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婭瞪了他一會兒，突然伸手，一下把那個平板拿了過來。

    屏幕顯示著一排排的數(shù)據(jù)和標(biāo)著紅色圓點(diǎn)的地圖，正中央，一則新聞版面赫然其上。

    《下一個受害人？女神勇救人群被下死亡通牒》

    小丑最近這段時間迷上了恐嚇行為，每一次都會在行兇現(xiàn)場留下下一個目標(biāo)的圖片，仿佛在告訴某個人他的計(jì)劃是什么。最為可怕的是，沒有人能阻止他，每一次，他都能達(dá)成先前定好的目標(biāo)。

    那則新聞網(wǎng)頁的附圖上，就是他所畫的一張張“死亡通牒”，關(guān)于辛西婭的則是最新的那一張。

    那是一份報(bào)道辛西婭和布魯斯戀情的報(bào)紙，上面附了辛西婭的小照。小丑在照片上亂涂亂畫，辛西婭的嘴部被油彩涂得血紅，嘴角裂到耳朵根，眼睛打上了兩個紅叉，滑稽又詭異，乍一看，就像另一個小丑。

    照片旁邊，歪歪扭扭地寫了一行血做的小字：

    “我想要她。”

    辛西婭挑了挑眉，抬眼看向布魯斯。

    “我見過更糟的。”她說。

    布魯斯：“不。”

    辛西婭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勸說：“對付他，你有什么辦法？更高端的武器？更有力的拳頭？更快的車輛？但這些都沒有用，小丑的手段并不是物理層面的。布魯斯，你所有的辦法都是普通人的辦法，那會使你受傷的。

    “我可以搞定他，你只要讓我見到他。我從小就知道讓別人如我心意的技巧，即使那個人是窮兇惡極的殺人犯。

    “而且，我必須去見他，我得弄明白他的目的和動向，一躲了之的結(jié)果只會是觸怒他，然后把事情變得更糟。他已經(jīng)把我的名字寫在了頭條上，如果我不發(fā)聲，導(dǎo)致更多人的傷亡，那我就是有罪的。”

    布魯斯說：“我不在乎。”

    “可……”

    “不。想都不要想。”

    饒是辛西婭耐心頗佳，這時也被他油鹽不進(jìn)的態(tài)度弄得惱火起來。

    “小丑威脅的人是我，不是你。他想要的人也是我，不是你。”她按著桌子，皺眉看他，“你可以不帶我去他面前，但為什么要將我的劇院關(guān)停？為什么不顧我的意愿？”

    “你無法確保自己的安全，在小丑面前你的小把戲不會有機(jī)會使出來。”布魯斯冷聲說，“別高估自己，你的名聲在生命面前也不值一提，因小失大是很愚蠢的事。”

    辛西婭睜大眼睛。

    “因小失大？愚蠢？”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我為什么這么在意名聲？我為什么辛勤工作？我為什么天天練習(xí)、滴酒不沾、到處演出？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物質(zhì)條件天生優(yōu)越的。我有我自己的追求，而你現(xiàn)在在說我愚蠢？”

    布魯斯停頓了一小下，眼神中閃過一絲內(nèi)疚。

    但下一秒，他仍然冷硬地說：“與死亡相比，一切都是可以付出的代價。”

    “不，布魯斯。”

    辛西婭搖了搖頭，目光沉沉地看著他：“我不害怕死亡，害怕的那個人是你。”

    “你不把自己的生命當(dāng)回事，卻極度害怕親近之人的死亡，害怕到因噎廢食的地步。這是你的頑疾，自從八歲那年就扎根在心靈深處，一直都未曾愈合。”

    布魯斯像是被什么東西刺到一般站了起來。

    “你怎么敢拿它說事？！”他惱怒地嘶聲低吼。

    “我只是在告訴你你的方法有失偏頗，你必須改變，否則心病會越來越嚴(yán)重！”辛西婭不甘示弱。

    布魯斯閉了閉眼，仿佛在克制著什么，又好像做了一個巨大的決定。

    他緩慢又清晰地開口了：

    “這不關(guān)你的事。”

    他說，冷冷望著辛西婭，雙臂抱起，一派抵觸。

    辛西婭愣住了。

    她甚至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識地問：“什么？”

    于是布魯斯又重復(fù)了一遍。

    他說：“這不管你的事，我的事輪不到你管。”

    辛西婭張了張嘴，臉上浮起一層薄薄的紅色。

    她很想問“你是什么意思”，卻又不愿意聽到他再把話中的含義繼續(xù)詳細(xì)地剖析給她聽。

    白皙又修長的手指垂在身側(cè)，不受控制地顫抖了幾下。

    “你還記得你說過什么嗎？”

    她幾乎用氣聲說道。

    “‘任何我去的地方，都渴望你的影子；任何我看的景色，都需要你的垂青。我一無所有，除了能給予你的一切。’……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那時你是在邀請我走進(jìn)你的世界。”

    布魯斯避開了她的眼睛。

    默然半晌，低低地說：“只是幾句隨口的情話而已，你理解錯了。”

    這讓辛西婭覺得自己仿佛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扇了一個耳光。

    一瞬間，她想好了千百個刻薄而傷人的回答，但最終，只是抿了抿蒼白的嘴唇，帶著最后一點(diǎn)希冀道：

    “布魯斯，我向你保證。我真的有讓人心回意轉(zhuǎn)的能力，我可以搞定他的。拜托，請你信任我吧……就像我信任你一樣。”

    昨天夜里，他們蜷縮在壁爐旁邊，還是親密無間的時候，她就問過這個話題了。

    那時的布魯斯沒有回答。

    現(xiàn)在，她又請求了一遍。

    這一次，長久的沉默過后，他終于將遲來的答案擺在她的面前。

    他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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