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倒是聽出來，“我算是看出來喬姐心情是真好，那我有事能不能說呀。”

    “你走開，有事找你男人去。”喬家菊不應。

    “那亞梅這種靠自己的，喬姐幫不幫？”

    紀真真看到陳英扯了扯一邊垂頭坐著的李亞梅，李亞梅卻不斷擺手。

    喬家菊自然也看到這一幕，想也不想就搖頭，“幫什么幫，人家也不稀罕我幫忙。”

    “喬姐，不麻煩了。”

    “行了，還干嘛干嘛吧。”喬家菊臉上的笑容淡了點，將包裝收拾完，回到自己位置上。

    紀真真收回目光，有點慶幸跟她可能有關系的，是生活在隔壁海市的喬月蘭，不用日日生活面對。

    她決定，徹徹底底忘記這件事，她姓紀，是紀家女兒。

    ……

    秋老虎越發兇猛，正中午的天，烤得人皮紅rou疼。

    紀井田手里握著蒲扇，抬在趙梅頭頂上遮出一片陰影，“這也太荒了，要不是咱們重回來，誰能想到這一塊以后發展那么好。”

    “那你得確定好，這塊到底是不是中心地？”

    趙梅走在木質小橋上，每走一步都吱呀亂響，橋底的池塘鋪滿蓮葉，水草，單單看景確實要賞心悅目。

    前頭，中介還在介紹，“要說到實惠，咱們這塊低價算得上整個江城最便宜的，鄰水發財呀，真要建起房子來，開窗就能看到這么好的美景，別的地可找不來。”

    紀井田聽了直搖頭，“你說再好，也改不掉這地邊池塘太多，不說買下來潮濕的問題，就邊上那一排老舊房子拆掉，動工機器都進不來，而且你報價六百五一平，市中心的好房子最貴也在七百三，你這太貴了，老伴，我們換個地方看看吧。”

    “別呀！價錢咱們都好商量，如今市場這么發達，好多建材都防水，絕對不會讓室內太潮濕的。”

    趙梅看一眼紀井田，他黑臉了，她就得軟著來，抓著紀井田的胳膊，“我倒是喜歡這一塊，我們再問問價錢。”

    她勸完老伴，再看向中介，“同志，我們是真心想買房子養老，我們手里錢緊吧，所以你看能再便宜多少？”

    “這，最多打個九五折。”

    紀井田立馬發作，“哎不行不行！太貴了太貴了。”

    “我看二位誠心想買，給九折！”中介一臉心痛。

    “八折，給就買，不給就算。”紀井田張口就說個一口價。

    “大哥，這太狠了，我回去要被罵的。”

    “那就算了，老伴咱們走，去其他地方看看。”

    趙梅遺憾地點點頭，“行吧，這也太可惜了。”

    中介見兩人毫不猶豫地轉身，算了算六百五打八折是五百二，比公司給的最低價還高二十塊，他立馬追上去。

    “大哥大姐先別走，我答應了！忍著回去被公司罵，今天這房子我也得賣給二位！”

    趙梅率先回頭，“這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買賣本來就能討價還價。”紀井田故作兇狠地打斷老伴，轉頭問，“那我買的多，能不能把零頭抹掉。”

    中介遲疑了，“二老不是說買養老房？”這還怎么多？

    總不能夫妻倆一人一間。

    紀井田大手一揮，“買了留給未來孩子養老，我們家，這么多孩子呢。”

    他伸出一只手，動了動五個手指頭。

    “五個？”中介也是農村進城打工，看眼前大哥大姐的年齡，他們那會允許生，家里七八個的都見過，五個倒是不太多。

    但是！對于房屋交易來說，五個就是天大喜事。

    中介試探道，“大哥的意思，是要買六戶？”

    “恩，只要能把零頭抹掉。”

    “行！”

    “別答應那么快，不是總數領頭，是八折后的零頭。”

    “！！！”

    中介激動被這句話死命按下去，但是念頭一旦形成，就像是彈簧一樣不斷蓄力。

    紀井田當場算了算，“抹掉零頭就是五百，我之前看的都是被地形限制，鄰水的小戶型，每戶五十來平，總共算下來，就是十五萬。”

    中介呼吸立馬急促起來，抹零頭就抹零頭！反正公司多賺又不分給他！但是成交十五萬就不同，他有獎金，賣的還是滯銷老房！

    發了！

    “大哥，你看咱們什么時候簽合同合適。”

