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曲牧只能倒在季平的腿上，他覺得非常不妥，臉迅速地泛紅起來，直到季平看他磨磨蹭蹭，開口一句：愣著干什么？劇本里就是類似的場景。

    哦。

    曲牧不情不愿地重重倒在季平腿上，翻了兩頁劇本，找到被他標注好的蘭芝的戲份。

    劇本里的蘭芝戲份不多，只有三場，都在儒文的回憶殺里，但是這三場劇情卻至關重要，第一場是儒文在臥底和正常生活兩個選項中猶豫時，夢到了曾經的蘭芝。

    那時兩人已經很熟稔，蘭芝會對儒文埋怨自己出不去的心酸，也會讓儒文早點離開拳場，去過自己的生活。

    如果我再次回到拳場，你會失望嗎？

    儒文，我從來沒過對你失望過。

    曲牧悵然若失地嘆了一口氣，僅僅兩句話，他就知道儒文為什么會回到拳場了，只不過雖然書中最討喜的人是蘭芝，但他卻不由自主地對男主儒文尤為喜歡。

    季平伸出手，在曲牧的臉頰邊輕輕滑過，曲牧抿抿唇，沒說話，這是劇本里的動作，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下一秒，儒文很可能親上來。

    好在劇本只停在這里，儒文就醒了。

    曲牧收好劇本，從季平的腿上挪開，坐在季平旁邊：我總覺得肢體很僵硬。

    季平點頭：你第一次對戲，僵硬是很正常的，多試幾次就好。

    多試幾次，他豈不是要得心臟病？曲牧暗戳戳地想著，又翻了幾頁劇本，在演員表的最后一欄，看到個異常熟悉的名字：段林語？

    嗯？季平湊到曲牧身邊一看，一臉迷茫地盯著那個名字，你認識？

    段林語你不認識？曲牧驚訝，我公司的當紅小鮮rou啊。

    季平淡淡地注視著曲牧，揚起一個坦然的笑容。他怎么可能知道段林語是誰，就連曲牧也是合作后才認識的。

    不愧是你。曲牧向季平豎起大拇指，掏出手機搜出公司官網，指著段林語的全臉特寫道，就是這個。

    嗯，是當紅小生的樣子。說白了就是長得沒有記憶點，但季平還是維持著表面的虛偽，客觀地作出評價。

    段林語在這部劇中，飾演的是地下拳場老板的一個小跟班，后期才出場，臺詞不到三句話，也怪不得季平記不住他。

    曲牧恍然大悟，怪不得《鵝滴七大姑八大姨》要請段林語，感情是看中了段林語要來Z市拍戲，可以順便錄制試水片。

    可段林語根本看不上這種情感類綜藝，就把通告轉手送給曲牧，因緣巧合之下，竟然促成了曲牧加入《如芝蘭》劇組。

    你的手機上有劇組排期嗎？曲牧拍拍季平的肩膀。

    季平挑眉：怎么，你要看段林語的排期？

    不愧是季平，一點就通，曲牧興奮地點點頭，他已經迫不及待看到段林語發現他也在劇組里的吃癟勁了。

    季平卻不是滋味，曲牧明明是跟他一起出來的，卻莫名其妙在意起同公司的小鮮rou，還想看對方的排期？

    他怎么可能給。

    排期在周導那。季平冷聲回道。

    曲牧歪頭瞧著季平的表情，影帝演技精湛，曲牧絲毫看不出破綻，只好把手機放回褲袋：那等回去再問周導吧。

    你很想見他？

    曲牧瞥了一眼季平，他當然想趕快見到段林語啊，想到對方臉上可能出現的表情，他就倍感有趣，忍不住笑出聲：也不是很想，就一般想吧。

    季平雙手插兜，轉身就走。

    曲牧馬上收好劇本，腳步輕快跟上季平，困惑地拽住季平的袖子：怎么突然就走了？

    沒什么。季平被曲牧這么一扯，心里的酸檸檬頓時消化了一半，微微抬起下巴，你的演技還不過關，回去再對幾次戲。

    但節目組可不能讓他們就這么回去，這次好不容易獲得園區的拍攝許可，必須拍到一些有意義的畫面才能回去，導演及時截胡，把準備離開的季平和曲牧攔截下來。

    二位，這，這對戲對了十分鐘，總共也就拍了半個小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讓我們的剪輯過個安生日子吧！

    季平食指壓住耳麥，轉身看向低頭聽導演講話的曲牧，伸手一勾曲牧頭頂的碎發：帶你去個地方。

    ***

    季平常來Z市拍戲，來過西湖不少次，很快就把曲牧帶到一個賣定勝糕的老字號店鋪，雖然是大清早的，但來買的人還是很多，季平就把帽子按了按，走在曲牧前面：老板，一盒定勝糕。

