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地回甘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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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葉仔細觀察那兩個服務員,很面生,已經不見幾年前的那個服務員了。 黃躍謙那桌很快傳來歡呼聲,吳選忍不住嘖了一聲:“表哥果然是交際花,哪哪兒都有他的熟人。” 他往里面走了兩步,本來是想幫周如葉找呂然冉坐哪兒,結果卻看到唐勤一個激靈從座位上站起來,一副想喊他又不敢喊的樣子,臉因為激動憋得通紅。 “哎喲,我居然也能在這兒碰到熟人!哈哈,哥,你看那是誰!” 唐勤也覺得意外,竟然還能有機會碰上這兩個兵哥哥。 其實他已經知道了季司原的身份,但他還是覺得軍人身份,比季家公子哥的頭銜,更讓他崇拜。 吳選大剌剌地走過去,周如葉見季司原沒動靜,好笑地碰了碰他的手:“不認識了?” 季司原搖頭:“沒印象。” 周如葉抬頭望他,頭頂熟悉的橙調燈光映入他的眼,沒起什么波瀾。 她突然記起當年最后一次來forest,同樣的燈光,同樣的位置,他也是這樣漠然地與她對視,冷冷移開了眼。 周如葉笑容一收,悶哼一聲,不再理他,跟著吳選走了過去。 …… 這是怎么了? 季司原有些困惑,這姑娘怎么還耍小性子了? 他無奈地笑笑,女朋友擺臉色怎么辦?哄著唄。 唐勤騰了個位置給吳選,吳選坐到呂然冉旁邊,悄悄沖她做口型打招呼,然后轉頭就和唐勤開啟了“敘舊模式”,勾肩搭背地聊天。當然基本上就是吳選說,唐勤星星眼猛點頭。 呂然冉等到周如葉過來,終于再度準備開口說話,結果隋曼已經扭著腰站起身,端著酒杯沖季司原嬌笑:“季少,又見面了。” “……” 季司原頭疼地看了眼周如葉。雖說他對隋曼這張臉是沒什么印象,但聽吳選和唐勤聊天的內容,他大致也能猜到這兩人是誰。 隋曼舉著酒杯,見季司原半天不理她,笑容漸漸有些僵。 在座的熟人可都瞧在眼里呢,她本來是看吳選那么熱情,也想和季少攀點關系,萬一季少不給她面子,她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周如葉其實并不太適應隋曼這樣自來熟,但她擔心季司原真會反問隋曼是誰,于是她拽了拽季司原的手臂:“隋曼,酒泉那次和我一起的女演員。” 她又指指唐勤:“這位是唐勤,隋曼的助理。” 季司原這才看向隋曼,言簡意賅地道:“你們好。” 隋曼眼神在周如葉和季司原之間轉了轉,她也是個識時務的人,季司原既然已經是周如葉的男朋友,她肯定得收斂點。 “如葉,我們坐一起吧?”隋曼往呂然冉那邊挪了挪,讓出兩個位置給季司原和周如葉。 “可以啊,我們本來就是來找然冉的。”周如葉拉著季司原坐下,沖呂然冉笑了笑。 “啊?”隋曼傻眼了,扭頭問呂然冉:“你等的朋友是他們?” “不是不是,”呂然冉擺手,“我只是和黃躍謙關系比較好,是我拜托他約如葉出來的。” 她是個老實孩子,不敢隨便攀關系。 *** 隋曼和呂然冉這次春節檔都有電影上映,不過隋曼是主演,呂然冉則是一部電影的小配角。 周如葉和她們聊了聊最近電影,季司原在旁邊沉默不語,吳選倒是好奇湊過來。 “你演了什么電影啊?”吳選問呂然冉。 “沒有演啦,就是客串。”呂然冉皺皺鼻子,在隋曼面前她的作品實在不值一提。 “說說嘛,我去支持一下票房,好不容易休假有空看電影,我入伍之前的閱片量都有兩千的哦。”吳選掏出手機,真的點開了購票app。 “季哥!” 黃躍謙那邊一杯酒喝完,屁顛屁顛跑回來找季司原,他可還惦念著季哥的私藏酒柜呢。 周如葉看出了季司原興致缺缺,他好像確實不怎么愛看電影,更沒心思了解國內市場,不然以他的能力,不至于每部電影投資都賠本… “你先去吧,我等會兒來找你。”她輕推季司原。 季司原一直面無表情,連帶著周圍人都拘謹不安,本來還興奮著試圖找他搭話的人,全都默默坐在一邊不敢上前。 “嗯,少喝點。”季司原低頭替她攏了攏耳邊的碎發,起身領著黃躍謙去了吧臺。 季司原一走,所有人下意識松口氣,隋曼也立刻翹起二郎腿,話鋒一轉,貼到周如葉耳邊問:“你倆怎么好上的啊?” 周如葉嘆息,果然逃不過這個問題。 她含糊著解釋一通,隋曼也沒追問,了然地點點頭:“說真的,當初你倆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你倆有戲。”她神色很有些復雜,“你們很配,恭喜你。” “…謝謝。”周如葉總覺得她話里有話。 隋曼給周如葉續酒,和她碰了碰杯:“彭婉心之前來找過我。” “什么?”周如葉心里一緊。 她聽說彭婉心已經取保候審了,國內演藝圈肯定待不下去,似乎等到一年以后她就要移民美國。 “別緊張,她不是讓我幫她報復你。”隋曼開玩笑地拍拍周如葉,“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好像出了點問題,現在24小時都有看護跟著。我之前欠彭導一個人情,所以還是得幫她一把。” “她能出國嗎?”周如葉皺眉。 “找點關系通融通融,問題不大。”隋曼與周如葉幾乎頭靠著頭,聲量低到只有彼此能聽見。“上次我去看她,她一直在哭,你猜她念著誰的名字?” 周如葉垂眼,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季司原。 一想到彭婉心至今還念著季司原,周如葉胃里極不舒服地翻涌,身上莫名顫栗起雞皮疙瘩。 “她有一次求我帶她去找季司原,我沒答應。”隋曼回想起彭婉心沾滿淚痕的臉,頗唏噓地瞇起眼,望向吧臺那邊站姿筆挺的季司原。 “你也知道,我們這行壓力有多大,紅了的多少都有點兒心理問題。彭婉心那傻丫頭這么多年就一根筋,還把季司原當救贖呢。” “不自救,誰也救不了她。”周如葉冷聲道。 她又不是圣母,當然不會放季司原去“救”彭婉心,何況她也經歷過極度抑郁的折磨,她太清楚那種絕望境遇下,根本沒有誰能真正幫上忙,只能靠自己走出來。 “這話說得好。”隋曼表示贊同,又主動和周如葉碰杯。 “他們這些人啊,自以為自己很痛苦,最后還要把痛苦轉嫁給別人。你看看彭輝,這些年禍害多少小鮮rou,不過崔時是自作自受,他還蠱惑我入伙,被我扇了一巴掌…” 周如葉眼神微有些變化,瞥了隋曼一眼:”那你現在還好嗎?” 隋曼本來還眉飛色舞,被周如葉這么一反問,她哽住了。 一般人是不會相信隋曼有心理疾病的,即使相信,也會在心里罵她活該,罵她自己生活不知道檢點。 不過對于流言,隋曼已經不在乎了,她從沒害過人,私生活怎么樣那都是個人選擇,禍害自己總比禍害別人好吧?至少她比彭輝、崔時,比那些表面偽善、私下縮在鍵盤后面詛咒社會的網友強。 “我沒辦法吃藥,一吃藥就發胖,還容易長痘,所以圈里有些人就去吸毒,”隋曼不屑地翻白眼,“我也不怕和你說,抑郁癥說白了就是多巴胺缺乏嘛,壓力大了又沒其他辦法排解,那就只有開房咯。” “……”周如葉尷尬地抿了口酒,耳根有些發紅。 