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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87節

    自古以來皇帝對太子的挑剔總在于,太子若是太過出色引得朝臣愛戴,而他又剛好年老,則會擔心自己的地位不保。可若是太子成日無所事事,則更看不慣了。

    徐晏不敢發話,立在一旁不吭聲。

    潯陽已經去了一趟宮妃處回來了,聞言急忙出來打圓場:“阿耶,大郎和二郎都傷成這個樣子了,三郎沒事就好。難道阿耶還想看到他們仨一起出事?”

    她聲音潺潺,又似涓涓細流。她自小就會揣摩人心,否則宮里這么多公主,她憑什么受寵。

    聞言,徐晏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潯陽,臉上還是他慣常的那副表情,眸色依舊深不見底,就連周身的氣勢也沒有變過半分。

    但不知為何,潯陽心里驀地打了個突。

    “行了!”徐遂出聲打斷了潯陽,他定定的凝著徐晏看了不知多久,方道,“此次馬球賽,在球場上相撞的馬匹不少。就由你負責主理此案,四郎、平陽王從旁協助。”

    皇帝雖未多說些什么,但徐晏跟他父子多年,但聽他的語氣和下令的內容,便能敏銳地察覺到皇帝是在懷疑他。

    畢竟一場球賽傷了兩個年長的皇子,而他這個太子壓根就不在,可不得是頭一號被懷疑的人。

    他也懶得為自己辯解,楚王確實跟他沒什么關系,但越王的事,則是他發現有人想害自己,順水推舟將受害者變成了越王罷了。就是不知道那人知道后,會不會后悔。

    徐晏行了一禮應下這件差事,隨后問道:“阿耶,此次不止涉及皇室,還有其他人牽涉其中,單單我們三人恐怕不夠,可否讓吳敏元也從旁協助?”吳敏元為大理寺丞之一,也是吳昭儀的堂兄。

    如果只是皇室的人,那他們三人調查是綽綽有余了。

    皇帝交代完事就先下去休息了,將整個球場留給了太子處理,潯陽憂心忡忡道:“三郎,你阿兄都成這個樣子了,萬一真不是意外而是……你可萬萬不能放過那人。”

    徐晏笑了一聲,身上的陰郁之氣被驅散了些,他看著潯陽微微頷首:“自當如此。”又似是感慨似是夸贊道,“二姊好本事。”

    潯陽瞬間變了臉色:“三郎,你在說什么?”

    徐晏微微而笑:“沒什么。”

    說罷,他轉頭問了旁邊的親信一句什么話,隨后走到越王身邊抓了兩個善于跌打損傷的太醫,將人給撈到了顧證跟前:“給他瞧瞧,看他腿是不是折了?”

    太醫看了眼徐晏,戰戰兢兢回道:“殿下,圣人說讓我等看著越王……”

    徐晏臉上浮起幾分不耐煩,淡聲道:“讓你們看就趕快看,出了事孤擔著,他那邊孤再找人過去。”

    他暗忖老大那邊都圍了一堆太醫,要是這都看不好那也沒必要看了,說明天要亡他。

    “還能動吧?”徐晏站在顧證面前,居高臨下問他。

    顧證疼得臉上直冒冷汗,但卻點了點頭說:“能。”

    徐晏輕輕頷首:“待會醫士給你們看過后,就下去休息。剛才顏顏很擔心你。”

    顧證扯著唇角笑了一下:“那勞煩殿下告訴她一聲,我并無大礙。”

    徐晏不置可否,顧證沒交代他自然也會說的。現下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等人少些了,他再來問二人究竟是如何墜馬的。

    他抬手招來侍從問道:“顧娘子現在何處?”

    侍從知道他要問,一早便備著了:“顧娘子剛才出去后,恰巧碰上了顧二娘子,倆人現在正待在一塊,已經離了球場了。”

    在半道上尋到了顧若蘭后,又得知顧立信本來就在馬球場中,顧令顏一下子就松了口氣。

    顧證今晚注定是回不去的,倆人相攜著本打算出宮,半道上卻碰著了朱貴妃的人:“倆位小娘子安,我家貴妃已經派人去告知顧侍中了。眼見到了晌午,倆位小娘子不若用了午食再回去?”

