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口袋里凸起的一塊，心下安定幾分，抬眸說：“小孩子面皮薄，陳英你跟亞梅先帶她回房間知會一聲，要是不往外說，留下就留下，這也是什么壞事?！?/br>
    “那行，你跟我來?！?/br>
    客廳人被清空，紀真真沒動，等待喬家菊開口。

    臥室的門被關上，隔著墻壁還能聽到里面?zhèn)鱽淼捏@呼聲，卻沒見到茅美禾出來。

    喬家菊也是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同時朝紀真真面前遞過來一只手。

    紀真真低頭，這才瞧見喬家菊的手沒她想的那么好，指間也有老繭，只是很薄，而今掌心里躺著一塊打磨光滑的吊墜石頭。

    她很熟。

    瞬間，紀真真心停下一拍，很快回過神。

    “喬姐，這是你新買的飾品嗎？”

    “你不認識？”喬家菊不信。

    “沒見過，看著挺好看的?！奔o真真說得認真。

    “其實不是什么貴重的石頭，這東西打磨前就是河邊的一塊鵝卵石，不過長的透明了點，別我姐夫看上了?！?/br>
    “??？”紀真真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內(nèi)情，睜大一雙眼睛。

    認識這么久，喬家菊立馬就猜到她腦子里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

    “呸，這是姐夫送給我jiejie的?！?/br>
    “哦，喬姐我沒多想。”

    這一打岔，喬家菊思緒亂幾分，捏著石頭在指間轉(zhuǎn)動，時不時抬眼看紀真真兩下。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br>
    紀真真點點頭，“恩?！?/br>
    “二十多年前，當時環(huán)境混亂，京城內(nèi)很多人受事情牽連被下放牛棚，也有些被下放到邊疆農(nóng)場?！?/br>
    “當時的身份限制很多事情，小一輩的前途沒了，窩在底層一天一天的混日子，有隊當兵的來農(nóng)場聯(lián)誼，其中有個副營長喜歡上農(nóng)場的一個女孩，因為身份上司不同意，因為女孩的爹跟那上司是對立面?！?/br>
    “但愛情來了誰能攔的住，副營長靠軍工都要轉(zhuǎn)正的，為了娶那女孩丟了機會，上司拗不過也給了機會，其他城市內(nèi)亂，一些亂民趁亂犯罪，公安忙不過來尋了軍部一隊人幫忙，那上司說，只要這個任務兩人好好完成，回來就答應他們的事情。”

    “事不是什么好事，女孩會被選中，是去當誘餌的，男的是臥底，那是一隊趁亂拐婦女到深山去賣的，內(nèi)容多艱難不知道，多險也沒人知道，這些都需要保密?！?/br>
    “最后任務完成，兩人在一起了，沒人知道他們丟了個孩子，也沒人知道，男的丟了官，他們臥底的那一年內(nèi)，邊疆戰(zhàn)亂，知道這事的上司在前線身亡，公安在等了好些天沒等到臥底資料，為了解決這些人，只能全部抓住判刑?！?/br>
    “兩人因為交代有功，只判了十年，在坐了一年牢后，前線在才殘存的資料中補齊男人的身份，正巧，女孩的父親也熬到了好時候，成功翻身，就算如此，倆人也實實在在坐了一年半牢，出來后沒辦法再回去，趕上改革開放那兩年，做起了生意。”

    喬家菊每次提到這個事情，心都澀的厲害。

    因為當年的情況，跟著父親被下放到邊疆的該是她。

    jiejie替了她，把父母尋給她的親事給了她，那時候，結(jié)婚的女人屬于夫家，跟娘家就沒任何關系。

    那人是父親帶的兵，因為傷了骨頭才早早退下來，沒其他本事，才被塞到小地方的郵局當送信員，因為地方小，才沒能被牽扯到。

    有時候她都在想，當年要是她去邊疆，是不是不會喜歡上唐振雄，也就不會有后面的事情。

    但是想到丈夫，再想想jiejie姐夫，一切都沒有如果。

    “這一對，就是我jiejie和姐夫?！眴碳揖丈詈粑詾樵倏醇o真真，能瞧見她眼底的震驚或者不相信。

    沒有，什么都沒有。

    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事不關己，只安靜聽著。

    喬家菊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硬著頭皮繼續(xù)說：“這石頭，就是當年他們臥底時，山邊石頭撿來打磨的，后來在jiejie生產(chǎn)時身上摘下來的東西，其實當時留的不止這些東西，還有些銀飾，不過想想那種情況應該都被別人瓜分，只剩下這個石頭不值錢才能留下來?！?/br>
    “苦盡甘來，你也別太傷心?！?/br>
    “苦盡剛來？”盡管知道紀真真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聽到這話喬家菊還是覺得刺耳，“有些甜不能彌補之前嘗過的苦?！?/br>
    紀真真點頭，最是贊同這句話，“你說的沒錯?！?/br>
    喬家菊見她這么平淡，皺著眉還要說什么，忽然愣住。

    有的甜不能彌補之前嘗過的苦。

    jiejie姐夫是，這孩子為什么就不是？

    看過資料的她了解過，小時候生在農(nóng)村，那時候最窮，吃都吃不飽，后來來到工廠好點，她父親占著創(chuàng)辦廠子的功勞，被不少人當眼中釘，等大點家里又欠了債，還遇見個狗男人。