    “答應了？”

    “就沒見過您這么會砍價的，也就是遇上我，目前房產這塊規矩還沒那么多，我悄悄給您優惠，可別被其他人知道。”

    紀井田上輩子沒少見過這套路，矜持地點點頭。

    “那就先把合同整理出來，我要帶回去給我女兒看看。”

    “好嘞，咱們這邊走，不過因為交易額太大，咱們得交點定金。”

    “行，多少？”

    “一，一千？”這可是普通人三個月的工資。

    “行。”

    中介立馬前頭帶路，背對著二人嘴巴笑開花，心想著，這對夫妻真好哄。

    后頭，紀井田跟趙梅相互看對方一眼，心想著，這年頭房價真便宜。

    第31章 做些什么

    紀井田跟趙梅付了定金，拿上打印出來的合同，被中介恭恭敬敬地送出來。

    “大哥大姐，我等你們消息哈！”

    紀井田頭也沒回，只顧跟身邊老伴說：“真真昨天電話是不是說今天回來？”

    “對，咱們早點回去，晚上做點好吃的。”

    趙梅走在小道上，目之所及全是南街破敗老舊的房子，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南街真正開發建造還要等一段時間，咱們全部的錢都押在房子上，房子升值前的這段時間里，咱們之前銀行的貸款拿什么還？更不說還有日常的房租費和開銷，總不能坐吃山空。”

    “錢還是得還，不然再找份工作？憑借咱們之前這么老的資歷，換份新工作應該不難。”

    “是不難，但是玻璃廠這次鬧的我心有點涼，待這么多年都沒落好，更何況其他新場子。”

    紀井田沉默了。

    “我想重新把咱們的攤給支起來。”趙梅主動打破沉默。

    “現在沒多少人在外面吃東西。”

    上輩子，兩夫妻到處躲債時，撿過垃圾，干過工地，當過短工，最后才買了個小推車，在夜市干起大排擋，因為物美價廉，他們才算是安定下來。

    可這個時候，有資本的都到飯店吃飯，路邊攤很少有人吃的。

    “這倒是，再看看吧。”

    兩人騎車回到家，趙梅早早就將飯蒸上，坐在門口摘菜，瞧見隔壁老頭騎車回來打了個招呼。

    “大哥今天回來挺早呀。”

    “轉一圈沒收到什么，就回來了。”老頭停下車，“今天這么早做飯。”

    “真真連著加班兩天，早點做好等她回來就能吃。”

    “你們兩口子倒是疼孩子。”

    “自家孩子肯定疼，住過來這么久，怎么沒見老大哥你家孩子回來看看你？”

    老頭當場拉下臉，一聲不吭地背手走進屋，“管他們。”

    紀井田拿著毛巾擦把臉，歪頭朝隔壁看去，“這是怎么了？”

    趙梅搖搖頭，“不知道，我問了句孩子。”

    “那以后就別提了。”

    “知道了。”趙梅應下，用手背碰了碰老伴，“等過一會，你去問問他要不要來一起吃飯，天天一個人啃干餅就咸菜，長時間下去身體哪能受得了。”

    “行。”紀井田說完回頭去找東西。

    趙梅見他將收拾好的柜子翻亂，忍不住叫住，“你找什么。”

    “我記得家里面之前有付牌九，我找老大哥打牌去。”

    “你怎么不想點好。”

    “我不玩錢，你別急啊。”紀井田停下手回頭問，“你給放哪了？”

    “照片那柜子最里頭。”

    紀井田伸手掏了掏，如愿摸到，開心地找到隔壁去。

    沒一會，趙梅就瞧見倆人在外頭支起桌子開始玩起來。

    紀真真回到家時，就瞧見自家的爸媽跟隔壁大叔坐在桌邊圍一圈。

    “爸，媽，你們玩什么呢。”

    將自行車靠墻扎起來，湊近才看清是她不懂規則的牌九，爸爸以前在廠里就挺喜歡玩。

    趙梅捏著手里的牌，頭也沒回，“真真回來了，去洗把臉，等這把打完咱們就能直接吃飯。”

    說一半，瞧見手里組成的雙天，樂開花。

    “贏了贏了，快收起來吃飯，大哥也來。”

    趙梅笑著伸手把牌糊亂，起身回頭就瞧見女兒站著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