地說:“謝謝你,你也是個好人。” …… 周如葉走了。 廖野坐在位置上仔細思索一下,總覺得不知不覺間就被發了好人卡…… *** 三月五日,驚蟄。 萬物出乎震,平地驚春雷,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呂然冉突然聯系上周如葉,她正在節目錄制現場,黃躍謙和她都是受邀嘉賓,但一直到彩排結束,黃躍謙仍然沒來。 手機失聯、住所無人,全公司包括經紀人都不知道黃躍謙在哪,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然冉,你別急,我幫你找人問問。” 周如葉掛了電話,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季初雨。 嘟——嘟—— 一秒,兩秒,周如葉嗓子有些發澀。 她望向窗外的天,蒙昧晦暗,連日來心中莫名的焦慮緊張正在不斷膨脹。 “如葉,什么事?” 季初雨接通電話。 “初雨姐,躍謙在你那兒嗎?他沒去參加節目,公司的人都找不到他。” “不在啊,我們很久沒聯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