    喬家菊不說話了。

    紀真真見她不說，便自己開口，“喬姐，人都要往前看?！?/br>
    嘎吱。

    聽到聲音的紀真真?zhèn)饶浚埔婈愑⒁荒槦o奈的出來，“那什么，那死丫頭還迷上了?！?/br>
    “什么叫迷上了？”紀真真臉上多了幾分笑，她其實挺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撐著扶手站起身，“我進去看看?！?/br>
    紀真真主動走進臥室，就瞧見茅美禾正在拿著一片清涼的布料往自己胸前貼，比著大小，李亞梅紅著臉在邊上幫她畫尺寸。

    床對面靠墻放著縫紉機，上面已經(jīng)剪裁過不少布料。

    茅美禾瞧見她立馬招手，“真真，英姐說著內(nèi)衣是你發(fā)明的?！?/br>
    “不是，我從港城那邊學來的，其實咱們江城也有，只不過少，不少人還是不習慣穿這么緊?！?/br>
    以前老一輩的人穿衣服都講究寬松，恨不能套個被單從頭遮到尾不露一絲曲線，真穿個內(nèi)衣將胸型拖出來，怕是要羞死。

    “我覺得挺好看的，你看我是不是大了點！”茅美禾眼睛亮晶晶的，雙手沒離開過布料。

    紀真真樂了，“不是你這么扯著布料來弄，你撒手?！彼锨皫兔Α?/br>
    客廳里，喬家菊頭懵懵的。

    她想過說出真相后，紀真真會傷心，或者會生氣，也可能會不敢相信，獨獨沒想到，對方會這么平靜。

    是不相信她說的話嗎？

    對！

    一定是這樣。

    第92章 新通信局

    當月工資下來，如喬家菊所說，獎金被駁回，只有基礎工資。

    ?？兡强湛杖缫?，倒不如零零散散的小蔡拿得多。

    紀真真面無表情的將工資條塞進口袋里面，沒給伸頭過來的小蔡打探的機會。

    偏偏小蔡就好奇。

    “真真，老馮說領導給你申請了獎金，你這個月工資肯定很高吧。”話語中泛著酸。

    “沒申請下來?！奔o真真實話實說，不過她覺得小蔡肯定不會相信。

    果然，小蔡撇撇嘴，“不想說就不說，干嘛騙人。”

    只有最近才跟喬姐見過面的李亞梅知道，真真沒說謊。

    她有點擔心地湊過來，“這要是一直壓著可怎么辦。”

    “真這樣，我就跳槽，換個愿意給我發(fā)獎金的公司去。”

    李亞梅被嚇到，“可別胡說，這是鐵飯碗?！?/br>
    “端不住碗了，鐵的也得砸。”

    李亞梅只當她因為沒拿到獎金而傷心，想勸勸時，宋業(yè)出現(xiàn)在門口，目光直接鎖定在紀真真身上，沖她勾勾手。

    紀真真當即起身離開。

    宋業(yè)辦公室內(nèi)，他抱著杯子正猛灌涼水，一口氣喝完才抽空看過來。

    “有件事喜事要說，上面來通知，國內(nèi)第一個數(shù)字移動電話網(wǎng)，就在一個小時前正式開通。”

    紀真真聽到后，逐漸跟腦海中系統(tǒng)科普的歷史對上，臉上露出笑容。

    這代表著國內(nèi)通信史的一個大進步，人們在慢慢打開步入互聯(lián)網(wǎng)絡的大門。

    宋業(yè)眼底一片鐵青，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第二件事，郵電部將成立通信局，之前你在計算機上有天賦，師傅可沒少夸你，所以這次的兩個名額，其中一個我給了你?！?/br>
    “已經(jīng)定下來了？”

    “你不想去？”至少宋業(yè)現(xiàn)在沒從她臉上看到什么喜悅。

    紀真真搖頭，“沒有，只是我沒學過這方面的專業(yè)?！?/br>
    “技術方面有專員，這次不止是郵電給人，機電部，電力部，鐵道部都將參與進來，你還年輕，有機會多學點東西是好事?！?/br>
    記真真點頭，這倒是沒錯。

    “那就去?！奔o真真想到宋業(yè)說她是其中一個人，“另外一個是誰？”

    “你們那今年不是新來了一個大學生，另外一個名額是給他的?！?/br>
    “什么時候報道？”

    “目前正在選址，確定人員，等到一切籌備完，至少還要等段時間。”

    紀真真眉毛一挑，“總經(jīng)理呀，我能提前去嗎？”

    “怎么？還沒出門呢就想拋開業(yè)務部?！?/br>
    “哪能啊，早點去多學點東西?！?/br>
    許多時候，新建時也能學到不少東西。

    她想著，羅平漢已經(jīng)在周邊確定后辦事處，等到未來信息網(wǎng)遍布，她也能拔個頭籌。

    不說建設成郵政這種，學個三分也是好的。

    “能行嗎？”

    宋業(y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跟你一起去的還有別人，你不好搞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