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老婆很可怕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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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慣了血rou與大刑的司侍們,臉上總是不見熱乎勁。再說跟著柳白昭這種不茍言笑的司長,即使有活潑性子的,也早就磨平了。 諫皇司要的是穩,不是歡脫。 掛好了手指,諫皇司的司侍們原路返回,多一句話都沒有,也沒有百姓敢上去搭話。 百姓外圍站著兩個男子,一個胡子拉碴看不出面容,另一個年齡約三十左右,長相粗曠。兩人不像平常百姓那樣小聲嘀咕,似乎只是路過,短暫的駐足觀望。 看到新掛上去的手指,大胡子男人像是被惡心到了,猛地彎下身子,狀似欲嘔。 “大哥,你沒事吧,我扶你去旁邊坐坐。”粗曠男子扶著大胡子,擔憂的道。 見前方百姓轉頭看向他倆,粗曠男人賠笑道:“不好意思,我大哥坐了兩天的馬車,胃口不舒服。” 大爺見他面善,便道:“剛來京城?從哪兒來的啊。” 粗曠男人道:“……西城。” 大爺點頭:“那兒啊,我年輕的時候去過,是產玉吧。” 粗曠男人似是不欲多說,點頭道:“對,大爺,我先帶我哥去休息。”作勢就要扶著大胡子走。 大爺擺擺手:“快去吧,你們是時候不好,才趕上了掛手指,一般人確實看不了這個。” 大胡子突然抖動起來,頭隨著胃部的嘔意前后搖晃,“哇”的一聲,直接吐在了粗曠男人的長衫上。 大爺連忙躲開,道:“呦,這么嚴重啊,快找個大夫去看看吧。” 粗曠男人:“……” 你要是不說話,他能吐嗎。 大胡子掙扎著抬起頭,一張臉漲得通紅,向大爺問道:“為什么要換手指?” 大爺熱衷于國事天下事,聽到有人問,不禁侃侃而談:“你們從外地來的,可能沒聽過鐘大人的事兒,我給你講講?” 大胡子似是沒看到粗曠男人不快的臉色和滿身的污穢物,他誠懇的對大爺道:“老人家請說。” 大爺見他確實想聽,也不賣官司,道:“鐘大人啊,還算是個好官,可惜,讓他二兒子給拖累了!你們猜,他二兒子干什么了?” 大胡子聲音澀道:“不知道。” 大爺聲情并茂的道:“他二兒子膽子好大的哦!居然敢意圖光復前朝!光復前朝你懂嗎,就是造反。” 大爺嘖嘖嘖的搖頭道:“他家二兒子鐘慶和惹了禍事拍拍屁股就跑了,鐘大人這家人跑不了啊,連老帶小全給抓進去了,幾個月大的孩子都沒放過!” 粗曠男人一旁插話道:“哥,我們先去休息,一會再說。” 大胡子執拗的搖頭,道:“大爺,您繼續說。” 大爺疑惑的看了看他倆,接著說道:“前面掛著的手指,就是鐘大人的。上一根手指風吹日曬這么多天,就算大冬天,該爛也還是爛了,哪成想,今兒又給換上了一根新的!這得遭多大的罪啊!要我說啊,這個二公子也是作孽,他要造反就一人做事一人當,他跑什么呢?” 大胡子慢吞吞的擦了擦嘴,道:“您說的是,他二兒子就是個畜生。” 大胡子說著紅了眼眶,像是在感嘆鐘大人的遭遇。 大爺打量了兩眼大胡子的手,白皙柔軟,一看就不是干活人的手,與他的邋遢面容形成了鮮明對比。 粗曠男人注意到大爺的眼神,他連忙拉住了大胡子的手,道:“哥,我先帶你去換身衣服吧。” 大胡子就像是沒了魂的木偶,他簡短的跟大爺道謝,木然的順著粗曠男人的力道往前走。 待大胡子和男子走進酒樓,方才八卦的大爺像是看夠了熱鬧,哼哼著小曲走開了。 大爺穿過兩條街,走進了一條小巷。 不一會,從小巷里走出來了一個面容清俊的司侍,手里拿著一個包袱。 司侍跳上屋頂,幾個閃身就回了諫皇司。 柳白昭聽見書房門口的司侍匯報,便道:“讓他進來。” 名叫千盛的男子提著包袱走進屋,對柳白昭見了一個禮,道:“稟告大人,今日上午小的見到兩名男子有些不對,便留下兩個人在通緝令旁盯著,先回來稟告。” 柳白昭示意他細說。 千盛道:“其中一個貼著滿面的假胡子,看皮rou骨相,也就二十余歲,與鐘慶和極為相像,另外一個男子稱呼他為大哥,兩個人的行為舉止有些奇怪。” 柳白昭點頭:“派人跟上了?” 千盛:“他們進了酒樓,一樓安排了人在那喝茶。” 柳白昭轉了轉白玉戒指:“盯著他,只要他們住店,就安排人談論鐘家的事,越慘越好。” 千盛領命:“是。” 千盛口中的大胡子與男子進了酒樓,開了一個房間,正在換衣服。 房門插好,大胡子一把將胡子扯掉,一張臉的皮rou都扯紅了。 露出的年輕面容,正是眾人找了許久都沒有音信的鐘慶和。 “長風大哥,我真的挺不住了,你快想想辦法,幫我救救我爹吧。他年齡大了,身子吃不消啊。”鐘慶和眼眶泛紅,鼻音濃重,一副要哭的架勢。 名叫長風的男子退了兩步道:“先換衣服!” 嘔吐物的酸爽熏得他作嘔。 