    倆人到清思殿時,朱修彤已經坐在里面了,她一見到球場出了事就跑了出來,打算去找顧令顏,哪料到去了涼亭卻沒找著人:“咱們不是說好了你在那等我,我找你半天都快急瘋了。”

    顧令顏抿唇笑了一下,輕聲說:“我聽宮女說了我三哥的事,就過去球場了。”她拉著朱修彤的手撒了會嬌,才讓她臉色逐漸好轉了些。

    用完飯后,正午的日頭正盛,朱貴妃讓幾人歇息一小會,她再派人將幾人送回去。

    朱修彤親眼目睹了那一幕,被嚇得不輕,喝了安神湯后去偏殿里午睡了,顧若蘭膽子一向大,毫無影響的陪著朱貴妃說話。

    顧令顏心里惴惴不安,便去了院子里頭花架下的秋千上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晃動。

    用過飯后的困意襲來,顧令顏靠在秋千繩上緩緩閉上了眼,面前陡然間一暗,似是有一片陰影遮蓋下來。臉上的光被擋住,一下子有些陰冷。

    “怎么在這睡了,小心著涼。”

    溫和的聲音響在耳畔,顧令顏猛地睜開眼,看了眼來人后又恨不得重新闔上。

    面前的人臉上寫滿了疲倦之色,行色匆匆,眼底布了些血絲,她聽到他輕聲說:“我著人給顧證看過了,確實是折了腿。不過除此之外,沒什么大礙。”

    顧令顏望著他,囁嚅了下唇問:“我三哥他們會不會有事?”皇帝將人全都關在里面了,任誰都知道是動了真火,要是他為了兩個兒子的傷發瘋,也是說不準的事。

    “不會。”徐晏斬釘截鐵的否認了她的話,溫聲說,“別怕,萬事有我在。”

    第101章 瞥見她眸子里的嫌棄

    一片枯黃的梧桐葉打著旋兒, 落在了顧令顏的膝蓋上。

    顧令顏抬眸看著面前的青年,恍惚間,她看到了幼時在清思殿竹林的月夜里。他教她練劍, 她怕傷著自己,他也說:“別怕,有我在。”

    如今回頭望去, 竟已經過去了數年。

    什么都變了。

    可這句話卻莫名的讓她心安了下來,原本的焦慮與不安也逐漸平息。

    看著眼前少女的眸中忽而涌起了一層水霧, 徐晏一下子慌了神, 忙半蹲在她面前, 溫聲道:“別哭, 顏顏。”

    他想了一下, 又道:“是我不好。”他看著她說,“我不該這么晚才來告訴你的, 只是馬球場的事如今由我負責,我一時間抽不開身。”

    他一連道了幾次歉, 將顧令顏都給驚得愣住了,她掐了掐手心, 讓自己清醒了些。

    “你別哭了好不好?”徐晏輕聲問她, 聲音暗啞低沉。

    顧令顏先是怔了片刻,而后才抬頭看他, 扯著嘴角說:“我沒哭。”

    她將那片已經枯黃干涸的梧桐葉子從膝蓋上拂落,仔細理了理自己的衣裙, 淡聲道:“既然馬球場的事那么忙,你還不趕緊過去接著處理?”

    怎么到哪都躲不開他?她不僅有些懊惱起來。

    徐晏眸子里帶著點笑意,凝著她的雙眼說:“我還沒用飯呢,那邊亂糟糟的, 沒有我用飯的地方。”

    “哦。”顧令顏神情懨懨的,她用力推了一下徐晏,“那你還不趕緊去用午食,跑我面前來做什么?”

    徐晏自幼習武,隨意站在那都是穩穩當當的,哪是她能輕易推動的。

    她這一下非但沒推動徐晏,反倒還使得自己的秋千向后晃了不少,而后又朝著前方撞去。

    顧令顏一下子慌了神,兩只手用力抓緊了秋千繩子,只是蕩起來倒沒什么,主要是她怕撞到徐晏身上……

    見她連人帶秋千直直的朝自己沖過來,徐晏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眼疾手快的幫她穩住了身形,微微皺著眉頭說:“小心些。”

    他抬手的時候,衣袖全都滑了下去,正好露出一截小臂,蜿蜒的疤痕一路向上爬,最后消失不見。

    看著是新傷,才掉了痂不久的樣子。

    見顧令顏的眸光匯集在上面,徐晏解釋道:“是去年狼群的傷。”

    “那怎么會現在才好?”這都多久的事了?顧令顏百思不得其解。又目露了些嫌棄,騙她也找個好的理由吧。

    或許是在河西傷的?