    好嘞，收您十塊錢。

    粉色的定勝糕落在曲牧的手上，他著急地把季平拉出人群，坐在長凳上把帽子往下拉，生怕有人認出他們：你膽子也太大了吧，這里這么多人，不怕被人認出來嗎？

    人多才注意不到我們。季平瞥向身后離他們一米不到的跟拍PD，對方顯然是個老手，在拍攝的過程中，特意拍了整個門店，假裝是旅游宣傳片的攝像團隊，愣是沒引起一個人注意。

    曲牧還是有些擔心，特意往更偏僻的涼亭里走。

    突然，兩個人飛奔到他們面前，曲牧嚇得趕快往季平身前一擋：你快走！

    今天有明星來拍照，快去看看！

    哪個明星啊，帥嗎？

    當然帥啊！當紅流量鮮rou！

    兩個女生看也不看兩人，就和他們擦肩而過。

    曲牧聽了一嘴，疑惑地轉頭和季平對視，當紅流量鮮rou，來西湖拍照？

    還沒緩過勁來，耳機里絡腮胡導演的聲音就猛地響起：你們快先躲起來，現在有很多粉絲往西湖趕，很可能會發現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醋王季老師上線嘿嘿嘿

    第27章

    曲牧被季平拉到一間無人的放映室里，放映室里播放著西湖的景點講解片，舒緩的音樂和沉穩的女聲讓曲牧緊繃的心逐漸舒緩，他墊腳從窗戶縫往下看，果然有一大群路過樓下。

    還好兩人跑得快，不然肯定會被眾多粉圈少女發現。

    曲牧蹲在地上，雙手環住膝蓋，笑呵呵地抬頭仰視季平：快蹲下。

    季平干脆坐在曲牧身邊，兩人背靠著木質的墻，頭頂就是窗戶，微風拂過，吹起曲牧的頭發，他聽著少女尋覓的聲音，感覺胸膛里的心臟在不斷跳動。

    季平握住了曲牧的手，曲牧震驚地轉過頭，只看到季平俊美的笑臉，一時震驚，沒有把手抽走，反而被季平攥得更緊。

    別怕。季平悄聲安慰曲牧。

    曲牧的心原本惴惴不安，但被季平溫柔有力的手輕輕一握，也很快平緩心情，望向季平：嗯。

    樓下的女聲吵吵嚷嚷，依稀能聽清幾個字

    在哪呀？！我都沒看到段段！

    在門口，走錯了，快走！

    我也要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季平卻仍然沒有松開和曲牧緊握的手，兩人緊緊靠在墻上，目光直視放映室的門，小聲喘氣。

    曲牧懷里還揣著那份溫熱的定勝糕，等外面的聲音散去，他把定勝糕打開，拿出一塊，塞進自己的嘴里。

    軟糯的糕點瞬間融化在曲牧小巧的嘴里，他滿足地瞇起眼睛，食指和大拇指一掐，捏起一塊粉色的糕點舉在季平面前。

    干什么？季平疑惑，曲牧卻晃動手上的糕點，比在季平嘴邊。

    季平自然地咬了一口嘴邊的定勝糕，手指覆在曲牧的手指上，只一瞬間，猛烈的腳步聲，就把曲牧嚇得迅速抽回手。

    可能是工作人員，不要慌。季平把曲牧攏在自己的懷抱里，雙目灼灼盯著門口。

    曲牧地抓住季平的袖子：如果是粉絲，你就先跑。

    季平粉絲眾多，如果被包圍，肯定是一場腥風血雨，但他就不同了，雖然黑粉眾多，但大多數的人也只是打打嘴炮做鍵盤俠，不至于線下出手，說不定甚至不認識他。

    季平的雙眼漆黑又深邃，他微微一笑，把曲牧的手勾到自己手心，發出一聲輕笑：你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讓你一個人面對。

