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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公主府,與往常無異。 明月直接去了書房叫公主起床,周楠現在是夜夜睡在書房,而寢宮外面圍著一圈等待侍寢的男子。 “公主,司徒將軍回京了”, “回便回了”, 周楠冷淡道,此事與她的報仇計劃無關,她還得拖著身子進宮去迎接,因著周晟的那番話,莫名其妙地產生了抗拒。 那只貓曾經冒充過大將軍的手筆,不知是不是因此,才迫不及待地離開公主府,想到這里,她對司徒將軍尤其是那位少將軍的好感降到了冰點。 “也是,這邊關來的大將軍,都是虎背熊腰、粗枝大葉的野蠻人,怎么要公主親自去迎接?” 萬一又看上她家公主呢?明月暗戳戳地把司徒徹歸到對公主垂涎三尺的猥瑣男子那一類去了。 “奴婢這種小宮女為了迎接他們這些大將軍,是不是也得穿著草裙出去扭兩下哦?” 被她胡說八道逗樂,周楠臉上隱隱有了笑容,低頭看著懷中,戰虹一天天地長大了,現在也不是一步都不能離開她,反倒是她,舍不得離開這只通人性的小野獸了,小狼總是真誠地想要討好她,被她安撫,明明那么小一只,也會跑出來張牙舞爪地幫她把討厭的人都趕走。 只是,每次看到戰虹,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人。 后會有期,后會有期,真的有期嗎? 鄭好在人群中等得腿都酸了,仍然不時踮著腳尖抬頭去看空蕩蕩的街道,好在鄭繼之早知女兒會如此,進宮之前安排了人手陪在她身邊,這會兒暗衛偷偷地擠進人群,給她爭取了一個好位置,又將她與擁擠的人潮分隔開。 “小姐,少將軍怎么還沒出來啊?” “大概是路途遙遠,他們也很辛苦的”。 鄭好耐心安慰身后的侍女,也是安慰自己,司徒徹從小待在漠北,對皇宮京城都不熟悉,想必也只認得鄭家的人,她想做第一個看到司徒徹的人,也想成為她進京后第一眼看見的人,少女的小心思藏得很深。 “司徒將軍回來了!” “是西北鐵狼騎!” 不知誰喊了一聲,人潮突然涌動起來,幾個五大三粗的暗衛都險些抵擋不住他們的熱情,被推得一陣搖擺。 大道上一隊銀色軍馬緩緩通過,前面的將士高舉著大周龍旗,兩只銳利無比的龍爪威風凜凜地在風中揮舞,士兵們整齊劃一的動作讓整支隊伍更添了幾分莊嚴和鄭重,每位士兵都整裝待發,與出征前保持著一樣的激情與斗志,在寬松的環境中也絲毫不放松警惕,就像一只只嚴陣以待的鐵狼。 鐵狼騎是司徒青云手下最強的一支騎兵,由司徒徹親自挑人訓練,他們手臂上的盔甲呈針刺狀,就像狼豎起了全身的毛一樣威武凜冽,馬兒也穿了護甲,步調一致,對于邊上不更事的稚童遞過去的饋贈,馬頭也不偏一下,是經過嚴格訓練淘汰的戰馬。 鄭好看得十分歡喜,翹首以盼心上人的出現。 終于,鐵狼騎過后,一個穿著銀鱗護甲,披著黑色戰袍的寬大身影逐漸清晰,身上是掩蓋不住的肅殺和寒意,讓鄭好有些害怕和陌生,直到來人走近,她才舒了一口氣,原來是西北大將軍司徒青云。 隨后眼前一亮,光彩似乎要從中溢出,少女的視線緊緊跟著司徒青云左側后方的白色身影——司徒徹沒有穿戰袍,一身干凈的白色常服,她穿著其實很單調,除了鎧甲,只有黑白兩色常服,僅在假扮賈云慶期間,為了迎合花花綠綠的賈公子形象,穿過其他顏色的外衫。 她今天不穿盔甲是有原因的,要是被頭盔遮住側臉,她不知道當年那個小女孩還能不能認出她了。那時周楠才八歲,還未長開,所以她沒有認出來,而她當時已經十二歲,雛形具備,現在只是添加了更多的風情和細致的刻畫。 在大漠長大的少將軍,梳著漠北騎士的發型,垂下來的長辮繞過脖子懶懶地搭在肩后,溫柔又不羈,像個風流倜儻的俠客浪子。 修長的身軀隱沒在一片雪白布料之中,她那比尋常女子還細的腰像是隱藏著一股柔韌的力量,讓人忍不住與伺機潛伏的野豹弓背聯想在一起,氣質透著矜貴和傲然,這就是將軍與俠客的區別了,那張雌雄莫辯的臉,清秀中透著堅毅,剛強中帶著柔和,不止鄭好心動不已,街上的少男少女們都有些蠢蠢欲動了。 怎么會有如此美好的人? 鄭好從第一眼見到她就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她從頭到腳如此干凈,一點也不像男子,卻又是大周最勇猛的少將軍,讓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家閨秀,忍不住放下矜持,去跟自己的爹傾訴,此生非她不可。 想要做她的枕邊人,想要沾染她的氣息,想要把她拉下凡塵。 軍隊就這樣緩緩前行,司徒徹神色淡漠地騎馬從鄭好身邊經過,顯然是沒有看見她,眼中閃過失望,酸澀的感覺一點一點席卷了少女的心臟。 “司徒哥哥”, 終是不甘心就這樣錯過,鄭好拋卻大小姐的端莊,小聲喊了她一句。 馬兒的前蹄頓了頓,司徒徹果然回頭了,看見一個有些委屈的少女對自己目露期待,又在與自己對視的時候,把內心的歡喜和無措都寫在了臉上,她輕輕朝少女點了點頭,少女的眸子便亮了起來。 期望她叫自己的名字?期望她停下腳步與自己說兩句話?或者是一個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