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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瑤兩手撐頜,就那么安安靜靜看著高挑清瘦的女人。 她承認自己可能有點兒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怎么看蔚拂怎么覺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但其實想一想,到現在她還是不能很適應,眼前這個女人,她的女朋友,竟然是傳說中那個神秘低調又繁華的蔚氏家族的人。 她覺得,她女朋友這個設定本身就很魔幻…… 蔚拂講完了之后,拎著文件夾垂手,也看向了許星瑤。 四目相對。 這時,許星瑤才從那雙墨黑的瞳仁里看出點兒溫度。 按常理來說,既然公事完了,這女人就該說“沒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然后,又冷冰冰地不看她退出去。 但是沒有。 “……” 許星瑤心跳的節奏又洶涌起來,和著錯亂的呼吸。 她張了張嘴,“蔚拂。” 沒有用公司里的稱呼。 女人回她,“有事?” 又是這兩個字。 “新仇舊恨”都翻涌起來,突如其來的一場熱血沖上了頭腦,許星瑤一下子也不慌了。 她起身,路過蔚拂,穿過大半個辦公室,坐到了小沙發上,然后下巴一揚,“你坐過來。” 話說完,蔚拂還沒反應呢,她自己心里剛壓下去的心悸轉瞬卷土重來。 她眼睛一眨一眨,心底敲起了小鼓,實在不知道她氣勢十足的這一輪,蔚拂會不會買她的賬。 蔚拂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過去。 許星瑤開始說話,“我上周四出差去了趟魔鏡……” 她大致講了講出差的經過,這架勢似乎是說公事又似乎是說私事。 只說出了這趟差出得臨時,她們行程很趕也很忙。 但工作中遇到的具體困難,基本沒說。 聽起來,更多的像是一種報告和報備,或者說一個交代。 對……女朋友那種。 蔚拂聽出了女孩示好的意思,卻不知自己該做何反應。 這樣的一個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清楚許星瑤的性子,平日里說些不著調的玩笑,可以隨口夸贊別人,可以“耍流氓”式的放低自己逗弄別人。 但,很有些自己的堅持。 上回餐廳樓下分別,她聽出許星瑤心底也有幾分怒火。 她倒是沒想到,許星瑤會主動再來示好的。 雖然,這示好示得非常矜持與微妙,換個人大概都很難get到,但也確實很有許星瑤式的示好風格了。 蔚拂這幾天不是沒思量過她們的這次小“冷戰”,她并不是情緒上頭就一味生氣,被戾氣占據理智的人。 那究竟要怎么處理? 她根本想象不出來,張揚肆意的小魔王會低頭一板一眼地跟人說道歉的話,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淚”表示痛改前非。 那場面太魔幻了…… 那樣,也就不是許星瑤了。 所以,換她低頭……? 這也很難。 蔚拂不忌憚認錯,她從來是一是一二是二的性格,黑白分明,她要錯了,她就一定會認,不管對方急不急眼兒,哪怕事情無足輕重,人家不在意,她自己也要認錯,給自己一個交代。 而這回關鍵的是,她就是先生了許星瑤的氣,這個點就不在她自己這兒,所以完全就沒有她認錯的理兒。 這樣一來,就等于卡死了。 長久的“冷戰”毫無疑問是耗損感情的,尤其,她們確立關系沒多久。 她其實對這個僵局沒琢磨出個解決方法,但猝不及防地女孩卻率先找上了門來。 “嗯……”蔚拂一會兒看一眼許星瑤,一會兒又錯開了眼睛,“這么趕,挺辛苦的,周末緩過來沒?” 她順著許星瑤的話,也遞了個臺階過去。 這樣……倒也是一種解決辦法。 拋開那次不悅不提,不必非得就事論事論出個子丑寅卯,不必就得掰開了揉碎了,要一個人站出來道歉認錯不可吧。 雖然……治標不治本。 許星瑤嘟了嘟唇,“嗯,還行。”她又看了蔚拂一眼,“我下午大概要去找幾個朋友,處理下魔鏡的事兒。” 言下之意,中午空出來了。 其實,她上午的例會沒去參加,就已經很明顯在為某人空出時間了…… 蔚拂“嗯”了聲,“食堂的菜還行……” 許星瑤立刻打斷了她,“不,我不喜歡食堂!我們中午出去吃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新開的泰國料理,口碑還不錯。” 小魔王一如既往地挑剔。 “……也行。” 稀里糊涂的,兩個人就這么和好了。 這場“冷戰”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很莫名其妙。 蔚拂將那種堵得慌的情緒憋回了心底,掩埋在最深處。 她不是個糊涂的性子。 鄭板橋講過一句話,難得糊涂,堪稱傳世名言。 蔚拂承認這話有理,但不是她的追求。 很多時候,很多的事情,她是喜歡弄得清清白白干干凈凈的。 可是,這次她還是憋住了…… 女孩的主動,女孩眸子里的灰暗,女孩的低頭….. 她不忍推開,不忍再看許星瑤難過。 重點是……她不愿放開這段飄搖的感情。 這種感覺,就好像大海里航行,似乎看得到前路也明明知道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彼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