    門被猛地推開，一個染著紅發，身穿黑色皮衣的人沖到放映室，半彎著腰氣喘吁吁。

    曲牧定睛一看，這人的身影怎么這么熟悉，不過看樣子，這人不是粉絲，反倒跟他們現在的處境有點像？

    來人抬起頭，神情緊張地望向并肩而立的曲牧和季平，突然間嘴巴張的比水煮蛋還要大。

    曲牧也稍稍一愣神：段，段林語？

    段林語本來是要去劇組報道的，但是團隊想要讓他先拍幾套照片，就提前來了西湖，結果他在粉絲群里說漏了嘴，這才導致粉絲烏央烏央地往這里趕。

    好在團隊有人聰明，叫段林語往放映室避避風頭。

    沒想到居然在這里碰到曲牧和季平。

    曲牧？段林語眉頭緊蹙，上前拽住曲牧的手腕，你在這干什么？

    曲牧甩開段林語的手，一手按在窗戶上，不動聲色把打開的窗戶合上：你自己給我的通告，自己都忘了嗎？

    段林語抿唇不語，臉色越發沉悶，好一會兒才揚起逞強的笑容：你還真去了那個垃圾節目啊，人型垃圾桶。

    段林語，嘴巴放干凈點。曲牧忍不住朝段林語翻白眼，你就不怕我錄音？

    段林語卻得寸進尺：呵，我和你站在粉絲面前，你覺得他們會相信誰？

    曲牧雙手環在胸前，默不作聲，滿臉不爽地盯著段林語。

    季平則是默默走到段林語身側，捏住段林語碰曲牧的手，笑容和煦，卻：段先生，你說誰是垃圾？

    季平的手背青筋暴起，段林語當時就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啊啊啊，好痛！

    他抬頭一看，對方竟然是季平，立刻嚇得一個囂張的字也說不出來：季先生，季先生我錯了，曲牧不是垃圾，我是垃圾！

    季平滿意地松開手，曲牧卻頗不贊同地站在他身邊，低聲擔心：你對他動手，他要是說出去怎么辦？

    季平掃向段林語，對方馬上戰戰兢兢地瑟縮起來，他收斂起俯視螻蟻的眼神，笑著望向曲牧：放心吧，即便他真敢說，別人也只會信我，不是信他。

    剛才段林語自信篤定的話，被季平如數奉還。

    曲牧拉著季平，離段林語三丈遠，無視對方憎惡的表情，笑得親和力十足：小垃圾，那我們就先走了，等會兒劇組見啦~

    曲牧抬手就牽著季平往樓下走，段林語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曲牧兩人身影快要消失，才震驚地喊了一句：你說什么？

    曲牧樂得見他吃癟，笑瞇瞇地露出半個腦袋搖晃著說：我也在參演名單里呢，對了，你只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的配角，不知道也正常。

    說完，就和季平揚長而去。

    段林語不解地坐在地上，也顧不上擦臉上的汗，急急忙忙地打開手機

    ***

    就這么輕易放過他？季平和曲牧往約定的地方走去，節目組發了消息，讓他們在停車場匯合。

    曲牧搖搖頭，打開手機，給棠梨發消息：當然不是，我又不是圣母。

    隨著棠梨回復的收到，曲牧把季平拉到一邊，指著門口大批的等不到段林語的粉絲道：段林語要是聰明點就會跑，如果他還傻站著不走，就只能面對粉絲成噸的愛了。

    季平定睛看去，之間粉絲中忽然sao動起來，有人高舉手機，大聲喊道：段段在放映室，快走！

    人潮猶如遷徙的鶴群一樣，瞬間奔向放映室，遠處又傳來一聲絕望的喊叫，但只啊了一個字，就戛然而止。

    曲牧攤手：很顯然，段林語就是個傻瓜。

    季平輕點曲牧的額頭：小聰明。

    那也是聰明！

    曲牧往前跑，一股勁沖到匯合的涼亭，季平就緩緩地跟在曲牧后面，笑看曲牧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彎下腰回頭沖他笑，然后大步邁向曲牧，手掌舒緩地拍打曲牧的背，讓他勻過氣。

    真是太危險了！

    真是太可惜了！

    導演和曲牧不約而同地把此刻心情脫口而出。

    面對曲牧和季平狐疑的眼神，導演連忙擺擺手：我，我的意思是，沒拍到你們躲藏的畫面太可惜，可沒有別的意思啊！

    曲牧挑眉，笑著揶揄導演：你這膽子，可比我小多了。

    剛才是誰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季平不忘拆曲牧的臺，順手把裝劇本的文件夾給隨行的小黃。

    經此一役，節目組是害怕了，就算他們隱藏的好，保不齊再來一個段林語，那整捆膠卷就白費了，于是連忙驅車，跟幾人回到酒店。

    ***

    回去的路上是小黃開的車，曲牧和季平肩并肩坐在后座，扭頭看車窗外的風景，忽然間，肩膀一重。

    曲牧斜眼，瞥見倒在自己肩上困倦睡去的季平。

    季哥？小黃從后視鏡里看到這一幕，還以為出什么事了，聲量放大叫了一聲。

    曲牧連忙豎起手指，沖小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別叫他，他這幾天太忙了，沒休息好。曲牧伸出左手，附在季平的右臉上，幫他調整到舒服的靠姿。

    小黃，回去的路上，就開慢點吧。

    誰也不知道，雙眼緊閉的影帝臉上，露出的那一抹笑意。

    ***

    曲牧怎么會進劇組？！還是特別演出？！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車子停在酒店的地面停車場上，曲牧剛開啟車門，就聽到段林語怒不可遏的聲音。

    崔審，你必須馬上過來，不然我就要解約，解約！

    段林語真是流量不多，脾氣挺壞，就算他是盛領娛樂的一哥，藝人在電話里懟老板這事，還真是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