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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51節

    沒再往那邊看一眼。

    “咦。”有人指著不遠處一塊空地,驚詫問道,“我先前還依稀看到有個人影在那兒,似乎是顧三娘子。怎么眨眼間,就不見蹤影了?是我看錯了?”

    說著,他又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怕自己看錯了。

    另一人從旁接話:“是顧三娘子,我也瞧見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

    等將話給說完了,幾人才驚醒一般的去看徐晏,卻見他面容上無絲毫的波動,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

    眾人便又想起了那個傳言,據說是太子殿下親口所說,是他非要纏著顧令顏不放的。

    長安城攏共就這么大,太子這樣天家貴人的傳言,一向是眾人津津樂道的對象。不消多少工夫,便已是人盡皆知,甚至連日來都未曾脫離輿論中心。

    再一聯想到剛才顧令顏明明在這,卻轉頭就走的情形,心里便犯起了嘀咕:難道這荒唐事,還是真的不成?

    徐晏沒理會幾人說的話,往前走的步子更大了些,速度也快得幾乎像一陣風般。待過了片刻到了處四面寂靜的涼亭內,方才緩緩慢了下來,問:“洛陽的幾枚釘子,可都拔了?”

    “殿下放心,臣已悉數拔去,有一個比旁的稍微深些,耗費了些時日。”著青衫的男子立刻接了話,聲音雖平和卻又極度恭敬。

    徐晏點了點頭,眉眼間氤了點笑意:“就當是給老二出來時,留的點驚喜。”

    昨日被碎瓷片劃傷的那幾塊地方,因撒了金瘡藥,已經愈合了不少。

    掌心忽而傳來陣刺痛感,他張開手斂目去瞧,卻見得那傷口又裂開了些。是剛才目送她離去時,自己猛地攥緊拳,給牽扯到的。

    血絲從那傷口里頭滲出來,徐晏看了眼,便又將手攏緊了寬大衣袖中,試圖借以遮掩。

    顧令顏朝著與徐晏相反的方向,從遠處望了眼那座閣樓,順著人潮往那邊行去。

    剛一到閣樓下,就被朱修彤給攥住了手:“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呢!”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暮色籠罩下來,顧令顏咕噥了一聲,搖頭道:“沒去哪啊,我就隨便轉了轉,然后就過來了。”

    幾人隨著旁的小姑娘一塊上了樓,涌進了新嫁娘的房里。

    依著禮節送了禮后,便又退了出去,站在閣樓走廊上倚著闌干往下看。

    “我三哥說,他從河西回來的時候,要給我帶一幅畫回來,讓我瞧瞧那邊的風光。”顧令顏轉頭看向身旁的人,晚風吹拂在她臉上,鬢發四處飛揚,貼在了她的面頰上。

    既柔和而又多情。

    朱修彤趴在闌干那哼了聲:“這有什么,我阿兄還說,想要以我阿娘的名義在河西開鑿一處石窟,到時將我也給畫在阿娘旁邊!”

    顧令顏轉過頭看她,歪了歪頭:“開鑿石窟?”

    “對呀。”朱修彤撐著臉,同她描述著自己所知道的事,“就是開鑿石窟供養佛像,我阿兄說是想替我阿娘積福呢。”

    她說了好一會,顧令顏聽的津津有味。

    朱家夫人篤信佛法,連帶著朱家不少人跟著虔誠禮佛。顧家有不少是天師道弟子,對開鑿石窟供養佛像,從未有人提起過。

    咋然接觸到,便覺得新奇的不得了。

    “聽我阿兄說,那些佛窟墻上的畫,都可漂亮了。”朱修彤難得被她這么一錯不錯的看著,便清了清嗓子,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顧令顏性子一向好,哪怕她說的啰嗦些,描述也沒那么細致,卻仍舊一點一點聽完了。還跟著頻頻點頭,時而作驚訝狀。

    正說的起勁,一個小侍女忽而上前,對著朱修彤耳語了幾句。

    “嗯?”顧令顏睜著那雙水潤盈著霧氣的眸子,又偏過頭來看她。

    朱修彤皺著眉頭,理了一下裙擺,哼唧道:“我jiejie找我有事,待會我去小暖閣那邊等你吧,正好還能賞賞花。”

    她一溜煙跑了,顧容華也同旁人一塊在屋子里說話,一時間這閣樓走廊上,竟只剩了她一個人。

    “喲,這不是顧三娘子么?”一道懶洋洋女聲從身后傳來,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地問,“三娘子怎么一個人在這倚著闌干發怔呢?”

