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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老婆很可怕 第64節

    你是怎么給兒子啟蒙的?這些年書怎么讀的?連句話都寫不明白?!

    柳家這邊一團亂的時候,柳白昭卻一路順遂。

    三試,殿試,探花,他的考試之路走得比上輩子還要順利。

    正如余水月所想,他果真還是走了老路。

    入了皇上的眼,進了諫皇司,兩年后被升到了諫皇司司長,開始了他轟轟烈烈的大義滅親。

    余水月瞧他,氣質到舉止,越來越像上輩子的柳大人。

    柳白昭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十分嚴苛的人,時刻自律,時刻清醒。

    余水月怕他過勞死,經常觀察他的狀況,若崩的太緊了,她就幫他松一松。

    雖說他與上輩子的柳大人相像,但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

    他冰的沒有上一輩子那么扎手。

    還知道累了,倦了,回家對余水月“撒嬌”。

    柳白昭是一個很記仇的人。

    他可以忍辱負重,臥薪嘗膽,將苦楚與屈辱深深的壓在心底。

    但這些傷痛他永遠也不會釋懷,更別提寬恕。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他恨一個人,可以恨到極致。

    可心里若真放進去了誰,那也確實掏不出來了。就仿佛長在了他的心上,連著皮帶著rou,一扯就會撕心裂肺般的疼。

    柳白昭剛入諫皇司的幾個案子,處理的并不順利,他沒有什么背景,又還是個新人,沒有人把這個長相漂亮的年輕小伙放在眼里。

    余水月記得最清楚的,是趙大人被殺案。

    那個案子,仿佛拉開了一個序幕。

    柳白昭為了這個官員謀殺案連續在諫皇司待了十多天,甚至郭大人還出言點了點他,年輕人不要太沖,要審時度勢。

    這個郭大人不是別人,正是柳白昭的“外公”,郭茹夷的親爹。

    彼時郭大人還沒有被薅下來,覺得他有義務“教導”一下他這個“外孫”官場的道理。

    柳白昭全程躬身聆聽,一言不發。

    隨后干出來的事,都說明了一件事情。

    他把郭大人的話當屁放了。

    半個標點符號都沒聽進去。

    趙大人表面上看是死于意外,失腳掉下了山崖。但其實他是被拋尸于山谷中,掉下山前就已經咽氣了。

    他的死因是窒息而亡。

    柳白昭調查一番后,才明白他的好外公郭大人為什么會出言提醒他。

    因為趙大人死于官場爭斗。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分歧,就會產生派別,整個國家最大的權利爭斗中,死幾個人并不是什么新鮮事。

    想必趙大人的一方也只把他當成一個棄子。

    柳白昭平時不茍言笑,入諫皇司這么長時間,甚至還有人還沒聽過他的聲音。

    比起說,他更善于聽和歸納。

    別人說過一次的事情,無論真假他都會記下來,尤其是他沒聽過的認知盲區,他聽得尤其認真。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趙大人的案子要結束的時候,柳白昭站了出來。

    用他那沒什么起伏的聲音將趙大人的真正死因,死前見了哪些人,最近又在著手什么事,一樁樁一件件的說了出來。

    聽得他外公稀疏的頭頂不斷冒出冷汗。

    朝廷百官之中,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愚人,就連沒有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肚子里都有一圈彎彎繞繞。眾人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只不過沒人把事情扯出來說而已。