    徐晏“嗯”了一聲,瞥見她眸子里的嫌棄后,便垂眸緩緩將衣袖扯下來,遮住了那道長長的疤痕。他輕聲說:“因為狼爪上淬了毒,所以反反復復潰爛了許久,前段日子才算完全好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去歲遇到狼群時,雖萬分危急,明明可以自個斬殺了狼后立即離開,徐晏卻還是選擇了護住她。

    心里突然有些悶得慌,說不上來的難受。

    顧令顏沉默了下來,片刻后正要起身離開時,她突然又想起了件事,便喊了他一聲:“徐晏。”

    “嗯?”

    少女掀起眼皮子,略有些嫌棄地問:“是不是你在我窗臺上放的那一排羊脂玉擺件?”

    徐晏先是愣了一下,隨后輕應了一聲,小聲道:“我怕你不收,就想著直接放到你那去,就沒法子退回來了。”他耳尖不自覺的染上了緋色。

    顧令顏嗤笑一聲:“沒法子退?今天是我沒帶過來,等下次見著你,我就直接扔到你臉上。”

    徐晏看著她笑了一下,神態不自覺地放松了下來,他輕輕頷首:“好啊,我等著你扔給我。”

    一陣濃烈的西風拂了過來,秋千架這里正好被花藤圍了兩面,竟成了陣穿堂風。本該是涼颼颼的,但徐晏寬闊的身子給她擋住了大半的冷風,倒沒那么冷了。

    “聽說你這段日子認識了不少人。”徐晏聲音溫和,歷歷數著,“據說有城陽郡公的次子、袁家的四郎、趙國公家的世子。哦,沈定邦是打小就認識的,不能算在里頭。”

    勉強忍耐著性子聽他說完了,顧令顏臉上跟火燒一樣,他說的這些人,全都是祖母曾有意向的人家。

    “關你什么事?”她沒好氣地說了句。

    徐晏點了點頭:“嗯,是不關我什么事。只是我聽聞趙國公世子的庶子都兩歲大了,袁四郎有個從小養在家里,準備給他做妾的遠房表妹,還有……”

    “怕你不知道,特意給你說一聲。”

    顧令顏的那陣火一下子從臉上轉到了心頭,她忍不住站起來往回走,一面氣惱道:“殿下管得也忒寬了,竟還關心起了別人的家務事。”除去袁四郎那個表妹她不知道外,旁的祖母都告訴過她,也沒再繼續跟對方議親。

    只是這些,又跟他有什么關系?他憑什么管?

    她甩手走了,徐晏卻還是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慢條斯理道:“不過是怕你被人誆騙了。”

    見人真要惱了,怕她又要連句話都懶得跟自己說,徐晏忙收起了旁的心思,拉住她說:“好了,我待會就要回球場那邊,你陪我用頓飯好不好?”

    此刻早已過了午時,太陽往西偏移了幾分,顧令顏被他攪和一通后也沒了睡意,此刻只想回家去。

    “三郎從前是不懂事了些,可如今他對顏顏,可謂是真上了心了。”廊檐下,身著碧羅裙的婦人站在那,含笑看著遠處露了半邊的花架。

    顧若蘭也看著那邊,卻對朱貴妃的話不置可否。她是情場中過的人,向來只有她挑揀別人的份,便是對丈夫李恒,也是婚后才交付了真心。

    她不答話,朱貴妃也不著惱,只笑眼看著前面的人,輕聲說:“如今這樣,不也挺好?年輕人鬧別扭是常有的事,既然以前顏顏對他好了那么久,那以后半輩子就換他來,正正好。”

    顧若蘭正待開口,卻見得顧令顏突的到了她面前,輕喚她:“阿姊。”

    徐晏跟在她后面,臉色不是太好看。任憑他怎么說,也沒能將人留住,還挨了她好一通擠兌。

    “時辰不早了。”顧若蘭攔著顧令顏向朱貴妃告辭,淺笑道,“今日叨擾了貴妃大半日,我們也該回去了。”

    朱貴妃點了點頭,讓人進屋將睡得正香的朱修彤給喊了出來,讓她跟著倆人一塊出宮。

    待到清思殿空了后,徐晏隨意坐在正殿中用膳,因有些緊急,面前只隨意擺了幾樣菜。他的動作并不急切,但用餐的速度卻十分之快。

    等看他用得差不多了,朱貴妃方才問道:“你喜歡顏顏?”

    頓了半晌后,徐晏方答道:“是。”

    “那你可要向顧家提親?”朱貴妃淡聲問他,銳利的眸光在他身上逡巡著。

    徐晏搖了搖頭:“不急,再等等吧。”他想要讓她親口答應嫁給他,而不是被逼無奈,他不想他的顏顏將來對他充滿怨恨。

    更何況如今時機也不對,他現在的位置,萬一行差踏錯一步……那便是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