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晟與華妃背叛，衛(wèi)珺是痛苦的，可是每當(dāng)小公主一蹦一跳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的眼神都會情不自禁溫柔下來，周楠是周晟用來威脅她的把柄，從某種意義上卻也是解救她的良藥。

    決明親眼所見，在外不茍言笑的皇后娘娘，會為了公主的一條小裙子摔壞了而愁眉不展，會因為被小公主親了臉頰而心情燦爛一整天，也會依依不舍小公主一天一天地長大，她每一天的小模樣衛(wèi)珺都看不夠似的，才會在她睡著時一直守在床邊。

    周楠只記得在周晟的鼓動下說過傷害衛(wèi)珺的話，卻不記得她給衛(wèi)珺帶來的幸福和驚喜。

    兒臣最喜歡母后了！以后去哪里都要帶著母后！

    那時候無論周晟百般挽留，小周楠都會因為舍不得衛(wèi)珺而在天黑之前趕回白馬寺陪著母后，會把宮里好吃的好玩的都偷偷藏在袖中帶給母后，因而衛(wèi)珺的房間里除了簡潔的衣物，總是散落著不屬于她風(fēng)格的小玩具，她一直有好好收藏著。

    周楠身為長公主，一直是她的驕傲。

    司徒徹也了解到這件事的始末，對那位現(xiàn)在還躺在她府上的天子有些反感，說來也是報應(yīng)，如今他已經(jīng)是個廢人，被他寵愛的妃子所害。

    “殿下，母后那樣委屈自己，想把整個天下最好的都送給你，沒有一絲猶豫和后悔，如今看到你這樣折磨自己，一定也會很難過”。

    周楠的眼睛又有些濕潤，衛(wèi)珺最大的心愿就是她平安喜樂，這才是她不希望周楠做帝王的根本原因。

    “若是沒有你，母后會一輩子陷入痛苦與孤獨之中，若你是男子，必定會卷入儲君的殘酷斗爭，皇上更能利用你威脅她，殿下有沒有想過，或許母后最希望的，就是擁有一個貼心可愛的小公主？”

    “你是她的心愿成真”。

    周楠愣了一下，壓抑已久的自責(zé)突然有了宣泄的出口，

    “母后……”

    決明抿了抿唇，不由得多看了少將軍幾眼，她現(xiàn)在百分之百確定司徒徹是女子，也開始相信了塵口中的命中注定了。

    風(fēng)聲輕微，司徒徹的耳朵動了動，隨即在肩上又摸到一片梅花的花瓣，她遞到周楠面前，勾著唇道，

    “臣說對了的”。

    周楠早已淚眼朦朧，把那瓣梅花收進(jìn)了懷里，對衛(wèi)珺的靈位磕了幾個頭，

    “兒臣不會再讓母后失望”。

    決明沉默不語，只有她看見那瓣梅花是少將軍從袖中掏出來的嗎？現(xiàn)在正是夏秋之際，外面光禿禿的梅枝只有綠葉嬌嫩，哪來的花瓣盛開？

    不過，看著一直安靜的靈位，決明十分相信司徒徹所說的話就是衛(wèi)珺所想。

    這邊跪拜完衛(wèi)珺，幾人來到白馬寺旁的梅林，終于意識到什么，周楠頓了頓，悄無聲息地瞪了少將軍一眼，少將軍正忙著和決明大師把清風(fēng)和明月抱出來，并沒有察覺她的小伎倆暴露了。

    清風(fēng)和明月神色安詳，來之前決明特意給兩人化了妝容，司徒徹讓人準(zhǔn)備了一副合棺，打算將兩人合葬，因為明月害怕孤獨，喜歡熱熱鬧鬧的，清風(fēng)雖然總嫌棄她吵鬧，但沒有哪次不是縱容她的，但愿她們可以一直這樣斗嘴下去。

    “明月，你是最勇敢的小姑娘”。

    周楠倚在棺木上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fā)，這是她所能陪明月的最后一程了，她們之間注定要生離死別，明月平日總是舍不得她，她卻總是淡然處之，可她從沒想過，會是明月走在她的前面。

    怎么不行？我就是要一輩子陪在公主身邊！

    “日后走到哪里，都會有人陪著你，你不會再孤獨了”。

    別看她脾氣很暴躁，其實很沒有安全感，小時候經(jīng)歷的陰影一直藏在心里，周楠都知道，除了縱容她的任性，卻沒有辦法可以消除，大概只有清風(fēng)這樣看起來冷血無情又細(xì)心可靠的女子能帶給她那種安全感。

    清風(fēng)是真的可靠，有她在身邊的這段日子雖然短暫，周楠卻覺得很心安，就像有半個司徒徹陪在身旁一樣，如果沒有清風(fēng)相助，這段日子她不知道要怎么挺過來。

    當(dāng)時清風(fēng)把明月的尸體藏起來，她并沒有發(fā)覺清風(fēng)有什么異常，可現(xiàn)在想起來，或許清風(fēng)那時就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只等把她安全護(hù)送到司徒徹手中，就去陪明月。

    她有內(nèi)功護(hù)體，即便被射了那么多箭，沒有中要害，決明要救她是易如反掌的事，可……

    “明月交給你，本宮放心了”。

    最后看一眼這兩個年紀(jì)都不大的小姑娘，決明嘆了一口氣，與少將軍合力把棺木蓋上，送她們?nèi)胪翞榘病?/br>
    她們所葬之處在一顆蓬勃生長的梅樹之下，離衛(wèi)珺不遠(yuǎn)，衛(wèi)珺泉下有知，一定也會喜歡她們。

    墓碑是周楠親筆提字，只有短短八個字：

    明月天涯，清風(fēng)永隨。

    明月清風(fēng)，天涯永隨。

    本宮也很快就能與你們相見。

    放下筆，她低著頭心中暗道，不敢去看身旁人，可司徒徹似有所覺，突然緊緊握著她的手，

    “殿下也要與臣，天涯永相隨”。

    “你是本宮的駙馬，本宮自然會一路相隨”，

    周楠淺淺笑了笑，并不直接答應(yīng)她，若真有靈魂這樣的東西，她當(dāng)然會陪著她的少將軍。

    “這次還是讓毒王跑了”，

    看出氣氛有些傷感，決明率先轉(zhuǎn)移了話題，毒王在這些事跡中“功不可沒”，若是讓他這樣猖狂下去，保不齊還有下一個鄭繼之，下一個華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