    一不小心,別說當官了,可能連命都不保。

    老狐貍們漠不關心的站在大殿里,心中想的是,這個年輕人命數到頭了。

    柳白昭的這個舉動,倒是讓皇上看到了他。

    這個滋生腐敗與黨派的朝堂中,就需要有一個這樣的人,一個不怕死的人。

    柳白昭被奉命繼續調查趙大人的案子,剛查到第三天,就出現了意外。

    柳白昭在進諫皇司前,余水月一直都有派教徒暗中保護他。進了諫皇司,那里武功好的太監有許多,怕被察覺,她就撤回了人手。

    沒想到這么快就出了事情。

    柳白昭今日上午和諫皇司的幾個人去趙大人被拋尸的山崖查探,本來應該下午天黑前就回來,可是太陽都快落山了,也不見人歸來。

    余水月當時正在與針線纏斗。

    楊氏被逼迫做了許多年的針線,導致她很長一段時間都看不得繡活物件,那也是余水月最輕松的一段時間……

    自從柳正瑞來找麻煩,反倒斷了舌頭的那天起,楊氏就像忽然被點亮了生命之光。

    她整個人都容光煥發,精神狀態更是好了許多,就是有點滲的晃。

    甭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能調動起楊氏的積極性,余水月覺得就算是好事。

    尤其楊氏對余水月更好了,黃鸝覺得她親娘可能都沒有楊氏對教主這么好。

    精氣十足的楊氏一掃疲態,就像從心結里邁了出來,她不再排斥繡活,閑來無事還會繡幾針。

    余水月很贊成她又給自己找了個活,豐富她的內宅生活。隨后她就贊成不起來了……因為楊氏開始教她做針線了。

    余水月一個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魔教教主,哪里會什么針線?

    就算把針遞到她手中,她至多能用針當個暗器……

    頂著楊氏滿含期待的目光,余水月硬著頭皮,沉默了半晌道:“……繡!”

    不就是繡花嗎,能有多難?

    答案是:……險些讓她把楊氏的針線都給拍碎。

    沒有圖案的長衫不好穿嗎?扎身子還是怎么著,為什么非得繡花?

    聽見黃鸝悄悄來報,余水月手上的針線應聲而斷。

    “晚了多長時間?”

    黃鸝道:“本應一個時辰前回,可到現在也沒音信。”

    “白昭今日去的哪兒?”

    黃鸝:“徐達說,他今日在城門見到姑爺時,看他行進的方向,應是趙大人失足跌下的那座山。”

    余水月將爛線頭與斷針扔進筐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道:“給老夫人再買套新的針線,若是她問起了,就說我去諫皇司給相公送東西,讓她先吃飯。”

    搬到這個新宅子后,楊氏就多了一個習慣,每日拉著余水月在門口等柳白昭歸家。

    其實余水月是想帶她出去走走的,但楊氏就是不肯出府中大門。

    余水月也不強求,就讓她站在門口看看。

    說不定哪天就能出去了呢,就像當初她從小黑屋里走出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柳小白,頂著最嬌嫩的臉蛋,查著最硬氣的案砸

    第55章 22、半條命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除了余水月,還有諫皇司派出的司侍,一同上山去尋找柳白昭。

    他們最先找到的不是柳白昭,而是跌下山谷的幾個隨行司侍的尸體。從那么高的地方跌下來,手腳都呈現出一種很別扭的姿勢,有的大腿骨直接從皮rou中刺了出來。

    諫皇司的司侍們平時見多了死人,早就對尸體麻木,但當死者是諫皇司的同僚時,不禁還是驚怒了半晌。

    余水月無視現場的慘狀,帶著黃鸝和百雀走上前,冷靜的將尸體一個個翻過來,確認還有沒有活口。

    慶幸的是,有兩個人還吊著一口氣,但已經陷入昏迷,只能搬回去療傷。

    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是柳白昭。

    余水月面色不變,一點沒有相公涉險時應有的慌亂,完全不像一個深閨婦人。

    諫皇司眾人訝異于她的膽色,原本想讓她的山腳等的話,也不由得咽進了肚子里。

    只有百雀和黃鸝知道,她們教主現在的狀態是不正常的。

    余水月沖著諫皇司眾人點了個頭,便施展輕功飛走了。眾人這才知道,柳大人的娘子居然會武功,看起來還很高超。

    余水月大聲呼喊柳白昭的名字,從山腳處開始找,直到夜幕掛滿了繁星,她也沒有聽到熟悉的聲音。

    無論是親眼見到的場景,還是了無音訊的搜尋,基本上都在傳達一個事實。

    柳白昭很可能遭遇了不測。

    余水月不信,她堅定而固執的想著,上輩子他都能活到平安無事的去見她,這輩子他怎么可能剛剛入官場,就死在這個名字都沒有的破林子里?

    黃鸝和百雀都不會勸她,因為她們知道,勸也沒用。

    教主根本不會聽。

    現在去勸,就等于火上澆油。

    月上中天,可視度明顯下降,就算打著火把也看不了多遠的距離。

    摸黑尋找顯然不會有什么進展,諫皇司的人決定今日先行告退,明日再繼續搜尋,臨走前他們跟余水月打了聲招呼。

    余水月看了他們一眼,跳上山壁繼續找。

    她一遍遍呼喊他的名字,心里有一個聲音也在跟她說,為什么不派兩個人跟著他?就算被發現了,又能如何?

    總比現在要強,人、尸,都不見蹤影。

    余水月知道自己在懊悔,在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