她知道隋曼說話直,但她確實還做不到自如地和隋曼探討“性”這個話題。 隋曼仰頭又是一杯酒入喉,她兀自盯著季司原,見他慢條斯理旋開搖壺蓋,正在指點黃躍謙調酒。 “季司原還會調酒?”隋曼觀察了一會兒,發現他手法很是嫻熟,尤其比起黃躍謙笨拙的調酒動作,季司原堪稱賞心悅目。 周如葉抬眼,“嗯,他對酒挺有研究的。” 似乎察覺到周如葉的目光,季司原遠遠地偏頭與她對視,輕笑了笑,眉目深邃惑人。 “哎,真羨慕你。”隋曼感嘆。 季司原從剛才起就是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可他也毫不吝惜對周如葉的溫柔,這個男人值得很多女人為他趨之若鶩,但他偏偏只在乎周如葉。 “真的,感覺你好像做什么都很容易。以前在劇組就覺得你很特別,不用討好誰,也不用煩惱些什么,別人費力爭取的東西,你不爭不搶就能得到。”隋曼又是那樣復雜的表情,“你現在才多少歲?24?事業有成,人長得又美,現在還有這么完美的男朋友,你應該沒什么需要煩惱的吧?” “什么?”周如葉眸光一顫,有些震驚于隋曼這番話。 “我…”她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繼而苦澀地開口,“沒你說的那么好,我也挺羨慕你性格這么直接,人緣也好,有很多人關心你。” “這話就假了啊,哈哈哈。”隋曼不在意地笑笑,只當周如葉是禮貌性地回敬她。 周如葉放下酒杯,不欲再繼續這個話題。 人與人的悲歡本就不相通,她常會去理解別人的難處和苦澀,但從不試圖讓別人理解她。這偶爾也會讓她有些失落,但理解了又如何?眾生皆苦,誰也沒空解救誰。 *** 黃躍謙跟著季司原調好了一杯酒,自己先迫不及待品嘗了一口,咂咂嘴滿意地回味了一番。 他把剩下的姜汁啤酒全倒入長酒杯里,加了片薄荷葉裝飾:“等會兒給吳選嘗嘗,他不怎么能喝酒,這個沒酒精,可以試試。” 季司原摸出身后酒柜的鑰匙,扔給黃躍謙:“喏,想喝什么自己拿。” “嘿!”黃躍謙利落接住,笑嘻嘻地打開酒柜玻璃門,“那我可就不客氣咯!” 他視線瞄準了最中間那層的酒瓶,有幾瓶他倒是認得,全是限量版瓶身,有一瓶的瓶身在其中顯得沒那么奢華,普普通通的白蘭地酒瓶,但卻另外用一個玻璃罩扣著,一看就是大有來頭。 黃躍謙伸手想打開玻璃罩,聽見季司原在他身后咳了一聲。 “咳,這瓶除外。” 黃躍謙狐疑地轉身,“為什么啊?” 他一臉八卦,越不讓他碰,他還就越來勁,“季哥,這酒什么來頭啊?” 季司原挑眉,偏不回答他:“趕緊挑,不想喝算了啊。” “喝喝喝!” 黃躍謙裝模作樣地轉身挑酒,時不時往玻璃罩里的酒瓶身上瞥兩眼。 素雅的瓶身上有一串浮雕,花體英文寫著“zry”三個字母,后面還有“1013”幾個數字。黃躍謙吃驚地瞪大眼,終于忍不住回頭問:“季…季哥,zry?周如葉?你給周妹子買的?” 季司原警告地看他,黃躍謙立刻敷衍著隨手拿出一瓶酒,湊到季司原跟前:“季哥,你就告訴我唄,不然我問周妹子去了啊?” 季司原冷哼,這小子還威脅上他了。 “這是瓶樣酒,剛從法國酒莊寄過來,如你所見,這酒是我為如葉訂的。” 他眼帶威脅,黃躍謙會意地豎起兩根指頭發誓:“季哥放心,我絕不說出去!” 他又不死心地追問:“1013,如果我沒記錯,周妹子生日是十月十三?” “嗯,我挑的一批同日期釀造的白蘭地,酒桶在干邑的酒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