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老婆很可怕 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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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漓覺得側頸有些涼,她走到石盆旁邊,借著水中倒映看了看,就發現自己的右頸毛發脫落了一大塊。 參差不齊的橫截面,就像被什么東西胡亂割斷的一樣。 白漓:…… 白漓雖然不說,但她很寶貴這一身與她爹娘相同的蓬松毛發。 她忘記了,她的頭發都是毛發變化而來,剪了頭發,毛發必然會有影響。 沮喪的甩了甩白色的大腦袋,白漓的耳朵尖都聳拉了下來。 石盆平靜的水面忽的泛起波浪,呆呆的大紅魚從下面探出了頭,圓圓的魚嘴一張一合,剛好含住了白漓粉嫩的鼻頭。 大紅魚嘴巴張張合合,輕柔的動作就像是在安慰白漓,軟軟的魚鰭輕拍著白漓嘴邊的軟rou。 白漓沒有動,伸出長滿軟刺的舌頭,舔了舔大紅魚光溜溜的白肚皮。 就見大紅魚白白的肚皮像波浪一樣動了起來,似乎在回應白漓粗糙的大舌頭。 時間不長,大紅魚就開始缺氧了。 他翻著白眼,嘴巴快速嗡動,仿佛一口氣上不來就會原地升天…… 白漓只得將他再推回石盆中。 到了晚上,白漓趴在地上吃生rou。 吃到一半,熟悉的熱流又涌了上來,白漓咽下嘴里的rou塊,下一秒就變成了人形。 白漓變化前一直用爪子按著生rou,因此手上沾滿了血跡。 她用手腕外側胡亂蹭了蹭嘴,嘴邊也蹭的鮮血淋漓,銀白色的頭發上也沾上了少許。 美麗的少女全然不顧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么嚇人,她扯過一旁白貍娘為她準備的衣服,只不過稍稍一用力,衣服又從中間被撕裂出了一條大口子。 白漓呲了呲牙,她又要把破布拼一塊了,真的太麻煩了。 胡亂的套上破布,系不上的地方就松松的打一個活結。 她不習慣雙腳站立行走。 她的姿態非常別扭,彎腰蹲在地上慢慢的前進。布料拖地,發出“唰唰唰”的聲音。 她皺著眉頭,非常困難的磨蹭到的石盆前。 紅魚在石盆里來回游動,感受到上方的氣息,他瞪著木魚眼向上望去。 白漓習慣性的舔了舔嘴角,右手五指縮了縮,慢慢的將臟兮兮的右手伸進了石盆之中。 紅魚迎上去親吻她的手指,白漓驚奇于這種觸感,輕柔的魚嘴溫柔的劃過她的手指,就像花瓣落在頭頂一樣。 她想摸一摸那閃著紅光的魚鱗,然而她還控制不好下手的輕重,稍微一用力,一片魚鱗就被摳了下來…… 白漓頓了一下,從石盆中撿起那片薄薄的魚鱗。 大紅魚的魚鱗不是紅色的,而是透明的白色。白漓舉起鱗片,薄薄的鱗片仿佛經不起她用力一捏。 白漓將鱗片拿近,用鼻子嗅了嗅,一股魚腥味。 她又伸出舌頭舔了舔,有點咸。 不知是鱗片咸,還是她手上的血水咸。 白漓不會撫摸,不會用手指輕輕的點,她只會破壞性的抓,撓,扯。 但這樣是不行的,大紅魚經不住她這么兇猛的親近方式。 白漓皺著眉頭,再一次輕輕的將手伸進石盆之中。 不一會,又有一片鱗片從大紅魚的身上掉了下來…… 白漓沒有放棄,她一次又一次的嘗試,她也想像魚嘴碰觸她一般,輕柔的撫摸這條救過她的瘋魚。 霸道的白漓,在這只紅魚的身上學會了如何溫柔的去撫摸一只生靈。 在她不懈的努力下,大紅魚掉了一池子的鱗片之后,白漓終于學會了不傷害紅魚的親近方式。 她將大紅魚脫落的魚鱗都攢了起來。 紅魚的鱗片曬干之后非常堅硬。 白漓學著白貍娘用石子做項鏈的模樣,先將鱗片扣個洞,再用線將鱗片歪歪扭扭的串了起來,做成了一條瑩光閃閃的魚鱗項鏈。 這條魚鱗項鏈有和尚的佛珠那么長,白漓將它小心的掛在脖子上,輕輕的拍了拍。 鱗片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石盆中的紅魚歡快的吐著泡泡,紅色的大尾巴靈動的掀起一層層的水花。 水花朵朵漾開,化成了一顆顆大小不一的心形水泡。 