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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馬上來。”水柳得令,專挑密閉的房搜索。果然開到第三間,四個人抱頭縮在墻角。 這些人有男有女,又黃皮膚的人,也有明顯膚色暗沉明顯是東南亞一帶的人。水柳拿槍沖進來,他們嚇得驚叫:“別開槍,別開槍,我們是醫護!我們是被強迫來的,什么也不知道!” 要的就是你們!水柳拿槍指著他們用英語說:“我也不會傷害你們。我們同伴受傷了,現在生命垂危。你們想活命,就來幫忙。” “好的。好的。”那四個人,抱著頭,一個跟著一個在水柳的注視下出了門。 手術開始了。像打仗一樣。虞言卿身體虛弱得甚至無法長時間站立,可是此刻她的目光銳利,表情堅定。 “水柳。藥帶了沒有?為我注射。”虞言卿對水柳說。 “帶了,這是最新改良的“極地”,它可以讓你抵御病毒的作用。”水柳一直背在身上的大箱子,就是她存藥的冰盒。她取出藥品迅速注射進虞言卿的身體。 “血壓在掉!” “拉住血壓!” “除顫儀,拿除顫儀,室顫了。” 虞言卿不停忙碌著,她打開顱骨,額頭已經布滿了細汗。水柳馬上幫她擦拭去,眼睛已經哭得紅腫了。 一旦開始了手術,虞言卿就是這個戰場上唯一的神,這種時候的醫生幾乎扮演了上帝的角色。她必須無所畏懼,無所不能,她不能為深愛的人生命垂危而哭泣,她甚至必須把滿腔的愛意趕出自己的腦海,冷酷無情,只做正確的判斷。 虞言卿瞥她一眼,冷聲說:“不要哭,專注。她很幸運,子彈卡在顱骨上,受損不嚴重。我不會讓她死的。” 醫生的聲音,醫生的一言一語,總是能讓人感到安心。哪怕是冷冰冰的一句,也像是一顆火種,在人心中點起希望的火苗。可是—— “嗯。”水柳點頭。但是她哭的不只是裴音郗,更是因為她在幫虞言卿擦汗的時候,也順便擦掉了虞言卿從耳朵里流出來的血,像一條紅絲帶,順著她的脖子流下來。 流下來,一直不停。 全場,估計只有虞言卿毫不猶豫地堅定認為,裴音郗不會死。在場的一個助手醫生和三個護士雖然都在盡全力忙碌,但是他們都知道裴音郗極其危急,隨時可能死在手術臺上。 但是有醫生相信就夠了。有愛你的人相信就夠了。世間里能有幾人,在希望渺茫的情況下,仍然堅信能挽救你,并且為此拼盡自己的命。人生在世,能有一人,就已不枉此生。 虞言卿的鼻子大量流出血來。她的額頭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冒出來。水柳都幾乎有種錯覺,虞醫生就像風中的葉子,在樹上不停的飄搖。可是即便是這樣,她的手卻非常的穩,眼睛看著手術顯微鏡一眨不眨。 “水柳。給我打一針“極地”。”虞言卿沉聲吩咐。 “好的。”水柳再次為她注射。然后把她轉過來,換掉她已經沾染了血的口罩。 虞言卿的鼻子在不停流血,水柳擦去虞言卿幾乎滿臉的鮮血,給她做了簡單的處理,再給她換上新的口罩。 手術進行著。里面混亂得像打仗,甚至外面也變得嘈雜起來。水柳既盼著有別人來,又怕有別人來,盼著打破這樣絕望的局面,又怕任何人出現都會打擾虞言卿為了挽救裴音郗做的最后一點努力。 “醫生,病人情況不穩定。”在手術室的另外人的工作就是不停維持好裴音郗的生命體征,然而現在已經越來越困難了。 虞言卿知道她要加快速度了,裴音郗的時間不多了!她屏息凝神,卻突然一陣腥甜涌上喉頭。虞言卿迅速別開頭,一轉身伏在后面的不銹鋼臺上,只來得及拉下已經沾血的口罩,接著大口的鮮血就落在了醫療廢棄物桶里。 “虞醫生!”水柳迅速過來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你在出血!你這樣不行。” “水柳,給我打針。”手術是一件極其消耗體力的事情。肢體,大腦和精神高度緊張,高度一致,精細到極致,對一個人精力是極大的消耗。正常人沒有經過長期專業訓練幾乎無人能承受這樣長達五六個小時的手術。 何況是身體已經很虛弱得虞言卿。以至于虞言卿覺得自己越來越難以控制,“極地”帶來的藥效也越來越短。 “不能再打了……你身體承受不了了。”水柳苦苦壓抑情緒。 “打。馬上!”虞言卿語氣強硬。 她的鼻子、口腔、耳朵都在流血,這是強烈的藥效帶來的后果,也是強烈的拮抗劑和病毒撕扯的后遺癥。手術臺是裴音郗的生死戰場,而虞言卿的身體里,也有一場生死之戰。 水柳不得已,再一次注射了“極地”。虞言卿迅速回到手術臺,繼續手術。可是就快要結束的時候,危險出現了,裴音郗的血壓急劇降低,血袋掛上輸血的速度加快,腎上腺素注射了一支又一支,裴音郗的心跳維持不住了! “不行,維持不了自主心跳,我一停就沒心跳了!”醫生不停地進行心臟按壓,急得滿頭大汗。 “裴音郗,不要死,我不給你死。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虞言卿手中的動作飛快,口中喃喃低語,那聲聲泣血的音調,讓人落淚。 她眼前一黑,再次撲到一旁,這次吐出的鮮血更多了。整個人已經是蕭瑟秋風中的孤葉,隨時有飄落的可能。她的體力已不支,為了維持自己的清醒,她再一次給水柳下令:“水柳。給我用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