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終于在一疊紙張里找到了她想要的那張，姜歆嬈用手肘倚著桌面矮身，撿起桌面上的鉛筆，隨意涂抹劃掉之前寫在紙上的符號，又開始往下寫。

    她叼著筆桿回到鋼琴前，把那張紙按上鋼琴譜架，又試了一遍。

    不對。旋律優(yōu)美、流暢、讓人舒適，卻沒有那種張力——沒有姜歆嬈把顧梓扯進水里那刻一樣的爆發(fā)感。

    姜歆嬈有點兒惱怒。她又改了一遍，仍然不滿意，這回都懶得回到桌邊，直接倚著鋼琴在地上坐下，寫了一會兒又趴下了，用右手指節(jié)敲了敲地板。

    姜歆嬈打開手機，點開語音備忘錄。

    不像之前她在瑜星聽這些記錄的時候，這回她過于專注，甚至沒有感到恐懼。

    零零散散的記錄有幾十條，她隨意找了一條，開了外放。

    她聽到她自己聲音說：“18年秋，和喬喬在大熊湖camping?！?/br>
    背景的聲音很嘈雜，聽得到各種語言交織成的交談聲和笑聲。

    一會兒錄音卻安靜下去，只剩下姜歆嬈自己說話和走路的聲音，“Well，他們喝高了，我就出來自己走走，不然等下又要我唱歌，我不知道怎么拒絕。”

    “今天月亮很美。很冷；讓我想到冰面上的月光——雖然還沒下雪?！?/br>
    “希望以后的你聽到會喜歡?！?/br>
    窸窸窣窣地一陣倒騰聲，然后輕盈澄澈的吉他曲從她的手機里流瀉出來。

    姜歆嬈坐起來，把手機放在一邊，認真地聽。她又在那張紙末尾改了什么，才拿了吉他過來。

    這回對了。姜歆嬈想。溫柔如水，但又熱情如火，是靜靜地觀賞月光，更是踩著拍子在月光下起舞。

    只是月光還不夠，姜歆嬈的月光不是夏目漱石的月光，不是我愛你，而是我對你一見鐘情。

    她有些興

    她打開門。果然大狗正可憐兮兮地蹲在走廊上，看見她，它站起來轉(zhuǎn)了兩圈，不停朝她嗚嗚叫。

    “對不起對不起，mama忘記你了?！苯圃谒媲岸紫聛恚癿ama壞，嗯？”

    Frank輕輕吠了一聲。

    姜歆嬈往廚房去。這回Frank說什么都要擠進廚房，看來真的是餓的不清。

    姜歆嬈抱歉地把它的晚飯倒進狗盆里，看著大狗興高采烈地矮身下去大塊朵頤，松了口氣，蹲在它身邊摸了摸它油水光滑的黑亮毛發(fā)。

    Frank猛搖尾巴。

    姜歆嬈輕聲笑。

    姜歆嬈在近郊還有一座別墅，在別的城市也有房產(chǎn)。

    但都不常去，有了Frank之后更不愿意到處走——

    一要坐飛機，F(xiàn)rank就只能在加氧貨倉里飽受煎熬。

    這公寓雖然小，卻特別帶了生活氣息，家居并著裝飾都是姜歆嬈親手挑選，有種適合七八十年代爵士樂的休閑風格。

    一進門右手邊就是客廳沙發(fā)，左邊是廚房和吧臺，中間用書架做了隔斷，頂端擺著姜歆嬈喜歡的酒和綠植。

    客廳有套完善的家庭音響系統(tǒng)，看電影還是播音樂都很適合，大大小小的柜子擺滿了姜歆嬈環(huán)球巡演那些年從各地帶回來的紀念品和后來在紐約生活的點點滴滴。

    電視邊上掛著個很大的木質(zhì)公告板，左半邊用圖釘釘滿了和朋友拍過的照片——

    大多數(shù)都是寶麗來照片，但也有精心沖洗的正式照一類，還夾雜著各種姜歆嬈寫的小便利貼條，都是她珍貴的回憶。

    右半邊只有零星幾張照片，大部分是空著的。姜歆嬈搬家的時候只想著按順序填滿公告板。

    沒想到買的大小和自己的照片儲備嚴重不符，右半邊只能等未來的自己把它慢慢填滿了。

    陽臺做了封閉設(shè)計，擺著幾盆綠植和一個小矮木桌，姜歆嬈有請朋友來照顧它們。

    因此離家良久，幾盆植物還是欣欣向榮地生長著，綠意盎然。

    什么毛茸茸的東西擠到了她手掌下。姜歆嬈低頭，看見Frank叼著自己的狗繩，沖她搖了搖尾巴。

    姜歆嬈摸摸它，帶它出門散步。

    第20章 “Memories” Pt. 2

    顧梓到家再完成工作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她在位置上伸了個懶腰，放松地靠到椅背上小憩。

    她的手機嗡鳴起來。顧梓并不是很想去看——誰知道會不會又是顧澤遠或者詹程；

    就算不是他倆，這么遲的時候接到任何一個人關(guān)于工作的需求，她也不會高興。

    雖然現(xiàn)實不允許，顧梓是贊同將生活與工作盡可能剝離的人。

    顧梓晾了詹程兩天，只說自己日程排的滿，暨苒同她口徑一致，詹程根本約不到時間，只能千方百計地想和她面對面談一談。

    在他明知道顧梓和顧澤遠之間的芥蒂，還瞞著她同顧澤遠接觸過之后。

    無論那張嘴里吐出來的是什么，顧梓都要先掂量一下這些話的真實性了。

    顧梓想了想，還是蹙著眉打開手機。

    第一條訊息不是任何同事發(fā)來的——是姜歆嬈。

    顧梓點開她發(fā)來的視頻。

    視頻是從姜歆嬈的角度拍的，看著像公寓樓里的空中花園。

    燈光不很亮，姜歆嬈手上牽著狗繩，身側(cè)是只耀武揚威、毛皮亮滑的德牧。

    姜歆嬈叫了句，“Frank！”

    德牧回頭。姜歆嬈蹲下身，它便跟著蹲坐下來，乖乖的也不吠，只那條長尾巴在身后掃來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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