白漓伸出手指,輕輕撫摸紅魚,嘴巴緩緩撅起,口齒不清的吐出了一個字:“……魚?!?/br> 初次說出人話的白漓非常驚奇,她掐了掐自己的嘴巴,手指伸進嘴里摸了摸牙齒。 牙齒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么鋒利,嘴唇微微張開的時候會呲出兩顆長長的犬齒。 白漓反復的摸,口水都流了出來。 她擦了把口水,眼睛閃閃發光的盯著大紅魚,又一次叫道:“魚!” 大紅魚像是回應她一般,“嘭”的從石盆中跳了出來,在空中翻了一個后空翻,魚尾擦著她的掌心滑過,“噗通”跳回了石盆。 從此,白漓的生活中又多了一個事情,對魚說話。 白漓的吐字并不清晰,有的時候說不明白了,就會煩躁的低吼。 可大紅魚不在乎。 反正無論白漓是吼叫還是說人話,他都聽不懂。 但物種之間的不相通并沒有妨礙到他們的交流。 白漓嘰里咕嚕的說著人都聽不懂的人話,大紅魚在石盆里搖頭擺尾的來回游動,一貍一魚之間達到了一種堪稱大自然奇跡般的和諧。 隨著時間的流逝,說話支支吾吾吐字不清的白漓,口舌逐漸變得清晰。 她已經能用一句完整的語言,來說出她的想法。 白漓會對樹林里的野雞說:“站住!再跑我就把土豆塞你肚子里烤了!” 會對四下逃竄的兔子說:“你是自己出來,還是等我把你一家老小都掏出來?” 會對縹緲山上的野獸們說:“我衣服扯破了……讓我看看你們幾個哪個毛長,適合做外衣?!?/br> …… 還會對石盆里的紅魚說:“瘋魚,那是你自己的鱗片,吃不得!……你分不清自己的糞便和蟲子嗎?” 紅魚的歲數大了,比從前更笨了。 時常分不清白漓給她捉的小黑蟲和自己的糞便,嘴巴一張一閉,就“自產自銷”了。 白漓這只野性難馴的巨型野獸,只有面對大紅魚的時候才能耐著點性子。 二日給它換一遍水,過幾天就把石盆端出去讓他曬曬太陽。 大紅魚數年如一日,見到白漓的影子,就像上了發條一般自動翻跳。 白漓只要一把手伸進水中,他就會湊過去幫她清理手指。 大紅魚是在一個夏日的清晨走的。 白漓像有心靈感應一般,猛地從床上翻滾而下,她睡覺的時候都會恢復野獸的模樣。 白色巨獸兩步就奔到了石盆旁。 石盆用的年頭久了,外面生了一層厚厚的綠苔,帶著一股潮氣。 紅魚木木的望著白漓,圓圓的嘴巴緩緩的張開,再慢慢的閉合,它似乎想要表達什么,可是白漓不懂。 白色巨獸低垂著冰藍色的眼眸,喉嚨里發出陣陣低吼聲。 整座縹緲山都仿佛籠罩在了一層nongnong的白霧之中,遍眼所及皆是一片朦朧。 大紅魚用最后一口氣吐出了一個大大的泡泡,它在說:你,能吃了我嗎? 白漓望著那個泡泡“啪”的一聲碎裂,大紅魚的目光也失去了神采。 語言不通,導致的結局就是,白漓不懂大紅魚的心愿,不但沒吃他,還把他埋了…… 大紅魚活了整整五個春秋,在他們族群之中算得上是“喜喪”。 白漓又一次失去了她的朋友。 但與青草不同,或許是因為紅魚陪伴她的時間夠久,紅魚的逝去,讓白漓悶悶不樂了許多天。 她跑去河邊抓了幾只一模一樣的魚回來,一股腦的放進了石盆里。 很快她就發現,即使這些魚長得像“他”,也并不是他。 他們不會見到她就跳出石盆,也不會輕咬她的指尖,更不會她給什么就吃什么,根本沒有紅魚那么好養活。 白漓很生氣,她知道,她想要的東西,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生氣的白漓需要做些什么來發泄。 她把自己抓來的魚全都撈了起來,狼吞虎咽的吃了個干凈。 連根骨頭都沒剩。 …… 樹林深處,一縷金光從大紅魚埋身的土壤中飄了出來。 它在森林中漫無目的地游蕩,就像水中無根的浮萍。 混沌的神魂中飄過一縷縷白色的殘影,毛茸茸的耳朵,銀色的長發,呲出來的獠牙,冰涼的指尖…… 金光飄啊飄,他要去哪? 對了,他要去找她,他想讓她吃了他。 ……她為什么不肯吃了他?是因為他不夠可口? 金光在樹叢間慢悠悠的漂浮,略過樹梢,略過野花,略過正在進食的肥碩野豬,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