    顧令顏面無表情回首望過去,瞧了眼來人后,扯了扯嘴角:“這邊風景不錯,多看了幾眼。你是京兆尹出來的,管這么寬?”

    白源頓時一噎,她生□□夸大其詞,正要說她看上去哀怨的不得了,卻又忽而想起了越王妃警告她的話,便不敢再發一言。

    從閣樓往上看,正好能瞧見漫天的璀璨星子,熠熠閃動著暉光,傾灑在面前的朱漆闌干上和閣樓下的一汪池水中。

    顧令顏沒再理會白源,款款下了樓沿著條路走著。她來豫章郡公府的次數少,并不知曉這條路通往何處。這條路上人煙稀少,隔著數十步遠,才能零星瞧見幾個人影。

    因不敢走遠,便隨意尋了處地方坐下歇息。隨后長吁了口氣,總算是逃離了那塊嘈雜地方。

    然而剛坐下不久,身后便傳來了響動。

    先是一陣悶響,樹梢顫動,上頭的枝葉跟著抖落了不少。光是聽一聲便知曉,定然是有什么東西撞在了樹上。

    而后便是一道輕柔的少女聲音:“五郎,你那日跟我說的話,可是當真的?”

    那聲音極為耳熟,熟到顧令顏忍不住睜大了眼眸,手指緊緊扣著身下的石凳。身子緊繃,一刻也不敢松懈。

    “自然當真。”那喚做五郎的男子溫聲應了,隨后輕嘆一聲,“在公主面前,我又如何敢胡言亂語?”

    這人的稱呼印證了她心底的那個猜測,顧令顏皺了眉頭,暗道自己今日運氣不好。

    她這是撞見七公主私會情郎了?

    那五郎又道:“見公主第一眼,我的目光便全然被公主給吸引了去,哪敢容得下旁的東西?”

    七公主小小的哼了一聲,軟著嗓音,似威脅,更似撒嬌:“諒你也不敢如此,要是敢亂說,我就去告訴我阿耶和阿姨,說你欺負我。”

    怕被說話的那兩人給發現,平白生出許多事端來,顧令顏坐也不是,站起來離開更是容易有響動,便干脆在那發呆,懶怠動彈。

    所幸倆人并未久留,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后便糾纏著走遠了,這一片又重新恢復了靜謐。

    顧令顏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去暖閣尋朱修彤。

    卻見得一人闊步朝她走來,幾乎是瞬間便到了她面前,根本就來不及避開。

    “殿下萬福。”不得已,顧令顏起身行禮。

    徐晏停在她面前,罕見的沒有同往常那般,立時叫起。只垂眸看著眼前那人,她微垂著首,露出一段雪膩光滑的脖頸。

    很脆弱,仿佛輕輕一折,便要斷了。

    “顏顏。”徐晏凝著她,忽而輕輕地喚了一句。

    顧令顏起了身,未做答話。

    那人近在咫尺,近得連呼吸聲都聽的一清二楚,也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徐晏驀地抬步,往前走了走,顧令顏也跟著往后退。

    他顫著聲音,說:“顏顏,別不理我。”

    離得更近了,那酒氣也越發濃郁,臉上的醉態和眸底猩紅盡顯無疑。顧令顏將臉別開,輕聲說:“殿下醉了,還是早些回宮歇息吧。”

    徐晏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我沒醉。”他凝著她,呢喃道,“我沒醉,我沒醉……”

    顧令顏又重復了遍:“殿下醉了。”這一次,已經顯而易見的帶了些不耐煩。

    徐晏忽的便紅了眼眶,許是酒壯人膽,他又迫近幾分,伸出手就想要攥住她的衣袖:“顏顏,我沒醉,你別不理我。”

    那手剛接觸到她袖子的邊緣,便被猛地甩開。

    顧令顏實是有些忍無可忍,將人甩開后,猶不解氣,對著那手背用力揮了一掌下去。

    這次她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打完以后自己的掌心都還隱隱作痛,揮出的那一下發出清脆聲響。根本就不用去瞧,也能知曉那手背必定是要紅了一片的。