鐘慶和紅著眼眶換衣服,嘴里還不住的說:“長風大哥,你想想辦法,小弟只能靠你了。” 又道:“……不然我們去劫地牢吧!”鐘慶和異想天開道:“長風大哥的手下有那么多好漢,一定能從地牢里救出我的家人。” 長風:……你把諫皇司的地牢當成了什么?雞棚嗎?想進就進? 長風現在十分后悔拉攏了鐘慶和,他就沒想到,京中的這些權貴子弟都是一群軟蛋,蠢貨! 沒等別人動手,他們自己就先崩盤了! 柳白昭猜的沒錯,鐘慶和就是在去給他爹買玉的時候結識到了長風。 鐘慶和很少接觸江湖人士,盲目的崇拜這些所謂的武林中人。 兩人相約一同喝酒,長風席間話里話外的捧他,又道他如此青年才俊,為何不受重用?在他長風看來,以鐘慶和的“才華”,便是二品大員都做得。 鐘慶和被他夸得自信心爆棚,便道:“哪里,小弟我才疏學淺,入不得天子的眼。” 長風眼睛一轉,道:“那還不是有人擋了天下學子們的道?” 鐘慶和不懂,問道:“誰?” 長風別有深意的道:“諫皇司和通天廷。” 鐘慶和連忙“噓”了一聲,道:“小心隔墻有耳。” 長風大笑:“賢弟不必驚慌,在這西城,就沒有不能說的話!” 鐘慶和一聽,更加仰慕長風了。 他天真的以為長風在整個西城都有著跺一腳,就能使西城晃三下的實力。 其實,真實情況是,整個西城習武的粗人比重較大,直接拉低了他們的各種素養。 就是你上街罵皇帝老兒,別人也都能跟著笑一笑。 并不是因為你罵的人是皇帝,單純是因為罵人的這一行為。 你無論罵誰,他們都會笑一笑。 被朝廷大官的兒子仰慕,四舍五入就是被朝廷大官佩服了。 長風心中十分受用,便道:“若不是有柳白昭與德公公之流,賢弟你一定會入得朝廷,平步青云!就是有這些淤泥,整日在皇上身邊進讒言,你們這些高官之后才沒有出頭之日。” 鐘慶和酒精上頭,本來就暈乎乎的腦袋瓜更是空得厲害,直接就被長風忽悠瘸了。 以至于后來長風提出應該建一個“鋤jian會”,鐘慶和立馬雙手雙腳贊成:“對!長風大哥所言太對了!就是因為有這些小人,我等高官之后才不會被重用!” 長風趁熱加了把火:“你們的老子都是為國為民的大官,大善人,你們是他們教養出來的,必定更加優秀百倍,重用你們才是順應民心,順應天道!” “對!順應民心!順應天道!來,為了我們的鋤jian會,小弟敬大哥一杯。” 長風瀟灑的一飲而盡,吃了口菜道:“不瞞小弟說,大哥我雖說是草莽出身,可一直心系天下大事。其實若按我來看,這天下如今,確實不如人意。” 鐘慶和被烈酒辣的緊鼻子夾眼,整個一個五官大集合,就沒搭上話。 長風:……你這不搭話,我可怎么下套。 長風裝模作樣的呼出一口氣,長嘆道:“我少時常聽家中長輩說起前朝之事,十分向往。” 鐘慶和:“前朝?” 長風點頭:“往上數三代,哥哥我的先人們,是侍奉前朝太子的官人。” 鐘慶和有點懵,道:“侍奉太子……那不是太監嗎?”太監能有后嗎? 長風:“……侍衛。” 侍衛說出來名頭不響,所以他一直簡化稱為官人。 鐘慶和暈乎乎的點頭:“厲害,怪不得大哥一身風骨,卓爾不群。” 長風:“所以為兄時常在想,若是能有幸回到前朝,像我們這樣的人,定會得其所用。” 鐘慶和順著長風的話一路走偏,直到長風建議說,我們何不光復前朝? 這句話可把鐘慶和嚇壞了,忙到:“這不成的,這可是重罪!” 長風擺手:“實不相瞞,為了光復前朝,哥哥我早就召集了一方人馬,而且,我最近還聽聞了前朝皇孫的動向,不在別處,就在這西城!當今皇上丟失的玉璽,聽說就在皇孫的手中!這不是天助我也嗎?” 鐘慶和還是不肯答應,長風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這樣,我們就好好做我們的鋤jian會,哥哥給你一本好書,還請賢弟多多分享給你的友人們。他們也都是高官之后,想必胸襟中定能有溝壑!我們要擰成一股力量,去對抗腐朽的勢力!” 鐘慶和稀里糊涂的上了賊船,那本書,就是后來被人檢舉的反書。 里面的許多內容,其實都是打擦邊球,但被人一說,有了心理暗示再來看,這就是一本實實在在的反書了。 鐘慶和發現書不見了之后,當天晚上就在長風的幫助下逃跑了。 就一直在長風寨躲到了現在。 這次長風會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帶他來京城,并不是因為他耐不住鐘慶和的懇求,而是他想出了一個擺脫鐘慶和的辦法。 ……若鐘慶和“畏罪自盡”死在京城,那諫皇司的人估計就無從追查下去了。 長風看著一臉慫蛋樣的鐘慶和,深深的吸了口氣,道:“賢弟可要吃點什么?”趕了一夜路,餓死他了。 鐘慶和眼睛立馬紅了:“我爹,在牢里能吃上飯嗎?我聽說,那牢里都是蛇蟲鼠蟻,吃的都是餿飯爛菜,嗚嗚嗚。” 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