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婭暗嘆氣, 用筆在紙上寫：“我沒有家。”

    “沒有家？”艾草驚訝, “人哪能沒有家捏？”

    不過話停在這里，艾草馬上細心地想到了，張婭似乎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漂亮的眉眼中盡是愁緒，她說沒有家, 一定是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的吧。

    艾草于是說：“如果你沒有家，那你別走好不好。”眼睛一亮，覺得這個主意太好了, “丫丫，你留下來吧，住在我家里，我的家可以當成你的家，你不要走好不好。”

    張婭微微睜大眼，對一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人，艾草就這么要求她不要走，住下來，她就不怕她是壞人嗎？這么容易相信別人的小孩，是怎么活下來的？！

    “你不愿意嗎？是不是嫌我這里太差了？”艾草很窘迫，“如果我以前堅持去鎮上打工就好了，就不會那么窮。不過那些小老板覺得我什么都不懂，沒有文化，所以老是亂摸我欺負我，我不樂意去……”

    張婭聽得莫名其妙的心一疼，這個小女孩長得很漂亮，性格單純，出去鎮上打工所謂的“欺負”想想就知道是被人sao擾了，這小孩也太慘了吧。

    她忍不住拍拍艾草的手，打斷了她的話，張婭對她露出一個微笑，在紙上寫：“好。”

    “你答應啦？你愿意住在我家里？”艾草笑，拍起手來，“太好了。”

    張婭也忍不住笑了。唉，小女孩，快樂來得那么容易，真羨慕。

    到了白天，山里的氣溫開始升高了，張婭開始覺得不舒服起來，她想洗澡。艾草一聽她說想洗澡，馬上給她張羅起熱水來，堂屋中央架上燒水的鋁鍋，燒了一大鍋倒進屋子旁邊用木板和竹篾搭起來的沖涼房里的一只木桶里。再提來大半桶冷水。

    于是一桶冷水一桶熱水兌成兩桶，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把熱水澡給洗上了。

    艾草還從大木箱子里翻出一套衣服來給張婭：“這套衣服給你穿，雖然不如你的衣服漂亮，不過已經是我最好的衣服了。還有貼身的褲子和背心，也不知道你嫌棄不嫌棄，我洗得很干凈的。”

    是一條黑色的長褲，粉紅色的的確良上衣，看起來挺新，看來也是平時舍不得穿的衣服了。張婭拿過她說的“貼身衣物”就有點哭笑不得了，一條紅白色相間的四角褲，內心是一件白色背心。

    老天，這女孩，三角褲和bra是沒穿過嗎？

    張婭再次無奈地嘆氣，忍了忍了，這是窮鄉僻壤，這是家徒四壁的女孩家，不能有太多要求。

    于是張婭洗完澡，拿小包里最后的一點藥把手臂上的傷口處理了一下。然后趕緊把自己身上穿的襯衣裙子和貼身衣物洗了，趁中午的太陽好，晾到明天又可以穿了。

    在山里面，貧寒的生活真是，洗澡，做飯，吃飯，就占據了生活的幾乎所有時間。中午吃了炒青菜，咸菜和白米飯。晚上吃了野菜白面煎餅和野菜湯。

    折騰完吃飯問題，天色黑下來。艾草開起了里屋的燈。艾草說：“晚上黑漆漆的，我擔心你害怕。不過你別害怕，我很壯的，小時候村里的孩子打架，男孩子都打不贏我，不過我們上五寨也沒有壞人，日子安生得很。”

    “你平時不開燈？”張婭問。因為記得昨天點的是油燈。

    艾草笑笑，“不開，電費貴，舍不得。平時自己一個人，天黑了我就睡覺了，也不需要開燈呀。”

    張婭因為虞恒總在三更半夜找她談事情的關系，睡得很晚。難怪她昨天睡不著了，也難怪這小姑娘一大早就睡覺，一大早就起床了。

    張婭寫：“關燈，睡覺吧。”

    一晚上睡下去相安無事。張婭還想著這種簡陋的生活可以將就多久的時候，尷尬就來了——她的例假來了。

    張婭只得叫住艾草，紅著臉把寫有“衛生巾”三個字的本子遞給她看。心里不斷對自己說，沒事沒事，大家都是女的，再正常不過了有啥好尷尬，何況姐比她大12歲，姐是成熟穩重的熟女，問她要衛生巾這點臉皮，不算啥。

    艾草一看：“衛生巾？什么東西？”

    張婭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

    “哦～我知道了！你來那個了。這個我有。”艾草帶張婭進里屋，從木箱子翻出一疊草紙，還有一塊布條上面連著幾根繩子。

    “這個給你用，我就用這個。”艾草笑笑。

    月經帶！啊啊……這是什么古老的東西！張婭看得差點吐血，別的也就忍了，這個實在不能忍！！！

    啊，現代生活呢，便利店呢，超市呢，在哪里……張婭決定了，她要買！東！西！

    于是張婭刷刷刷，寫下來：去買衛生巾。

    然后她再在下面寫了牌子，那個小鎮上也不知道能買到哪種，于是一口氣寫了好多個，再寫上日用買多少，夜用買多少。

    張婭真是覺得腦殼疼。她背著艾草，悄悄從自己帶來的那只小包里拿出一百塊錢，一并交給艾草，讓她對照著買。

    艾草看到一百塊錢眼睛睜得大大的，捂嘴叫：“那么多錢！這個我見別人用過，商店里也有得賣。來一次那個，要用一百塊錢來買衛生巾嗎？好貴好貴啊！”

    聽艾草這么說，既然打算住下來，張婭看看自己這全身上下只剩一身衣裳的樣子，再看看艾草家里要啥沒啥的節奏，看來得買。

    張婭在想她要買什么，然后刷刷刷地又在紙上寫了一長串：（牙刷，牙膏，刷牙杯，毛巾，拖鞋）2。（內衣，內褲，襪子）注明尺碼。（塑料水盆水桶，洗發水，沐浴露，洗衣液，衛生紙）標明牌子、容量和規格。大米10斤，食用油2斤，豬rou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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