    “顏顏……”徐晏本因酒意而遲鈍了些的心智,被這一掌給打得回過了神來,“很疼的。”

    他抬起手伸到她面前,上面滿是血痕,一絲絲血從裂口里往外冒著。

    第59章 又怎么可能習慣得了?……

    那只手上溝壑縱橫, 從掌心到指尖一路布滿傷口,此刻有的傷口裂開了一半,觸目驚心的鮮紅血珠子直往外冒。

    這樣的景象映在眼里, 駭人至極。

    “顏顏,很疼。”徐晏又說了一遍,這次的動作卻遲緩了很多, 怔怔看著她,手輕微的發著抖。

    他眼眶紅了一片, 幾乎是哽咽道:“別不理我好不好, 跟我說說話, 說說話就好。”他想了她數個日夜, 卻又不敢去找她, 生怕繼續惹了人厭煩。

    怕她覺得他纏人,更為厭惡。

    今日許是飲了酒的緣故, 膽子突然就大了起來。

    顧令顏被嚇了一跳,注意力只放在他的傷口上, 眸子里頃刻間浮上一層恐慌,擺了擺手說:“殿下, 這可不是我打的呀。”

    這手上的傷口, 分明是被什么東西給劃出來的。她不過是拍了一下而已,就算用的力道夠大, 也不足以讓他成這個樣子。

    傷害太子的罪名,可不是她能承擔的。

    想到這, 顧令顏神色更真誠了些:“殿下這手,是在何處傷的?”

    她輕聲問了這一句,徐晏的眸光卻瞬間便亮了起來。凝著她看了片刻后,低聲道:“昨日不留神, 我被碎瓷片割了。”他說的有些語無倫次,而后緊張的抬眸看著她,心下忐忑不安。

    顧令顏卻是長舒了口氣,不是她弄傷的就行,便點了點頭,淡聲道:“殿下這樣子,險些讓我以為說我給弄傷的。”

    徐晏忽而便滯住了,眸子里本要溢出來的光,也一點一點的黯淡下去,直至完全熄滅。到了最后,那雙星目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望著她,嘴唇囁嚅了下,卻又說不出話來。

    她剛才詢問他在哪弄傷時,他以為那是在關心他。然而這場夢還不到片刻,便要提醒他,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

    “顏顏。”徐晏低下頭看了那傷口一樣,堅持說,“昨日上了藥,我本來愈合了的。”

    他抬了抬手,想要觸碰顧令顏曳地的披帛,卻又怕自己手上的血污弄臟了她的披帛,堪堪收了回去。而后便立在那株桂樹下,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顧令顏不大想理會他發酒瘋,然而這手確實是因她打了后,傷口才重新裂開的。她深吸了口氣,問:“殿下可有帶傷藥出來?”

    剛剛在杏林里握緊拳時,掌心的傷口曾崩開過一次,那時便從趙聞那取了金瘡藥來。上了藥后便去了前院飲酒,未曾還回去,此刻那金瘡藥還一直在他身上。

    “有。”徐晏抿了抿唇,將傷藥給取了出來,將之握在掌心里。

    是一個小巧而又剔透的白玉瓶。

    顧令顏掃了一眼,接過手,打開蓋子就要往徐晏掌心里倒,又狀似無意地問:“我聽聞越是好的瘡藥,敷用時越是疼。這藥是宮里的,定然極好,用起來,應該很疼吧?”

    那白玉瓶被她捏在指尖,與瑩潤雪白的皮膚待在一塊,竟讓人分不清哪一塊更白些。

    徐晏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在傷藥快要被她給抖出來之前,似是突然回過了神,溫聲道:“我手上還有血,這樣傷藥不易愈合,還有可能加重傷勢。”

    顧令顏的動作忽而便凝滯住了,緩緩將白玉瓶給收了回來,蓋上蓋子。

    她暗自皺了皺眉頭,顯然是覺得有些煩了。

    隨后走到旁邊涼亭看了一會,然而茶壺中卻沒了水。想了想,最后從里頭拿了個茶盞行至池邊,微微提著裙擺半俯下身,裝了一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