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稚盯著沈舒，沈穎拍了拍宮稚的肩頭，她們兩人對望了一眼。沈穎低頭對沈舒說：“mama，我帶你去看看銀杏吧。”

    “好啊。”沈舒回答。

    有女兒的陪伴，讓沈舒的心情好了很多，她興致勃勃的指著前方：“那邊有好大一片銀杏林，我夏天的時候就過來看過了。最近天氣有點冷……”

    沈穎悄悄的跟宮稚說：“mama的腿腳有點風濕，受不得寒。”

    宮稚看著沈舒腿上搭著的毛毯，碎花紋路上放著小王子那深綠色的硬皮封，有種柔弱少女的感覺。而沈舒的聊性起來了，還在說著話：“隔壁原本也有人，我們聊過好幾次，她人很好，還送了不少東西，這毛毯也是她送的，很溫暖。不過她不常出現，最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

    沈穎說：“或許是病好了回家了呢？”

    沈舒嗯了一聲，聲音有些輕：“一定是這樣的。”

    沈穎側頭去看宮稚，宮稚也轉頭看她，她們相視微笑，陽光落在她們的肩頭和臉頰上，平靜又美好。沈舒見狀，簡直嘆氣：“我就是個多余的，你們去玩去，我在這里曬曬太陽。”

    “mama……”沈穎有些不好意思。

    “去去去，別礙眼。”沈舒哎呀了兩聲，又說，“這里風景很好，你們兩個一天到晚的多半都在忙，去散散步吧。”

    沈穎笑了，側頭去看宮稚，宮稚點點頭。她們兩并肩靠在一起，沿著小路往前。沈舒愣愣的看了一會兒她們兩的背影，許久后才低聲說：“真好啊……”

    樹林里有鳥叫聲，遠處還有一兩只松鼠跑過，遠遠的人立著看她們。她們繞過了一個大圈，沈穎這才開口：“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樣子。”

    宮稚沒有說話。

    沈穎嘆著氣：“你叫我什么都要對你說，現在我也想你什么都對我說。有什么事我們不能一起面對呢？更何況……是跟我mama有關的，對么？”

    “我給阿姨的書。”宮稚想了想，這才慢慢的說道，“是全英文的，但是阿姨一眼就看懂了。”

    沈穎嗯了聲：“mama的英語很好，我的啟蒙就是她教的。她以前的家境似乎不錯。”

    宮稚頓了頓，又說：“還有，你也知道這里……阿姨此前雖然很抗拒，也不愿意，但那是因為錢的關系。但是她一點也沒有不適應以及惶恐不安的情緒。”

    沈穎就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有的事情，當局者迷。沈舒的家境不錯，但是這療養院的名額，哪怕是宮稚開口，也費了些周折才拿到。而一路過來，沈舒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的家境又會好到什么程度呢？

    宮稚拉住沈穎的手，沈穎下意識的反握她，宮稚感到沈穎的手冰冷，她捧起了沈穎的手，在嘴邊哈氣，又搓了搓，讓沈穎的手變得暖起來。

    沈穎也任由著宮稚這樣動，過了很久，她才啞著聲音說：“我……我不知道……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宮稚看著沈穎，沈穎反手把宮稚擁入懷中，她垂著頭，把自己埋在宮稚的頸窩里：“我……我其實也不知道我爸爸是誰。mama有提過一兩句，每次說起來，都有細節不一樣。我知道她不想說。所以我也不問。”

    宮稚張開手環住沈穎的腰：“沒關系，阿姨不想說就不說吧。反正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一切都過去了。”

    沈穎嘆了口氣，她松開宮稚，眉心里頭沉著沉郁：“是啊，一切都過去了。只是我已經這么大了，還有什么原因我不能接受呢？只要mama一直是我mama就好了啊……”

    宮稚拍拍沈穎的后背：“長輩的事……我們也不一定都要知道。她現在很快樂就好了，她知道你的成績，也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沈穎掃了眼宮稚，從鼻間輕輕的哼出一聲：“她一直都很為我驕傲，我從來都是年紀第一的。”

    宮稚忍不住笑，為沈穎爭強斗勝的小心思：“是是是，你一直都很厲害。學習厲害，工作也厲害。”

    沈穎頓了頓，也笑，還笑得有點不好意思：“你也很厲害……雖然學習吧，差了一點。”

    一想到當初沈穎為自己補習的場景，宮稚就哀嘆一聲：“別提學習了，我也明白了，再來一次，我也是個學渣。”

    沈穎就哈哈的笑起來，然后摟住宮稚的肩膀，把頭費力的搭在宮稚的肩頭，曲起膝蓋，有點不倫不類的樣子。宮稚拍拍沈穎，也放任她。

    “我……雖然我也是重來一次，但其實，我依然不了解她。”

    沈穎輕聲說。

    宮稚想了想：“我上一世，很早的時候就父母去世了。其實了不了解也沒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還活著，還在我們的身邊。”

    沈穎沒有說話，隔了很久，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們一起繞著銀杏林轉了一圈，風很柔和，樹葉就打著旋兒，悠悠然的往下落，周圍很安靜，就連落葉的聲音都變得清晰起來。

    她們忍不住放慢了腳步，生怕破壞周圍的寧靜。待到走了一圈，沈穎這才拉著宮稚往回走。

    遠處的沈舒低著頭看書，陽光透過樹林，落在她的身上，讓她看上去有種沉靜之美。宮稚和沈穎遠遠的看著，這時宮稚扭頭，她看到離她們有些距離的地方，此前看到過的那個叫做方煙的奇怪女人也正看著沈舒。

    她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看上去的時候，身上好像有點悲傷環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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